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練習寫作Day-20-極短篇-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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颱風再過幾個小時就要登陸北台灣,天空中都雲被風吹的紊亂,路上行人匆匆趕往目的地,人行道上的垃圾袋被風吹得不停轉圈往前飛,來來往往的汽車都開得飛快,深怕一慢下來就得等上八輩子的紅燈,只有李承一個人站在馬路旁的紅綠燈下,手裡拿著一把鮮花,呆呆地看著馬路上如流水般的車流,此刻彷彿只有他一人的時間是靜止的。

「品諭,如果你在這裡肯定會笑我傻吧?」李承心裡想著,旁邊正在划手機的路人抬頭看見綠燈後便快步通過斑馬線,幾年前的這裡是沒有斑馬線的,直到那件事情的發生之後,政府才火速加裝紅綠燈和斑馬線在這個路口,造福了不少行人,但對李承來說一切都太晚了,他不明白為什麼政府老是要等出事了後才來亡羊補牢,到底要犧牲多少個人才能換來安全的行走空間?

李承邊抹眼淚,邊抬頭看向事發地點,當年,品諭就是在這個路口過馬路時,被完全沒有減速為了搶快的小貨車撞到,當他收到消息的時候,人已經在醫院裡,最後躺了三天,依舊宣告傷重不治。李承手上的花束因為他緊握著拳頭而開始彎折,花瓣也一片片散落在地上,強風吹來只見花瓣被吹到半空,輕輕地轉了兩圈後落地,他彷彿聽到品諭在對他說:「你還好嗎?別哭了!」,於是,他哭得更大聲,撕心裂肺的哭聲引的路人旁觀,不久後有一個女人走向他,拍拍他的肩膀說:「先生,你需要幫忙嗎?」

「不需要,謝謝。」李承向那個女人搖了搖頭,試圖走向人行道旁的欄杆撐住自己,但女人很快的叫住他:

「那這包衛生紙給你,拿著吧!」

女人緩緩地給李承一包米奇和米妮圖案的面紙,接過面紙的李承點頭向女人道謝,他收手看見眼前的面紙,哭得更慘了,因為那包面紙和他與品諭第一次見面時,她遞給他的那包一模一樣。

「先生,你沒事吧?快站起來!」品諭皺著眉,伸出手來拉李承一把。在路邊籃球場和朋友一起打籃球的李承,為了撿彈出球場外的籃球跑到人行道上,差點撞到腳踏車經過的品諭,幸虧品諭緊急煞車,兩人才沒發生嚴重的擦撞,但閃避不及的李承往後一退時腳打滑,整個人後仰用後腦勺著地,頓時全身被人行道上的積水濺濕,汙泥噴滿他的臉,品諭將他扶到旁邊的花圃休息,一邊拿出衛生紙替他擦掉臉上的髒污,一邊試圖叫喚因後腦被重擊而幾乎暈過去的他。

李承在恍惚之間彷彿看見眼前的女子背後正散發著光芒,細心的她一點一點的替自己擦去臉上的水漬,明明就是自己冒失差點導致意外,但她並沒有對他發脾氣,反倒十分關心他的傷,李承第一次發現原來人能夠那麼單純地對別人好,雖然他後腦痛到張不開眼,但他的心已經被眼前這個溫柔的女人治癒了,他決定要好好追求眼前的這個她。

這天,他們交換了聯絡方式,品諭會發訊息給李承關心他的傷勢,而李承則藉著回診,無賴的要求品諭陪同,慢慢的他們開始和對方見面,李承身上的傷早就好了,他們去吃飯、看電影、逛街,他們曖昧了好一陣子,兩人都還在找合適的時間傾吐彼此的心意。

那天,李承決定要和品諭告白,他買了一束滿天心準備要去見她,他們約在火車站門口等,但品諭太想先看見李承了,遍沿著停車場的方向前進,準備在路上和他碰面,從火車站往停車場的路其實不好走,因為是交通要道,所以一路上車子川流不息,很多車為了搶快都會在綠燈轉黃燈時加速通過路口,那裏是一個右轉和直行車能同時前進的十字路口,但詭異的是右邊的行人斑馬線卻沒有紅綠燈,只有黃燈一閃一閃的警示著,但沒有任何汽車願意停下來禮讓行人。

李承通過前一個路口,正準備往下一個路口前進時手機突然響了,是公司的主管打來,問他昨天開會時大老闆交代的報告準備好了沒,於是李承只好轉身往停車場的方向走,準備回到車上用筆電傳檔案給主管,他走得很急,急到根本沒發現品諭早就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等他,他什麼也沒看到,走到停車場時只聽見一聲緊急煞車發出的刺耳聲響,他匆忙上車,完成報告最後的收尾並傳送檔案給主管。

主幹道的車終於一輛輛停了下來,直行車和轉彎車都應該停等紅燈,所以品諭從人行道上跨步向前,此時她終於看見在馬路對面的李承,開心的向他揮揮手,但他起先正低頭看手機,然後忽然接到電話後又轉身離開,品諭心急著追了上去,沒有注意到有一輛小貨車疾駛從轉彎車道疾駛而來,想搶在紅燈前幾秒的時間通過,這個路口常有這樣的狀況發生,汽車都想著行人會讓,不會走那麼快,但品諭根本來不及閃開,就被撞飛到空中,又重重摔到地面,後腦勺著地,到醫院前就已經失去呼吸心跳,雖然勉強被搶救過來,但最終仍是失去性命。

李承此刻終於擦乾眼淚,往馬路中央走去,如果當初這個路口多裝了行人紅綠燈和監視器,品諭還會這樣離開嗎?如果那天自己不要回頭,或許被撞的人就是自己而不是品諭,李承看著停讓行人的車陣,默默地將手中的鮮花擺在人行道的馬路的另一端,然後頭也不回的走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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