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芳的案子二審定讞,已經是一年後的夏天。但判決結果對我們來說已不重要,沒人在乎那些人會受到怎樣的懲罰。對我們的傷害已經造成,而我們正努力生活著。
芳仍和四號住在一起,在他家附近一家便當店工作。除了畫畫之外,他開始學現代舞。他說想要用身體或畫筆展現出腦中的線條和色彩。
雖然起步不算早,但他身體素質好,很快地便知道怎樣更靈活地使用自己的身體,表現出他要的張力、速度、流動。他知道自己沒有要成為職業舞者,但如果可以的話,他想拍另一部電影,另一部他不需要裸體、不需要跟別人做愛的電影。
我們做了幾套兩人一起野裸的紀錄,雖然不知道是否會再被放到網路上,但我們都開玩笑說至少可以當作婚禮影片播出。兩人從不正面回應是否有打算結婚,小雷跟我說:「應該是要看K什麼時候找你談聘金吧。」
四號的兒子五歲了,他常去看他,也會帶芳去看他。兒子會開心地要爸爸抱他,跟他說在幼稚園發生的事情,然後問爸爸什麼時候會帶他出去玩;他也很喜歡爸爸旁邊那個很溫柔的大哥哥。後來我們才知道,K會自己跑去看四號的兒子,似乎當成自己的孫子或兒子那樣。我們曾開玩笑說會不會最後是他兒子得到K的遺產。
小雷的頻道經營得越來越順利,但他也開始在想除了做實況和做頻道外,還有什麼其他可能。我跟他說「不然你也去做自拍平台」,他回了一句靠杯。
阿佑倒是對調教越來越有心得,而且已經想好,如果哪天他不需要當小雷的剪輯師,要去當健身教練。小雷曾經跟他說「你想要的話現在就可以去啊」,但他終究沒有行動。我問過小雷會不會又因此感到愧疚,小雷說現在已經不會了。
W、阿斌、小辰則沒有什麼變化,小草也是。但對於小夜和小光可能近一兩年會離開,W開始做心理準備;聽說他跟小辰提到這件事的時候,小辰哭了很久。
我仍然跟祈生活在一起,並隨時到小雷家、四號家串門子,偶爾一起做一些瘋狂有趣的事情。祈迎來了碩二的暑假以及二十四歲的生日。他的論文已經快要完成,開始碩三實習。
祈生日那天,我們到山上看夜景,那個很多年前我生日時去過的地方。
山下的台北似乎沒變,又好像變了許多。
「生日快樂。」我說。
「謝謝。」
「那你今年要許願嗎?」
他看著我,搖了搖頭。
又點了點頭,吻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