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延聊電影｜《五個惡魔》｜在愛和你之間找不到我：談《五個惡魔》的祖「母」悖論與酷兒現形咒｜院線電影

蒙上雙眼，在充滿五味雜陳氣息的森林裡，嗅覺靈敏的女孩薇琪，依然能夠聞得到母親瓊安藏身的位置，這是她第一次向母親展示這份「超能力」，她宛如電影《香水》的主角葛奴乙，能夠辨別生活周遭最細小的氣味差異，薇琪總將自己感興趣的味道封存在床底的玻璃罐中，與《香水》的相似處在於，她會將母親冬泳時塗抹在身上剩餘的「乳凝脂」，擠在貼有特殊標記的罐子裡，代表了她對母親的深愛，也是對母親的過度依戀，一如葛奴乙為殺害的女子裹上厚厚的凝脂，再將其刮下來提煉成香水，薇琪近乎偏執的舉動也成了母親逐漸抗拒她的原因，越是著迷於自己的氣味，就越害怕女兒認識到過去的自己。

《五個惡魔》中最讓筆者驚豔的奇幻設定，是人竟能透過「嗅覺記憶」來「穿越時空」，小薇琪一再藉此方式回到過去探究母親婚前的青春回憶，想不到卻發現了她與姑姑茱莉亞之間不可告人的秘密。文章標題的「酷兒現形咒」，是薇琪透過鼻子調製出的特殊藥劑，摻入了烈酒、尿液、烏鴉熬製成巫婆湯，聞了其中刺鼻的氣味後陷入昏迷即可回到過去，因而見證了母親瓊安與茱莉亞的相識相戀，她意識到母親竟能如此深愛另一個人，甚至差點與她私奔，薇琪才會出於嫉妒的佔有慾，化身成惡魔之女改變了過去，直到她戴上「鑽石眼鏡」折射出母親多重的身影，才看清了母親在她選擇的這個宇宙裡是如此不快樂，對比母親與茱莉亞當年在河邊戲水的幸福模樣，到如今她們共同準備晚餐的食材，砸著章魚的軀體同時軟化了她們多年未見的冰封情感。

「祖父（母）悖論」則完美拉抬了整個故事的格局，作為「時空旅行」作品的經典案例，當時空旅人回到過去殺死了祖父母，意味著失去父母親，那麼就不會產生現在處在時空裂縫的自己。當薇琪回到過去一再嚇到茱莉亞，她順勢成為她的心魔，無形之中改變了過去，使母親與茱莉亞產生誤會，最終沒能搭上那班私奔到馬賽的轎車，反倒將瓊安推向父親（茱莉亞的哥哥），與之結婚才生下了自己。「在我存在之前，你會愛我嗎？」薇琪認為母親假若與真心相愛的茱莉亞私奔，自己也將不復存在，才會向母親提出如此怪異的假設性問題，得到的答案是「無論如何都會愛妳！」，聽到了令她滿意的答覆後才肯放手，讓母親與茱莉亞搭上同一台救護車（讓母親跟隨真正的愛人）。至於電影最後一幕出現的另一名女孩，她其實就是孩童時期的茱莉亞，當薇琪到姑姑房間故意施法回到過去時，竟在廁所與年幼的姑姑兩兩相望，即使只是短暫閃過的片段，我們能明白原來茱莉亞也擁有相同的能力，她知曉當年出沒在她生活中的女孩，就是自己未來的姪女薇琪，她願意放手讓薇琪侵擾自己的生活，原因是她若成功阻止了薇琪，與戀人的私奔計畫將會成功，反倒間接殺死了瓊安另一個所愛（女兒）。因此，本片的結局成了最完美的結局，同時能讓薇琪存活並且瓊安能與愛人相守，儘管過程有點迂迴，不殺死任何一個角色，讓她的丈夫接納瓊安的性向，發自內心的祝福妹妹茱莉亞與瓊安的戀情，如此爛漫的女同志歸宿又何嘗不可？

「今夜是永別的起點！」《Total Eclipse of the Heart（全蝕之心)》如此哼唱著，讓兩顆破碎的心有了相互縫補的機會，在舞台燈若星光的見證成之下，她們的愛意完全藏不住，這段戀情就如歌詞所描繪的苦戀，瓊安選擇在寒冬的湖水中浸泡，以二十分鐘瀕臨死亡的痛楚銘記她對茱莉亞的愛，這是她守護茱莉亞的方式。而茱莉亞選擇獨自遠走，離開這座她們都待不下去的城，或許能讓愛人安然度過下半輩子，也讓薇琪最後的釋懷有了愛的延續，她決定抱住失溫中的姑姑，讓她也能度過苦難從中倖存。《五個惡魔》無疑是當代女性視角下的魔幻寓言，具有邏輯性的穿越設定，在自然與異色混合出的攝影美學中，提煉出一股迷人的同性香氣，在池畔、林中，甚至是燒灼的大火之前，轉過身找到妳。

“Turn around, bright eyes”

🎶延伸聽歌： #楊乃文 《#在愛和你之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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