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與朽,與敘事的幽靈〉:橙

閱讀時間約 3 分鐘

  「你知道荷蘭以前的國色是橙色嗎?」


Photo by Kelly Ishmael on StockSna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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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穗把玩著「幽靈」書架上唯一的那本書。每天下午總有段時間是空閒的,好讓他能夠翻翻這本空白無字的書。穗期望有人在上頭寫下什麼,雪白的紙頁卻一一天讓他期待落空,今天亦然,他甚至沒有翻到最後留有情書的那頁,就放棄了。

  一如往常,朽抬頭瞥了一眼坐在對面的穗,充滿靈氣的水色大眼今天也閃耀著獨特的光。他的目光在短暫停留後又沉回書裡,卻也不忘要回應穗的調皮,「你知道西元兩千零四年烏克蘭爆發的大型抗議事件,就被稱為橙色革命嗎?」

  穗喜歡朽即使在讀書,仍會回應他想要對話的渴望,雖然他不是很喜歡「革命」、「抗爭」等類似的話題。但現下比較尷尬而且迫切的問題是,他想不到怎麼回應朽的橙色革命。想另一個跟橙色有關的冷知識問他呢,還是乖乖就範,問他烏克蘭為什麼要橙色革命呢?朽低頭讀著關於思想的書,十分專注,穗念頭一轉,他不要順著朽的意思。「你知道橙色在工業安全用色裡,代表警戒色嗎?」

  其實穗也不知道。這是他趁著朽沒空注意時,偷偷打開手機,連上網路,問搜尋引擎的。

  「我知道。」而朽接收到穗的所有潛台詞,再次抬起視線後,決定闔上正在閱讀的老舊書籍。

  他知道的事確實比穗多,甚至關於穗的事,他沒有一件不知道。比如,穗打定主意在他讀書的時候打擾他,表示穗沒有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開心;又比如,他曉得穗從來不問這些書哪裡好看,因為穗總會偷拿去讀;他知道穗喜歡他的一心二用,也喜歡與他對話。所以他理所當然要知道為什麼今天的慣例咖啡味道很特殊。「你知道古羅馬的新娘會穿橙色的衣服,表示忠誠嗎?」

  穗的眼睛終於坦率笑了,「不知道。但你知道萬聖節要到了嗎?」

  看著朽臉上不易察覺的細微變化,穗知道他也笑了,笑在心裡。穗喜歡他想孩子氣的時候,朽不曾拒絕他。穗好奇,朽知道他也喜歡他這點嗎?

  「知道。咖啡裡加了南瓜。」

  朽配合他,故意挑起眉毛,但沒有維持多久又恢復原本的撲克臉,不知道的人以為他很敷衍,但穗當那是愛的表現。他咯咯笑,不是他老愛挑戰朽,只是太喜歡朽維持住自我原貌的同時,也心軟讓自己開始像起穗。

  是啊,世界上沒有朽不知道的事。

  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南瓜果肉也算是橘色?

  朽知道所有事,包括穗的全部。穗喜歡朽知道自己的全部。

 

  ──這件事他也知道嗎?

  

  「特別去網路上找的食譜。」結果說出口的卻是這個。

  穗連那些不能言說、也無法言說的曖昧,也深深喜愛著。不過,他與朽之間算得上曖昧嗎?他只知道自己可以無限喜愛著朽,不曾希冀朽也要喜歡他。穗喜歡的是眼裡有全世界卻又沒有、冷漠卻又容易心軟的朽。「你不喜歡南瓜?」

  說者無心,也不知道聽者有意。朽眨了眨眼,愣了一愣,面無表情,卻更像是呆滯在某個情緒裡,一陣子後才點點頭,「喜歡。」

  但那聲喜歡是苦悶的。穗聽出來了,卻什麼也沒說,靜靜等時間往後推移個兩、三秒,想讓時間走慢一些,但它卻跟往常走得一樣快,快得那聲苦悶還沒變成真的喜歡,咖啡還是溫的。穗深呼吸一口氣,咖啡的香氣與書的氣味通通都在這裡,構築成他的世界,可愛的,討厭的。

  在朽的身邊,心情就會無法自制。

  他伸手恨恨搶過朽的南瓜咖啡,嘴邊卻是笑著的弧度,「我也挺喜歡的。真希望每天都是萬聖節吶!」

 

  彷彿他不知道萬聖節是關於鬼怪的節日。

 

  穗不知道他是在跟南瓜吃醋,還是怨恨他的喜愛沒有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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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種,這世界與我無關的錯覺。」穗看著窗外的小巷,呢喃般的嘆息沒有形體也沉默無聲,好似他的呼吸毫無重量、不曾存在。「走在路上,我突然這麼覺得。」
他是第一個發現幽靈來過的人。 落葉每次到店裡來,都不忘繞到擺設在最裡邊的那個空書櫃看一眼。
考學測那年,她喜歡上一個女孩。 隔年她受洗成了基督徒,被一個男同性戀者指責,「妳對那女孩一定不是真心。」
夜晚,音響中傳來某知名歐美樂團的主唱正唱著他們的新歌,他獨有的歌唱技巧與歌聲,再加上讓人愛不釋手的曲風,讓他們的知名度一直從第一張專輯以來就歷久不衰。
「我把自己推開,看它墜毀在每一句話指涉的反面裡。 你們喜歡說謝謝,其實心裡想說的是你很煩。你們不知道冷漠毀壞了幾顆真心。 抱歉啊,雖然我不是真心想要道歉,但我想你們會比較喜歡這種說話方式。抱歉啊,但我真心討厭人類。」
「我有種,這世界與我無關的錯覺。」穗看著窗外的小巷,呢喃般的嘆息沒有形體也沉默無聲,好似他的呼吸毫無重量、不曾存在。「走在路上,我突然這麼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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