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太遠了（一）

我們把時間倒撥，回到兵危戰兇的一九四九年：

一月二十一日，總統蔣中正宣佈下野，由副總統李宗仁代行總統職權，但蔣中正回到浙江老家，續以國民黨總裁身分調兵遣將，指揮國軍對共軍作戰；

經遼西、徐蚌、平津三大戰役，國軍精銳兵團被共軍圍殲殆盡，邱清泉、黃百韜戰敗自戕，杜聿明、黃維被俘，突圍脫困的僅十三兵團司令李彌、十二兵團副司令胡璉；

四月二十一日共軍渡過長江，二十三日攻入國府首都南京，國府遷都廣州；

十月十四日共軍攻下廣州，國府遷都重慶；

十月三十日共軍攻下重慶，國府遷都成都；

代總統李宗仁無法行使職權以控制局勢，乃由南寧飛往香港，以需要就醫為由，棄職，轉往美國；

至十二月，僅雲南、西康、西藏尚未被共軍攻下，十二月七日，蔣中正派張群赴昆明，與雲南省主席盧漢商討國府遷往昆明事宜，盧漢以「雲南窮鄉僻壤元氣未復」，拒絕此議。

十二月九日，盧漢以「張群當晚九時將召開會議」為由，通知第八軍軍長李彌、副軍長柳元麟，第二十六軍軍長余程萬、一九三師師長石補天，憲兵副總司令兼憲兵西南區司令李楚藩，空軍第五路軍副司令沈延世，軍統局雲南站站長沈醉，雲南省府秘書長馬瑛等人到盧漢官邸開會，此舉將所有國府在滇之軍政情大員一網召盡，押往雲南省府大樓軟禁，當晚十時，盧漢發佈「雲南起義通電」投共，第八軍、第二十六軍及其他在滇國軍、憲兵部隊登時群龍無首。

十二月十日，蔣中正偕長子蔣經國，由成都搭專機飛往臺北，當晚在草山（今陽明山）寓所寫下日記「回臺處理政府遷移重要業務」，從此再未踏入大陸。

十二月十二日，盧漢宣佈成立「雲南人民臨時軍政委員會」，將軟禁中的李彌、余程萬列入委員會名單。

畏戰的余程萬

為穩定時局，國府通令討伐盧漢，並將第八軍副軍長曹天戈升為軍長、第二十六軍副軍長彭佐熙升為軍長，於十日統一指揮，第八十九軍防守北盤江，第八、第二十六軍準備於十七日拂曉進攻昆明。盧漢為化解昆明被攻城之壓力，於十六日將李彌夫人龍慧娛、第八軍副軍長柳元麟扣為人質，釋放李彌，要李彌下令第八、第二十六兩軍停止進攻昆明之計畫；

堅決主戰的部屬向返回司令部的李彌下跪請求，李彌決定犧牲已為人質的妻室，維持兩軍十七日拂曉攻城決定；復因國防部次長已馳電盧漢，勸盧率部退出昆明，由被扣的第八軍副軍長柳元麟等人迎接國軍入城，李彌遂將攻城時間由十七日拂曉順延至十八日正午。

十二月十七日，身在海南島的參謀總長顧祝同得悉李彌獲釋，誤以為余程萬也獲釋，當即向身在臺北的國民黨總裁蔣中正電話報告，蔣中正亦即下口論，任命李彌為雲南省政府主席，余程萬為雲南綏靖公署主任，十二月二十一日國府正式發表該項任命；行政院隨後發文將盧漢撤職緝辦。

李彌

余程萬

十二月十八日正午，盧漢並未出昆明城，第八、第二十六軍立即發起攻擊，至十九日拂曉，空軍亦大舉臨空助戰，兩軍完成對昆明城的包圍，攻入城區展開巷戰，切斷對外之交通線，使昆明成為孤城。盧漢於十九日下午二時釋放一九三師師長石補天，黃昏時全身佩掛手榴彈的余程萬獲釋。

余程萬返回二十六軍指揮所後，下令切斷對外一切通信，召開軍部團長以上緊急會議，強調第八十九軍已投共，共軍已進入雲南，第二十六軍面臨腹背受敵之險境，因此主張投共，遭到全體與會人員反對，正反兩方意見對立，竟使會議時長二十餘小時。余程萬最終更改方案，以「繼續攻擊昆明會使部隊蒙受重大損失」「為國家保存一份實力」，讓二十六軍自行從昆明撤退，秘密轉向滇南，並派副軍長石補天仍與盧漢保持聯絡，以避盧起疑。

畏戰的余程萬，使昆明攻城之戰功敗垂成，國府計畫以雲南為反共基地之構想隨之落空。

因十九日先後獲釋的第二十六軍石補天與余程萬突然中斷連絡，動向完全不明，第八軍曹天戈深恐第二十六軍也投共，使第八軍陷於盧、余兩軍夾擊，因此，一面讓主力向大板橋地區集結，一面派員發函給盧漢，要求釋放李彌夫人及第八軍幹部，盧漢則要求第八軍投共易幟，曹天戈虛與委蛇，使李彌夫人及第八軍幹部獲釋，因第二十六軍仍動向不明，第八軍刻意與之隔離，秘密向霑益移動，卻被盧漢偵知，派部追擊。

二十四日，身為雲南綏靖公署主任的余程萬，致電蔣中正，竟誣指第八軍先撤導致昆明攻城功敗垂成，並請求撥補糧款。一直隨第八軍行動的陸軍副總司令湯堯這才間接獲知第二十六軍並未投共，正轉向開遠、蒙自地區。

此時，已投共的第八十九軍正向霑益急行，勢必將與第八軍正面對戰，湯堯、曹天戈乃迅速率軍向第二十六軍方向轉進，於二十八日與第二十六軍取得聯絡。

撤運第二十六軍失敗

國防部收到余程萬電文後，先行空投銀元三千元，二十七日提出「在滇南建立據點，續與匪周旋」或「第二十六軍自蒙自空運海口」之方案供余程萬研議，余程萬與二十六軍部屬選擇了將部隊空運海口，國防部同意。

翌日，第八軍與第二十六軍取得聯絡後，第八軍選擇「在滇南建立據點，續與匪周旋」。

有鑒於兩軍不同的選擇，國防部作出決策：（一）將第二十六軍由蒙自機場空運海南島，再船運臺灣；（二）原第二十六軍基地由第八軍接管；（三）第八軍擴編為第八兵團，續留滇南，建立新基地；（四）陸軍副總司令湯堯為八兵團司令，曹天戈為副司令兼第八軍軍長；（五）第二十六軍在撤運結束前，歸第八兵團統一指揮。

第二十六軍被第八兵團接管，余程萬託病避居香港，不去臺灣。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