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漫魔術師艾倫摩爾與超級英雄的誕生

2023/09/13閱讀時間約 5 分鐘

如果你想認識美國二十世紀的漫畫史與超級英雄，肯定不能不認識艾倫．摩爾（Alan Moore, 1953~ ）這位小說家、漫畫編劇與詩人。還有，如果你想了解超級英雄的漫畫和電影，現在到底遇到什麼樣的困境，那你肯定也不能錯過《靈光》（Illumination, 2022）中的〈我們所能了解的雷霆俠〉（"What We Can Know About Thunderman"）。

1.
那些你曾經愛過的電影或是漫畫《V怪客》（V for Vendetta, 2005）、《蝙蝠俠：致命玩笑》（Batman: the Killing Joke, 2016）、《守護者》（Watchmen, 2009）、《開膛手》（From Hell, 2001）、與《靈光》，其故事都是摩爾的偉大創造。不過，雖然身處漫畫行業，摩爾並非畫家，而是故事編劇，負責為漫畫設計錯綜的故事情節、規劃角色、還有深化故事主題，為故事注入深度的省思。（上述的出版時間，指的是電影發行年，而非漫畫發行年。）

Alan Moore 本人

2.
摩爾是位出生於英國工人階級的批判性作家，他的《守護者》雖是本漫畫，卻是《時代雜誌》認證在1923年之後的最偉大百部小說之一。在這100本小說中，全部入列的都是文字小說，《守護者》則是其中唯一一本漫畫小說。

3.
由《守護者》開始，美國漫畫中的英雄人物，走入另一種英雄典型：是位曾經歷經人性掙扎、人生苦難的邊緣人，也是位有自我盲點與人性缺憾的超能者。在故事的結局處，與其說他們是因為超能而成為英雄，不如說他們是因為面對或克服自我的人性黑暗面，而終能成為生命中的英雄。然而，這些穿越人性黑暗的英雄，不是全善、也不是全惡，而是同時帶有人性美好與缺憾的矛盾個體。

4.
《V怪客》同樣也是帶著我們進入層層疊疊又似是而非的矛盾探討，讓我們不得不深思關於極權主義、無政府狀態、暴力、人性、自由、與倫理等等巨大關鍵字。這是部讓人在閱讀或是觀看之後，理智會被攪和在無法妄下定論的猶疑。與此同時，《V怪客》的獨特面具，也是21世紀反抗強權與推翻暴政的街頭象徵。

5.
摩爾本身是位充滿神秘與矛盾的奇幻作家。不僅他的作品，他的人生也是充滿許多神秘奇幻的色彩。摩爾從五歲就已經開啟大量閱讀，他不斷由圖書館借書，毫無邊際地啃噬文字，成為日後造就他故事創作的哲思內涵。高中時，他不信任教育體制，認為學校是生產順從體制的無腦乖乖牌工廠。後來，摩爾因為吸毒與販毒而被退學，校長認為他的行徑惡劣，於是到各個可能讓他轉學的學校，提醒各校不能接受此學生，因為他是個對其他學生會有負面影響的問題人物。

還好，早熟的摩爾此時已經熱衷創作也開始撰寫故事，雖然距離他正式為漫威英國寫作的1980年代還有大約十年，不過離開學校之後的摩爾，將會走出一條屬於摩爾而無法複製的神奇創作事業。

6.
由於摩爾的作品總是充滿智慧又複雜新奇，遠遠超越同期創作者，也超越時代，於是道上流傳許多關於他寫作的奇幻傳說，包括他擁有具有魔法的精靈寫作筆友、他的大鬍子是智慧與靈感的來源、他能隨意進入夢境中的想像力圖書館撈取寫作資料等等。於是，摩爾與他的創作好友史帝夫．摩爾（Steve Moore），未來會一起出版一本關於魔法歷史與魔法操作的參考書 The Moon and Serpent Bumper Book of Magic，發表他們對於魔法的熱衷與研究。

7.
有趣的是，摩爾既是一位如此重要的漫畫編劇，為何他沒有一直待在漫畫工業體系，而是在一而再再而三地離開漫畫主流媒體（1983-88 待在DC，1988-93 離開DC成為獨立作家，1993 回到主流市場，2009 再度回歸獨立作家）？關於摩爾對於美國漫畫工業的認識與觀察、揭秘與批評，我們都可以由中篇小說〈我們所能瞭解的雷霆俠〉來一窺究竟。

8.
〈我們所能瞭解的雷霆俠〉是收錄在2022年的摩爾短篇與中篇小說選集《靈光》（中文版是2023年出版），可謂摩爾難得一見的短篇小說選集。〈我們所能瞭解的雷霆俠〉的故事內容，是圍繞在超級英雄雷霆俠的創作過程，但是故事卻在戲謔諷刺卻又語重心長的批評中，讓我們見到今日漫畫編劇的悲悽。他們早已遠遠落於漫畫的金銀時代（1938-70），活在一個卑微、悲涼、又可笑的年代，寫著一些名為英雄的故事，但卻是為「穿著長版內衣的無腦男」作嫁（《靈光》下冊 p231）。即使創作者有見地有思想，但是大老闆利益導向的盲目淺見與堅持，不僅扼殺創作者，也使得作品每下愈況。

9.
由於善於編劇漫畫，摩爾的故事充滿畫面，仿若閱讀文字電影；而且，故事內容也經歷疫情時代與使用社交與通訊軟體，充滿現代感與既視感；甚至，還有川普參選時期的神秘之「Q」。倘若你對美國政治稍有興趣，肯定能在閱讀當中獲得會心樂趣；同時，你也能由漫畫編劇的掙扎中，找到「漫威到底有沒有在認真拍電影」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