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自由(5)

芳開始開庭，幸好看起來沒有對他造成額外的壓力或傷害。網路世界又再度淡忘這件事。

芳越畫越多，開始喜歡上畫畫。我要他去外面上課。他擔心錢的問題，想說自己是不是應該去找工作。我說K會養他一陣子，不用急沒關係。

他把原來的租屋處退掉，完全搬進四號家裡。他開始在四號上班時打掃家裡、洗衣服，開始買菜回家煮晚餐（以及開發裸體圍裙的新嗜好），開始學著幫他按摩。

我分別跟兩人確認過，他們都喜歡彼此、喜歡目前的互動狀態，但也都對未來沒有更多想像，覺得珍惜當下就夠了。

過了一陣子，在芳問了我好幾次後，我們讓阿佑調教了他一次。在芳開心地叫了出來後，我們的擔心也總算放下。

阿佑恢復每週調教他。我偶爾會讓他約其他主，但對方要同意我在旁邊看著。我曾問他有沒有想要約砲，他說目前跟四號這樣就很好。

我跟K討論後，達到一個共識。K在調教四號時，允許芳在旁邊看，但他不處理芳，只會讓他在後來的玩樂時間一起下去玩。同樣地在阿佑調教芳時，我會帶著四號一起去看。我跟四號上床時，便把芳放在一旁（或綁在一旁）。兩人同時被吊起來的畫面暫時不會出現，但我會在指派四號野裸時把芳一起丟出去。

兩人都跟我說，不論是看或被看，都讓他們更興奮，也讓兩人關係更加熱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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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天我去找芳，看見他房間畫架上有一幅畫，是一隻色彩斑斕的鳥，有修長雙翼及尾羽，卻長著一顆人頭，長髮飄逸、男女莫辨。背景是湛藍的天空，又漸層至右上角的一片漆黑，繁星點點。

「這是什麼啊？」我問他。

「迦陵頻伽，是我在一個影片上看到的，說是印度的神鳥，歌聲極美。

我小時候常幻想自己變成鳥，或者蝴蝶，很漂亮，很自由；有時候真的就夢到自己變成鳥或蝴蝶。

我看到迦陵頻伽的時候就覺得，自己也許就是這樣，半人半鳥，在這個城市裡面到處飛。有時候很虛幻、美好，有時候又要以這種怪異的樣子奮力掙扎、抵抗著現實中的殘忍。我很喜歡這種感覺。」

我看了一陣，說：「我很喜歡這幅畫。你畫完可以送我嗎？」

他很開心地笑了，用力點了點頭。

我摸了摸他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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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跟我討論過承擔別人生命重量的問題。我知道他的顧慮是什麼，但我想不論再重來幾次，那個狀況下我都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或許也是因為我不是獨自承擔著這件事。就像我說過的，我其實是個廢物，依賴別人的時候還更多一些，但我們就是這樣以不同的名分，在彼此依賴的網絡下互相支撐著，一起走著，一起苦惱，一起瘋狂。

祈說，他的論文要寫關係中的慾望交會與互相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