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方敞開,二人方才驚覺驟然傾盆大雨,二人皆未攜傘,正躊躇著解決辦法。
「二位需要傘嗎?」相館老闆出言,向二人拋出救命稻草。
「如有的話,再好不過了。」
「二人稍後。」
隨即,老闆轉身,穿過用門簾阻絕外界的房間,不久,取出年代久遠的傘,老闆輕輕拂去上面的灰塵,遞給二人。
「實在抱歉,只剩一把。」
「沒關係,至少不會淋濕,謝謝。」
谷翊接過傘,視線掃過傘,向老闆頷首致意,攬過身旁的人,撐起傘走出門外。
雨點竟遠大於二人想像,拍在身上產生痛感,使得秋語蘭大喊:「這雨好大。」
秋語蘭將手置於頭頂,谷翊將傘微向秋語蘭頃,過一會,秋語蘭意識到已淋不到雨才將手放下。
雨水依舊犀利,將谷翊的半身打得生疼,谷翊並不在意,默默地觀察著秋語蘭是否將被淋濕。
兩人行走一段距離,她察覺谷翊半邊衣裳早已被雨水打濕。
「未何不告訴我?」
秋語蘭語帶責難地搶過雨傘,將其偏向谷翊,谷翊見秋語蘭衣裳正被雨水打濕,便快步行至附近涼亭,等雨停。
「濕成這樣,會受風寒的。」
秋語蘭指著谷翊的衣裳,將自己的外衣脫下,不顧谷翊抗拒披於他肩上褪下外衣的秋語蘭,強忍著顫抖。
谷翊將身旁的人摟入懷裡,秋語蘭面露嬌羞,任憑谷翊將外衣分給她。
與此同時,兩隻鳥兒也飛進涼亭,尋個雨水未及之處,牠們將身子的雨水甩乾,環視著四周。
「牠們也來躲雨。」
「等雨停吧,你先睡一會吧。」
谷翊輕聲低喃,未被雨聲掩蓋,秋語蘭感受著他低喃時的身體起伏,安心地闔上雙眼,雨珠拍打著屋簷聲伴隨著入眠。
谷翊所見世界皆被雨珠染上霧色,強勁的風將樹葉吹得傾倒,偶爾雨珠會越過涼亭打到谷翊身上,他不介意,眼神堅定地盯著眼前的景色。
遙想兩人初識,相同的傾盆大雨,雨勢過大看客早離席,秋語蘭卻撐著傘駐足原地,盯著戲台。
「快將東西收起,別淋到雨。」
凌言指揮著,雨聲大,幾乎蓋過他的聲音,幾個年齡約莫十歲的男孩,模模糊糊的聞指令收著物品。
戲台上的物品不多,沒多久已清空,凌言喊著要幾人躲進屋內。
空蕩的戲台,秋語蘭也覺無趣,方想離去。谷翊從戲台後方走出,行頭褪去臉譜未卸,換上一襲黑色馬褂,坐於戲台前沿,手肘撐在大腿,手掌托著下顎。
即使有屋簷遮擋,仍會有雨滴打在谷翊顏面,晶瑩剔透的雨滴被染色,滑落臉頰。
谷翊欣賞著雨水帶給眼前的朦朧感,深吸一口氣,空氣佈滿水氣。
雨滴阻絕除谷翊呼吸外其餘聲響,成為唯二絕響,谷翊享受著孤獨,不願任何人打擾。
這時秋語蘭動身,谷翊不知曉此人來意,未花心思於其身上,未曾想,她徑直走向自己。
秋語蘭找個離谷翊不遠的地方坐著,兩人間隔幾個步伐,秋語蘭直視前方,谷翊下意識地往旁坐。
谷翊被她打斷,謹慎地用著餘光,打量著秋語蘭。
秋語蘭穿著暗紅色的衣裳,看得出用料不錯,同時能觀察出幾處修補痕跡。
「你為何在此?」
雨聲。
「你為何在此?」
谷翊看向秋語蘭,緩緩地開口:「下雨。」
「雨聲太大聽不清。」
「沒什麼。」
得到回應的秋語蘭,不解地轉頭,再次開口:「你叫什麼?」
「夕司。」
「我叫秋語蘭。」
雨滴不停歇地拍打屋簷,二人未產生多餘對話。
秋語蘭不時將視線移至谷翊身上,時間不久便把視線收回,如此來回幾次,谷翊似乎有所察覺,轉頭。
二人對視。
二人緊張地回頭,全身肌肉隨之緊繃,唯有雨聲迴盪。
「小語,雨停了。」
此時,陰天中透出一點陽光,即使方才一場大雨,氣溫潮濕中帶點悶,涼亭屋簷仍滴著雨水。
手在秋語蘭肩上輕點,將她從夢鄉中拉回,秋語蘭先是驚嚇,轉頭看向谷翊,臉色趨於平緩,將手緊緊攬著谷翊的手臂。
「怎麼了?」
「方才作惡夢,同樣的雨天,夢見你離開我。」
谷翊摟緊身旁的人,揚起微笑輕聲地講述著:「夢境往往不會實現。」
「真的嗎?」
秋語蘭望向谷翊,眼睛水靈地轉著,眼皮一開一闔:「真的?」
谷翊點點頭,摟著她站起,語帶失望地說著:「該回去了。」
「嗯。」
秋語蘭聽聞擁抱得用力,谷翊可以掙脫,卻一動不動,二人持續許久。
「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