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武當】第五章 桃花樹下 5-2

「師兄開心和難過的時候會做什麼事？」
直接喝乾碟裡的液體，柳旭問。

「師弟的第一個問題真是難倒我。」
莫錚苦笑地喝下酒，為自己倒滿一杯酒，努力思索：「開心的時候大概是一個人靜靜地坐著吧。」
最近一次覺得開心，大概是師弟答應一起賞花的時候，或者是剛剛看到師弟應約而來，那樣的陽光笑容吧。

「至於難過……」
莫錚又飲了一杯，自顧自的思考，倒了一杯酒：「大概，直接去處理對象吧。」

通常用的是拳頭。

默默地喝下酒，思考著比起難過，自己大概比較容易生氣，然後就會找沙包練拳頭。

但，這就同門切磋，應該也還好。

反思著自己乏善可成的情緒，莫錚陷入苦惱，覺得自己應該有回答到師弟的問題，半晌，反問：「那師弟呢？都會做些什麼？」

「開心的時候，我會想用笑表露情緒，不過不一定會想做什麼，有時候或許會想和在意的人分享心情。」
微側頭，他發現問題好像被丟回自己身上，倒也不介意。

「難過的話，一個人找地方靜一靜吧，或是喝點小酒。」
沒留意兩人都是回了兩個問題，他給自己倒了杯酒，喝了起來。
「師兄通常碰上什麼事情會覺得頭痛呢？」

「大概，現在這件事吧。」
莫錚莞爾一笑，喝下一杯酒，思索著自己頭痛的事情，無意間又喝了一半杯：「『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馳騁田野令人心發狂。』我甚少去注意那些繁瑣之事。會盡可能與人避開，也是我不太擅長處理這類的事。」

用拳頭比較快。

莫錚默默的又喝了一口，把最後一句吞了回去。

還是別嚇著師弟。
「有會讓師弟頭痛的事情嗎？」

「可能是想要得到什麼，卻覺得心有餘力不足的時候吧。」
隨口說著，柳旭接著倒酒。

這樣你一言我一語的應答方式喝酒讓兩人進酒的速度明快許多，但也使得他們對答上思考的思緒變得縮短不少。

「師兄目前有想要的東西嗎？」
又飲完一杯，他問。

想要的東西？

喝著酒，看著眼前的人。

如回放般，他的微笑，他的陪伴，他的好奇，自己對他的努力解釋，不想被他誤會。他的喝醉，他的偷偷來跟隨......

師尊說過，過往無法改變，那未來呢？

想要的東西。

「現在這樣...很好。」
再喝了一口酒，酒不醉人人自醉。

支著臉頰，莫錚搖晃著酒碟，揚著醉人的微笑，凝望著柳旭說道：「現在想要的大概就是這樣吧。」

酒香縈繞，在他們倒酒間飲盡時摻雜香甜及發酵的味道，像是能逐漸滲入、麻木些許的感官思緒。

柳旭注視著莫錚，些微的愣怔，茶色眸裡照映出的那人言笑晏晏，一頻一笑都讓他說不出的在意，一直以來都是。

其實他就只是有點好奇，師兄飲酒時可能是怎樣的面貌，想知道更多點師兄的事，師兄的想法......還有師兄對自己的感覺。
「師兄還沒有問這一局的問題呢？或是要換成想分享的事情呢？」

柳旭發愣的表情，怎麼這麼像隻天真的小動物呢？

稍微還有點理智的告誡自己別亂伸手觸摸，預防嚇跑小動物，莫錚倒著酒，自己又喝了一口。

酒意加速了心跳，莫錚凝望著眼前的人，輕問：「師弟有想要的東西嗎？」

若有，我願意為了你的笑，為你得到。

「...算是有吧。」
端在手上的酒碟在莫錚詢問的時候停頓了下，有些微醺的眼裡帶上幾分複雜情緒，他想了想道。
「不過想要不一定真的就能得到，要顧慮到的東西太多了。」

「若想要，就伸手去緊握吧。」
莫錚略為思索，又喝了一口酒，看著柳旭有點煩惱又複雜的表情，笑容中有著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寵溺：「『無視自己所需會造成某部分失衡。』我記得，這話可是你說的。如果真的需要、想要，那就想辦法得到吧。」

他有點意外這話是由莫錚對自己說出口，將酒碟裡的液體一口喝乾，柳旭偏頭看向對自己笑著說話的人，眼裡有著些許迷濛。

「......我覺得師兄就像謫仙一樣。」
沒繼續提問，他沒頭沒腦的突然冒出這句話，然後笑了。

花樹下，落花飄飄，柳旭挨近對方，伸手拂開莫錚肩頭的花瓣。
分不清是不是帶著醉意，他傾身在對方唇上落下淡淡一吻。

花香輕拂，從柳旭靠近時莫錚就有些愣住，對方的臉在自己面前放大，他彷彿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在鼓譟。

當唇邊如蜻蜓點水般的吻，帶著些許的酒意向自己襲來時，他的腦袋有瞬間是空白的。

而當那觸感一閃而逝時，他的身體比腦袋更快的是抓住對方的手，把對方扯回來再次吻上對方的唇。

鼻息之間，是柳旭身上沾染的桃花香，口中吻著，比桂花糕的甜更加讓人心醉神迷。

內心彷彿被打開什麼。

莫錚另一手環住柳旭的腰，讓他更靠向自己，把重心放在自己身上，讓自己的品嚐能更沈浸在這氣息微亂的芳香之中。

柳旭的思考有些遲鈍，在聽完莫錚回話時想也沒想的憑本能做了舉動，但他卻回應了自己。

他茫然了一瞬，而後順勢回吻。

最初只是想淺嚐，他其實無暇去考慮後果。

被莫錚拉回前傾，再度覆上唇反而讓他忍不住想索取更多；隨著親吻深入，酒香及發酵甜味在兩人唇舌交纏間擴散，本已經有的醉意更是讓柳旭思緒亂的一塌糊塗。

酒意微醺之下，懷裡的溫暖提醒著自己這不是夢，莫錚抱緊懷中的人，翻身壓在草地之上，口中溫柔又慎重的去探索那醉人的美味，到底是酒醉，還是人醉，莫錚無暇探究這些。

在雙脣微微分開時交換著彼此凌亂的氣息，莫錚望著柳旭，認真的許下承諾：「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願意為你取回。」

驀地一陣天旋地轉，被壓倒在草地上聞到的青草香讓柳旭拉回幾絲清明，在互相汲取雙方氣息間沾染上對方味道竟然讓他有些眷戀。

「我想要的東西......」
愣愣的看著俯視自己的莫錚說出的話，一手撫上對方的面頰，柳旭有點猶豫。「真的嗎？」

愣愣地柳旭真的莫名的可愛。

莫錚笑了。
微微偏過頭，在柳旭的掌中一吻、然後吻上他的額、再吻上他的唇。

「君無戲言。」
說完，還是忍不住地低下頭，加深了吻。

追逐著柳旭的甜，迷情在酒的醉。
幸福的讓莫錚的心裡漾著暖流。

一如春意。

落在掌中、額上、唇上的碎吻都像在輕搔撩撥，那再度覆上唇的索取纏綿難捨，甚至讓他覺得身體開始有點躁熱。

在昏昏沉沉的狀態下，柳旭撐起神智，莫錚的保證和溫柔幾乎快讓自己完全沉溺。

但他有些害怕。

太過美好讓他覺得不真實，就像夢一般。

「...如果我說，我想要的是你呢？」
那是平常顧慮著，再怎樣也不會說出口的話。

小心的維持著適當的距離，原本認為就這樣待在他身邊就已足夠。
但察覺的時候，似乎已經無法只滿足在這樣的關係上了。

聽到這意外的答案，莫錚愣住僅一秒，唇邊漾開了笑。
認真的望著他，看著那有點小心翼翼的眼神，或著有點擔心的神情。

單手握住略帶涼意的手，在手背上輕輕落下一吻。
再與他食指交扣，放在自己的胸口上。

慎重的，許下諾言。

「如君所願。」


滿樹桃花風吹雪，花飄落，香如舊。
桂花凝香酒亦醉。吉祥美好，永伴佳人，一醉臥君側。
一問君心何歸處。君無戲言如九鼎。
只願己心為君傾。滄海桑田，至死不渝。




文中回憶時間點可參考 ➤【雙武當】第二章 書庫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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