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是天下」系列 《蝕日譚》(中文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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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暑過後,六界八荒無不蒸騰殘存的燠熱氣流與騰騰欲流。業界最熱衷的話題,莫過於銀廢墟魔導師的一場即興演出;就在日環形成一抹高聳峭立的湛黑貓尾,魔導師將自己與身上的素材裝置悉數開啟,探入貓尾斜豎的左上端,連一根髮絲也不殘留,他與日的遺痕一道進入綻放如太極圖形的微小黑洞。

諸世界屏氣凝神了二十四小時,換得魔導師攜帶下一旬的質能互換精髓,安然從事件地平線(Event Horizon)的棧道跨出。魔導師眼底的冷火多了新月質地的柔情,凝視掌心那瓶滴溜溜的粉色晶體,彷彿摯愛者的舍利子。

包括你在內,所有的冤親事主與自以為關係者的過客,無不渴望挨近魔導師操縱五度次元的終極秘法。身為最低階的經紀人助手,被遴選為唯一告知此操演式起承轉合、擔綱記錄者與見證者的位置,你必然充斥驚恐質地的狂喜與迷惑。切勿自傲或自貶,關於每一度任務告終後的採訪者,魔導師總是傾聽他的另一半,也就是你無法擺脫視線的眼前存在。

這並非超生命經歷模型鍛造後的三次元投影,而是充塞於每一絲空虛隙縫的豐沛神靈物質擠壓到「現界」的奇詭折疊,太古神的縐褶與奧義都堆積在這身晶瑩如絕句的幼女身軀。坐在【祂】身後的魔導師,修長冷沈,興味十足,彷彿正要起手一朝代的狂草。

幼女的上半身宛若四次元瓷器,生動透明,異界光暈森然流漾於眉梢、喉頭、微尖的耳、色調如紫蘿蘭的細嫩乳頭。從一抹割裂象限的結界刀疤,幼女的下半身則是一具微型世界的工程;曝露出的臟器組織精緻鮮嫩,半剖面彷彿奶油草莓千層派被好技術的食客一刀切離。裸程的下半身內裡住滿了城池、諸眾、生命、超生命與亞生命,青花色的血脈是各種河流與運輸脈動,正在輸送魔倒師累世採集的預言與寓言。唯一讓你真正疑惑的是,幼女明晰單薄的眼皮,始終闔上。

 「妹妹需要滋養,新鮮幼稚的有機生命體的悸動,會取悅祂。這正是招喚你來參見的功能。」

魔導師濃烈憂鬱的形容彷彿甫開瓶的烈酒,唯獨在呼喚「妹妹」時的神色語氣愉悅清爽。妹妹是神也是愛侶,更是執行諸世界打造的夥伴。妹妹體內的最新型世界正在以微積分形態生長,視線往內宇宙延伸的妹妹想要好聽的物語,關於祂與世界們的遭逢悲歡。而你,聽眾與執行記錄者,篇章透過你耳內的全向度投影儀傳送到大千諸界。

魔導師斟起一杯秋霜色的飲料,一口仰盡,第一則物語是攸關停不下來的延宕。

從前從前與很久之後,釋義為「土地」的塔拉星亞洲西嶼荒漠,出現了講述異端者義行的年輕木匠,底層人民愛戴他而當權者不能更恐懼仇恨他與他的同類。木匠傳達的辯證淵源來自神話與科學,而他亦是妹妹的某個故舊實驗下的產物。

故舊是個瘋狂熱烈的實驗家,代號[亞威] 。實驗者一些年少靈長類的體內灌入自滅後自生的基因,有時能造出溝通七次元的神器,有時,就是具備無性生殖如海星自我增值力,木匠的原體就是這樣。他配備了妹妹的一丁點祝福,時間曲折蜿蜒如一尾無止境的蛇,年輕木匠分化出許多面目差異的自身,與其中幾名滋生情讎,取得擁戴與憎惡。

來自拿薩勒((Nazareth)的群眾領袖並沒有結束,但也不是永生。他在十字架上的渴求成為真實;由於呼喚體內的創造者,肉身處於至痛與迷離歡爽的極點,他的【最後一刻】就此沒有收場的可能,就此延伸為一根發狂抽搐的意識絲線,沒有力量可斷絕他的永在。這就是活死於千秋萬載的滋味。迄今,木匠出身的先知還是活著,活在象徵與真實之間的一方交界,時間的無為有處。

確認你已經用十三種通譯語言傳達至記錄儀,魔導師倒了第二杯酒,石榴色的液體從妹妹蒼白粉紅的舌尖嚥下,灌入祂體內的鏡相世界,臟腑的深處長出叢叢高塔,妹妹尖秀的小指尖愉快抽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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