走路上班‧9月

每天早上從交通車終點站到辦公室1.5公里的步行，已經成為我重要的精神食糧。直線距離其實只約1公里，但我選擇綠意最多的路途迂迴前進，便於做著馳騁在大自然中的白日夢。

每天在「曠野」裡走個15、20分鐘，對季節的遞嬗自會有所敏感。別說季節，就是每一天、每一時，像人的指紋，也是絕無重複的。因此即使在相距不遠的日子裡，那天空的顏色、雲朵的分布、陽光的色澤、草木的榮枯與動物的出沒，也都有著或明顯或細微的變化。

今年9月，也許雨水較往年多，感覺較涼爽，雖然據說均溫其實比過去高，但對我而言，在早上近8點時，約26度的氣溫加上一點點風，走起來已經相當舒適了。

我常會碰到幾隻鴿子和一群野狗，牠們為了同一目的─等待餵食而聚在一塊，只是一在屋頂、一在空地。廠區裡的動物，野狗命運最坎坷，雖然許多人愛餵牠們，但廠方屢屢下令拘捕驅逐，而承命者往往執行過當，有一陣子居然採取毒殺手段，教人難以置信。這些狗兒對餵食者總是搖尾示親，對一般人雖然保持距離但並無敵意，惟獨對於捕狗人及其車，大老遠就一邊狂吠一邊走避，是表達忿怒、恐懼，也是對週圍的同伴們示警。野狗是不可能趕盡殺絕的，曾經有一段很長時間愛陪我走一段的一隻黑狗，在成為母親後不久，突然失蹤了，但現在3、4隻長得很像牠的幼犬仍在附近出沒。

廠區常見的留鳥有麻雀、白頭翁、斑鳩、紅鳩、雲雀、綠繡眼、外來八哥和烏秋，我也碰過喜鵲，進入9月之後，開始出現紅尾伯勞，這種候鳥多半時間孤獨而安靜地棲止在樹枝上，發現被人注意了也是悄悄地跳進密林中，可是偶爾也能聽見牠發出極為粗厲的鳴叫聲，那是求偶的呼喚。

不知是不是台中港工業區近來形勢大好，很多防風林地因為出租開發而被夷平，棲地被破壞的鳥族因此遷徙過來，我發現今年廠區鳥口大幅增長，走入草地忽見數十隻斑鳩驚飛是常有的事，一個知道我頗好｢鳥道｣的同事要我猜，在廠區西南側的樹林裡，每天日落時分有多少隻八哥？｢你絕對想像不到，大約有500隻！｣這真的太誇張了，我渴望能親眼目睹，可惜那時候交通車已經開了。

絕大多數同事還是無法理解我為什麼要風雨無阻地走這一段路，那些習以為常的景觀、動物又有什麼好看的？這真的很難解釋，他們問，我就說：｢運動運動啦！｣但我心裡其實想把康德這兩句話：｢我們頭上的燦爛星空、我們心中的道德法則！｣改成：｢我們頭上的翩翩飛鳥、我們心中的美的渴求！｣做為說明，或者，更費周章的，用這一首小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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