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潔兒醒來,替智聰未啟的妹妹回答了郜氏夫婦的疑問,原來她姓阮,芳名沁潔,妹妹為沁泠,因為家中長輩喊小名較為親暱,是故不懂事的妹妹僅認為自己叫泠兒。 受傷當日,她們一對姊妹甫被逐出舅娘家門,她們走了好多里路,並未意識到自己越是走著,就越走往深山去,走著走著,不禁饑腸轆轆,四處無人家,方圓內又是雪地,不見遍草,她們原先想殺了野兔吃,不料在追逐野兔之時意外遇到怪人,不明究理地打傷了她,之後,阮沁潔就失去意識。
所幸,不久後妹妹阮沁泠的哭聲引來了正好在附狩獵的郜氏父子,不但姊姊的傷可以受到醫治,姊妹倆也有了棲身之所。
郜氏夫婦心憐這一對阮姓姊妹,同時也感於膝下無女,唯有一兒,索性就認了她們倆作義女,在將軍府享有一切主人對待。
阮姓小姊妹自幼喪父,娘親更在不久前辭世,親人不願意收養,只能流落荒野,姊姊又遭惡人襲擊,一度命危,豈料絕處逢生,遇到了好心父子,成了將軍府千金。
轉眼,又是兩年了。
兩年以來,儘管受玄冰掌所累,阮沁潔的身體時常發冷難耐,但在郜夫人的細心照料下,傷病無其它大碍,有時她還能下床,陪著妹妹和一干婢女在院裡頭玩耍。
將軍之獨子郜钄風對於父母新認的義妹們也是疼得緊,尤其是年幼的妹妹阮沁泠,三不五時就帶著她上街玩,滿足孩子的好奇心性。
「風兒啊!今日天氣熱得很呢!你怎麼又帶著泠兒出去玩了。」
在一日炎夏,暑熱蒸氣浮,屋裡悶得很,外頭是日正當中,熱氣騰騰。
申時之末,郜钄風才帶著已是七歲的阮沁泠打道回府,兩人額際都沁出了不少汗珠,雙頰都紅撲撲的,郜夫人心疼著拿著錦帕為阮沁泠細白的額頭拭汗。
「娘,你都不知道今天市集可有趣的呢!」身形已逐漸挺拔的郜钄風飲了下人遞上的冰糖蓮子茶後,繼續說道。「今天有野台子在打雜耍,泠妹可是看得如痴如醉的呢!」
「對呀!義母。」阮沁泠也接口道。「泠兒都不知道原來人可是翻得好高好高喔!」
她一付稚氣可愛的模樣,逗得郜夫人將原先對兒子的責備拋在腦後。「原來泠兒覺得那玩意兒很有趣呀!」
阮沁泠點點頭,雙眼笑瞇成一線。
「泠妹不只覺得有趣,她還說也學那般人翻得高高的。」
聞此,郜夫人臉孔一板。「這麼成?泠兒現在起可要學著如何當大家閨秀,學那般大刺刺的功夫成何體統。钄兒,你那麼大的一個人了,怎麼會不懂明辨是非呢?」
泠兒還那麼年幼,內心純潔如一張白紙,眼前是最容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年歲。
「娘,你此話嚴重了。」他只是把話如實轉答,並不帶任何贊同或反對,娘怎麼就認定他帶壞了小義妹呢?
郜夫人歎氣。「你爹才讓你放一天假,你就亂來。」早知道就緊盯著兒子讀書練武,不讓他有機會拎著小義女出門,去看雜耍。
郜钄風對母親的言辭不再理會,兀自喝起他的冰糖蓮子茶。
啊!真順口,好喝!
「義母,您就不要責備钄哥哥了,都是泠兒不好,惹義母生氣。」逐漸長大的阮沁泠雖然稚氣十足,卻已懂得察言觀色,見向來疼自己的郜夫人怒顏,便緊拉著郜夫人的撒嬌道。
果然,她一撒嬌,立即讓郜夫人由怒轉喜。「乖泠兒,義母沒生氣,妳瞧!義母現在可不是笑著嗎?」
郜钄風雖然見慣了母親的翻臉如翻書之快,但仍是不禁噗哧一笑,他急將口捂住,差點沒把尚未嚥下咽喉的蓮子茶給糟蹋了。
終生憾事就是不能生個貼心女兒的郜夫人,對於令人憐愛的泠兒之疼惜程度是連他這個親生兒子也有吃味的。
「泠妹,妳不是想把方才買的紙鴛鴦送給妳姊姊嗎?」
阮沁泠應聲點頭,並且奔向沿途替他們兄妹倆提拿東西的奴婢接過一只紙鴛鴦,轉向交給了郜夫人。
「姊姊有一份,泠兒也給義母準備一份。」
郜夫人接過了紙鴛鴦,溫和帶喜悅說道。「好漂亮的紙鴛鴦呀!泠兒真是有眼光,義母真的好喜歡喔!」
阮沁泠聞言,歡喜地笑了,心裡好生得意。
郜钄風將喝罄的茶杯桌上輕放,便拉著阮沁泠的稚嫩小手。「娘,既然妳已經收到禮物了,那也應該輪到別人收禮了。」
唉!果然是女兒貼心,郜夫人白了兒子一眼。「馮媽應該差不多把藥燉煮好了,潔兒在吃藥,你們可別太打擾她。」
「知道了,娘。」每回去探望泠兒的小姊姊,娘親就得耳提面命一回,好似他是吵雜的閒人。「我們只是和她說說話,泠妹今天玩得那麼開心,想必一定有很多話想對潔妹說。」
「是啊!泠兒只是想和姊姊,逗姊姊開心,絕對不會打擾她的。」
「乖,有泠兒的承諾,義母就放心了。」
這回換成了郜钄風白了郜夫人一眼,直拎著阮沁泠的手,往另一間房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