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 合照與幻影

2020/12/28-2021/1/3 (廣州廠到大丰廠)

    週一早晨，廣州廠17度豔陽，大丰廠8度大霧，預計江蘇過幾天就會下雪。

　　妻子搞茶壓力太大，她說還是喜歡簡單生活，每天有時間運動一下，陪老人喝喝茶、聊聊天，很懷念以前陪伴爸爸的日子。原來，孝順不是付出，而是獲得。

    時間很快，蜀湘本週請假做第六次化療，我問她情況？她說：「有時突然想到不再像以前一樣了，就會難過的掉下眼淚」，我說：「人生無常，不必用過去來評斷現在的自己」。打完標靶和化療針，臉會水腫，她對兒子說：「我的臉又腫了」，她八歲的兒子體貼地說：「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妳過好人生」。

　　另一個不好的消息，章鴿原本上週五請假回老家參加父親去世的七七，結果他十歲腦癌末期的兒子也在此時去世，提早寫完人生煩惱的功課。我八歲的女兒要耶誔禮物，她考慮之後，希望我買廿張鬼滅之刄的卡片，年齡相近卻禍福不定，女兒的幸福，相對容易多了。

    週三上班，有「莫名其妙」在歡迎我，一是出門前宿舍斷電了；二是一位新進員工被警察以偷竊機車之名帶走，他之前說可能會請假，因為他父親在廣東生病要去照顧，但請假時間不定；三是法務說業務經理給了她一份財務諮詢合同要用印，裡面什麼要件都沒有寫，只寫「憑發票付款」，懷疑是undertable。

　　12月31日下午兩點半，太陽很大，這是大丰廠今天最熱的時刻，温度0˚C。年終盤點，按照慣例，大丰廠所有人員會在寫字樓的前面拍一張大合照，彷彿人員盤點表。今年的合照，雖然陽光照在臉上，但是地上積雪，零下的風把大家的表情吹得僵硬。

　　大丰廠轉眼已經量產四年半，每一個年底的全員大合照都掛在牆上。回憶第一張合照掛上牆，我駐足冥想，懷疑自己能否看到第三張，只能說：「是無情的歲月，把牆上的相片掛滿了」。這幾天我突然有個感覺，當我走進寫字樓挑高的玄關，抬起頭看，那些掛在二樓牆上的合照，足以堪稱是公司胸口上的勳章。

　　電影A Beautiful Mind，天才數學家John Nash受精神分裂所苦，必須一輦子和身邊的三位幻影相處(室友、中情局人員、小女孩)。我們許多人的內心也有許多不同的我，包含憂鬱的我、貪婪的我、狂躁的我和固執的我，我們可能終生擺脫不了這些「我」，但要學著和它們相處下去。

    年終的朋友圈裡，有人轉發「觀音算命app」，我按了一下，出現一個「利」字，心想：「應該像擲筊一樣，重覆出現才是真的吧？」，又按了一下，這次出現的卻是「為」字，是叫我去做吧？！

從財務的角度看，人可能就像是一張資產負債表，應收帳款是資產，但如果沒有收到現金，那這種資產也是虛的科目，而現金，就是手中的現在。

　　2020年結束的倒數三小時，零下五度，我戴著口罩、皮手套與毛帽，在無法形容的措詞之下，跑完了十五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