債務贖罪券 - 01｜G1｜我可不是會獨自出國壯遊的美少男

那是一間沒有對外窗的密室，

看起來不像是會議室。

裡頭只擺了一張白色方桌。

這是張繼明從被蓋上頭袋後，第一個看見的場景。

他對面正坐著一名表情惶恐的男人。

他們並不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甚至也不確定坐在對面的人是從何而來的。

他耳上戴著特別的頭戴式耳機，裡頭會傳出類似像是Google小姐呼喊的聲音，指引著他下一步。因此整個過程就像是生硬的冷色調電影一樣。他被告知雙手要放在桌上，那生硬的機械聲再次傳到他的耳根。雖說如此，他可以感受到自己的恐懼。那雙手的顫抖彷彿累積了二十多年的能量，激動不已。

他查看房間的四周，不像是有任何機關。應該沒有任何怪獸會衝出、也沒有動態視覺掃描的白朗寧機關槍會從牆面竄出，但唯一有的僅有來自內心難以言喻的壓迫感。

突然間，耳機傳來的聲音不再是冷硬預錄機械聲，

而是口氣溫和，咬字清晰但又不失甜美的女聲傳來：

「現在是資料確認時間。若你聽得清楚我說的，請小聲地回覆是。我說的句子不會被你對桌的人聽見，但若您個人在回答問題時透露個人資訊有發生任何損失，本公司並不會負責。」

「是。」當張繼明回答時，他同時也聽到了坐在對桌的人也同時回應。

「您之前就職於東繁科技，目前年約27歲。大約是半年前失業的，對嗎？」

「是。」

「這裡沒有填上你離職的原因。可以誠實地說明您是因為什麼緣故而離職的呢？」

「我有一定要說嗎？」

「張先生，提醒您，一切都有時間上的限制。每一項確認都是。您還有十秒的時間。」

「公司裁員10%，我被裁員了，這樣可以嗎？」

「好的。請問你目前累積的債務累積共為287萬元，是嗎？此金額包含了信貸、地下錢莊貸款的欠債。」

「What the fuck，妳怎麼──」

「您有十秒的時間可以確認。」

「是，沒錯！」張繼明緊張地回答，他可以感覺到對桌的人也透出與他相同的焦躁味道。

「接下來的遊戲規則只會說明一次，請注意聽好，確認請回答『是』。」

「是。」

「您所參與的遊戲為『債務遊戲』，您與對桌的對手都各自揹上了不同的債務。白桌上各有一張白紙、一支油性原子筆，時間為20分鐘整。您只要透過問答的方式，在您的白紙記錄『目標資訊』。本次您的目標資訊為記載對方喜歡的藝人及出生年，即可獲勝。請注意您所要記下的目標資訊與對方並不相同。獲勝者將可透過本公司消除你所有債務，而對方將會全額獲得你的債務。若超過遊戲時間，雙方都沒辦法在白紙上記下『目標資訊』，則雙方都判負，兩人都會揹上雙方累加的債務。而與本公司簽約的人可以免除掉在外的所有債務，但簽約者必須按照合約履行義務。」

是的，這是我第一次旁觀這種奇怪的遊戲。我站在的位置，可以說是這個「債務遊戲」的搖滾區，在我旁邊的算是讓我淪落此處的債主。他的名字叫作「陳君敏」，穿著西裝，活像是Better Call Saul（絕命律師）裡頭的Jimmy。我們隔著這兩個參賽者一面窗的距離，而那兩個人如今面如死灰地望著手中的白紙。

「這是認真的，彼此簽上目標資訊？意思是兩個人需要的答案可能不一樣？」我說。

「所以這樣才好玩，你會看著兩個人硬要聊天，然後試著要從中推敲著什麼。」

「所以也可能會用武力侵犯對方問出答案嗎？」

「你沒看到雙方都銬著手銬嗎？要是有踰矩的狀況，那個桌子會有一些暗器。」

「飛出飛刀之類的？絕命終結站嗎？」

「總而言之大概就是那種概念。」

「所以落敗者就會跟『秋錢』簽約，是嗎？」

「然後就會變成十足的打工仔，然後看我們的業績狀況，如果需要更多器官市場，可能也會被帶去柬埔寨。」

「好吧，我參觀完了。你還有什麼要提醒的嗎？」

「每一場的債務遊戲大概都會在不同的營業所開放，根據規模與人員多寡作分配，詳細資訊你可以再跟我索取。」

「我還有多少時間？」

「大約三週。」陳君敏提起他的公事包笑著說，對我比出了Good-bye手勢。

好吧，這聽起來滿奇怪的，對吧？

站在參觀室的我究竟以什麼身份站在這裡？

實際上我的身份也是借來的，如同陳君敏所說的保存期限，

大約就是三週。

三週之後，我的器官可能會被活剝，然後我的人可能會吊在關著幾十個人的牢籠裡，過著比豬更痛苦的生活。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呢？拜託，我可不是會獨自出國壯遊的美少男，我原本只是住在大約只有三坪大的租屋處，正職是便利商店店員，經營一些網拍工作。

而一開始也只是源自於對於「無法停止長大的卡債」動了貪心念頭，當時有一名光頭老人叫做「老麥」，給了我一個打工機會，那份打工機會賺的錢非常多，多到就像是把槓桿開滿的少年股神，我殺進殺出，在短短幾天之內就獲利兩千萬。接著我頭就熱了，在完全忽視風險管理的情況下，直接被那個化名為Angus的傢伙詐騙後變成赤字貧戶。而在那個地方打工的守則之一就是：一旦銀行帳戶低於門檻就會被「秋錢管理顧問公司」的員工上門關切，也就是我現在這種狀況。不過實際的狀況比你們想像得更為複雜。可以確定的是，我不再是那個可以待在便利商店可以靠著點貨度過餘生的傢伙，而且也不能再拿回自己的身份。

除非我完成了陳君敏給予我的任務。

找出那個詐騙的男子──Angus。

我拿出一個很不熟悉的手機，那是最新型的信仰手機，

我打開某一個桌面型捷徑式App──「Lucky Strike」，

思考我要從何做起。

嗯，這是一種很有既視感的感覺，

如果我三週後還可以活著，我來寫一下書好了，

噢，不，現在寫書可能沒什麼人會看，

應該要來拍短影片才對。

我腦中有很多IG介紹美食的短影片跑著，

好吧，我得先說說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Outline

延伸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