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皇龍清瞥眼看了看雲璃，發現她寧靜溫婉的享受這普庵咒帶來的安和，潔淨秀麗的氣質，引的她在一眾貴女中有那麼些格格不入的清麗出塵。

這樣溫婉秀麗又耐看的女子，他不得不感慨，五弟確實拾獲了一枚瑰寶。

杜瑛彈奏的音律古雅寧遠，上官燕聽的卻是心浮氣燥。

上官燕的琴技或許比之杜瑛好上許多，卻偏偏杜瑛熟練所有太古秘音的曲子，而這些曲子又意境深遠，如此一來，上官燕的琴藝自然會被比了下去，尤其她彈奏的又是眾所週知的山居吟，誰優誰劣一想便知。

不過上官燕這回倒真是多想了，畢竟她的琴藝造詣高出些許，自能感受到普庵咒的深遠意境，其餘琴藝造詣平凡普普之輩、甚至沒有專精於樂音律譜之人，連普庵咒的深沉都感受不知，只能聽出杜瑛簡易表象的音律調子。

杜瑛彈奏完畢後，便是這些聽不出意境深淺之人率先鼓掌拍手，什姑兒也在這其中。

她對音律造詣雖不高，但她勝在常聽，聽得多了豈會不明白，杜瑛這回彈奏的僅僅只是為了打發人。

也只有雲璃、以及其他有些許造詣的公子貴女給予面子沉醉其中。

什姑兒只有滿滿的不耐煩。

她本就不喜靜，那些個甚麼琵琶、古箏、笛子、二胡、中阮、古琴，還是甚麼金石絲竹匏土革木宮商角徵羽、或是大呂、夾鍾、中呂、林鍾、南呂、應鍾，她通通都沒興趣。

她看過她大姐那練琴的工尺譜，上頭滿滿上尺工凡六五乙、乙五六凡工尺上，整的她一頭霧水。

後來杜瑛彈琴，那工尺譜她是懂了、聽琴也被逼著聽會了，但本性還是不怎麼喜歡。

雲璃享受玩了意境，就見什姑兒在身旁拍掌拍的認真，想到她並不喜這些音律樂曲，無奈笑了笑。

杜瑛起身回到雲璃身邊，雲璃回了個燦爛笑容給了杜瑛。

杜瑛對樂掌握度並不高，雲璃深知她這曲子能奏的這般，定是花了不少工夫去練，而為何練？

那肯定是為音療。

能讓她耗費耐性習音療的人不多，什姑兒那是靜不下來、聽不得的，這音療不是為她娘親、便是為了自己。

如此摯友，她深感珍惜。

「咱們杜大神醫連琴都彈的這麼好，往後哪還有甚麼青年才俊能配得上？」

雲璃小聲在杜瑛身旁輕笑調侃。

「擔心我還不如先擔心妳自個兒吧！就妳那身子，能承受的了英賢疼寵？」

雲璃聽的面上紅了紅。

但這話也讓雲璃確信，肯定是皇龍耀讓杜瑛前來為自己調理身子的。

內心頓感羞恥。

「妳們又偷偷私下說甚麼呀！」

什姑兒伸長脖子偷聽，杜瑛輕輕彈了她額間，她這才乖乖縮了回去。

「淩姑娘這曲普庵咒，彈的真是蒼穹博古。」

皇龍清這話，使得眾人又是一番議論。

「四殿下說這是普庵咒！」

「那不就是太古秘音內的曲子？」

「太古秘音！那可是有緣者才可得...」

「沒想到武林中人居然能得此機緣...」

「武林中人更易有機緣呀...」

「皇子殿下謬贊了。」

杜瑛不卑不亢，抱拳行禮。

「雲姑娘可會下棋？」

上官燕在此時走近了雲璃。

雲璃原有些擔心上官燕會曝出她與織錦閣的關係，但想了想，她肯定不希望有任何人比她耀眼奪目，尤其四皇子也在的場子，她肯定是想多展現自己的，自己這織錦閣管事頭銜若出，肯定會奪了她風采名頭，這絕不會是她願意的。

但看她今日全身所著行頭，哪件不是精貴不凡，只是更為珍稀的放在了藝鬥之時。

身分不會暴露，她也就沒有後顧之憂，輕巧應對。

「說不上會，陪下幾手還是行的。」

這話雲璃說的出自真心、上官燕卻總絕她被小瞧，僵著笑容帶著雲璃來到棋盤前，落座後，由雲璃持黑子、她則持白子。

棋局迅速展開，雲璃在對戰中很快陷入了劣勢，不過兩刻鐘的時間，雲璃滿盤黑子皆敗，輸給了自信滿滿的上官燕。

上官燕得意地表面稱贊雲璃棋藝，實際卻夾帶了一些諷刺之意。

「雲姑娘，妳這手棋藝真是讓人嘆為觀止，簡直是天賦異禀。」

上官燕嘴上誇讚，語氣中卻透露出一絲挑釁。

雲璃卻面帶微笑，毫不在意地回應。

「姑娘過獎了，我只是謙卑學藝，如今碰到姑娘這樣的高手，實在是一次難能寶貴的機會。或許下次對局，我能學到更多，讓姑娘見識一下我的進步。」

「雲姑娘，您真是一位溫婉之人，不僅下棋有如此深厚的謙卑，其他方面肯定同樣令人印象深刻吧？」

上官燕看著雲璃，當著她的面冷嘲熱諷。

上官燕如此明顯的諷刺她不通才藝，雲璃卻仍然保持著微笑，不被上官燕的挖苦動搖，溫和回應。

「我一直以來都嘗試成為一位有益多方之人。不論是下棋還是其他方面，我都會持之以恆，不斷學習和成長。今日與姑娘這番對弈，實在讓我獲益良多、收穫頗豐，我真心向姑娘道謝。」

雲璃說完，起身行了一個標準揖禮。

雲璃的回應充滿智慧，她不但沒讓上官燕的冷言冷語影響到自身心情，還表現出堅韌的心智自信，讓皇龍清暗暗對她那高尚品德與表現深感敬佩。

什姑兒倒是聽的一肚子火，一踏步使了輕功來到雲璃身旁看著上官燕回應。

「妳這麼明顯挑釁，真是讓人煩躁不耐！每個人都有不同才能價值之處，不是只有妳才是最厲害最了不起的！世家小姐們難道不知要欣賞每個人的獨到之處嗎？ 妳也太狹隘了！這樣也配做一名世家小姐？我都不知道世家小姐這麼好當。」

什姑兒這番言論無疑讓眾人炸開了鍋，引發了許多貴女們的不滿和怒火，特別是那些本就視武林中人為賤者之人。

一位貴女率先出聲反諷。

「妳真是好笑，竟敢在我等面前挑戰規矩禮儀！妳這武林女子，哪來的資格在這說三道四？」

另幾位世家小姐也相繼回應。

「我們乃是身分高貴之人，與妳這種粗鄙的武林中人可不是同一層次，妳有什麼資格對左丞相姑娘這樣說話？妳的言辭態度才真是丟盡臉面。」

「妳如此言詞乃也冒犯我等，這就是姑娘妳所謂的禮儀和教養嗎？」

「這位姑娘，妳以為妳身為武林中人就可對我等如此無禮嗎？妳有甚麼資格與我等相提並論？妳的地位明顯低賤我們許多，妳這番言詞態度真是太不恭敬了！」

「我等可是擁有高貴出身，像妳這般粗鄙低下的武林女子竟敢口出狂言！真是無知傲慢又愚蠢！我們之中任何一人，都擁有能讓妳重罰受刑關押大牢的權力，妳竟敢對我等不遵不敬！」

其他貴女們紛紛站在上官燕一邊，加入爭論批評什姑兒的行為，上官燕在一旁看著眾人紛爭，她的立場似乎得到了更多人的認同，面上同樣保持著憤怒、心中卻得意暗笑著。

雲璃見狀況越演越烈，不得已只好出聲開口圓場。

「各位姑娘小姐們，小女子明白各位的不滿； 但無論如何，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獨道之處，大家可以相互尊重、一同成長， 請不要為了一場不重要的棋局對弈引發爭端。」

雲璃的音調言論平穩柔和有力，一些較為激昂的貴女們聽見她的聲音，情緒稍稍和緩了些。

「左丞相姑娘所言句句屬實、小女子這位朋友因久居武林，性子橫直爽利了些，小女子在此向大家致上歉意，請諸位莫在此陷入過多爭論，浪費如此良辰美景。 」

雲璃又行了個標準完美的揖禮，令人挑不出任何錯處。

什姑兒還想再回，杜瑛摀住她的嘴，將她拉至一旁。

什姑兒也知今日她這麼一鬧，確實給雲璃添了麻煩，但她就是氣不過，憑甚麼她親愛的璃璃得受這些窩囊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