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實妻子大冒險——《福爾摩斯案外案》

2023/11/16閱讀時間約 15 分鐘
raw-image

我跟夏洛克.福爾摩斯先生早期在貝格街生活的經驗,稱得上是妙趣橫生,主要是因為我投入不成比例的時間 ── 至少比一般人花在室友身上的時間要長上許多,因為沒有第二個人跟「顧問偵探」同處一個屋簷下── 分析他那古怪的個性,到底哪些是天生的;又有哪些是選擇這個奇特的專業給逼出來的。想來他的成長經歷跟一般人差不多:有些能力與生俱來,有些靠後天培養,讓他得以在自己的領域裡,大展身手。 

但他有個態度卻讓我大惑不解 ──  他總愛公開表明對於女性的反感,就這點而言,福爾摩斯是不折不扣的前後矛盾。我的朋友動不動就賭咒:這世上沒有哪個女人是完全信得過的。這個性別裡頭最好的樣本也擺脫不掉謊言與任性,會把邏輯推理引上岔路。但他也有裝不像的時候。真有女性在場,他卻是呵護備至,讓人覺得他的厭女症只是憑空想像出來的。沒有比一八八二年三月的崔德威爾醜聞案,更讓我困惑的了。不知道他那集兩種極端於一身的怪癖,是打哪兒來的。   

那時,我還沒從阿富汗戰爭創傷後遺症中完全復原,除了我的右肩依舊不大靈便之外,神經系統也會作怪。周邊的噪音,特別是突如其來的巨響,總讓我一陣心驚肉跳。子彈貫穿的舊傷周邊不時劇痛,或者不由自主的抽搐,始終無法淡忘那撕痛的一剎那。這一天,我好不容易熬過了一個難眠的夜晚,春天就快要到了,隆隆的春雷此起彼落,驚醒我三次之多。早晨七點,我胡亂披件衣服,蜷在客廳的長沙發裡,手裡捧本書,壁爐裡只剩小小的一團殘火。都退伍了,精神不是該好一點嗎?下定決心,今天晚上一定要好好睡上一覺。 

皮靴後跟拖曳的聲音吸引了我的注意。仰頭一看,著實吃了一驚,夏洛克.福爾摩斯穿著整齊,一臉精神,正用拇指擦袖扣呢。看了我,停頓下來,直接去找前天留下來的菸草渣。最近,他常把一些抽過的菸絲放在壁爐架邊緣,我沒有理由深究,更沒有興趣檢查那些玩意兒。他朝著我的方向,輕輕的揚了揚黑色的眉毛。 

「這樣早醒來做什麼?」福爾摩斯問道,順手把那團其貌不揚的碎菸絲,塞回菸斗裡去。 

「您留著那坨菸草渣?」我聞到一股淡淡的味道,頗為刺鼻。「我知道我們倆在這時候都不好奢侈敗家。但我桌上還有好些菸絲,如果有興趣的話,別客氣,自己拿。」 

他笑得挺開心的,搖搖頭。「謝謝你,這不是為了省錢,毋寧是一種習慣或者傾向。抽菸呢,我偏好較為強烈的味道 ── 越濃越好。會不會打擾到你?味道集中讓我心思集中,如果你懂我的意思的話。」 

「我不確定您的意思。但不會,我一點都不介意。」 

「好極了。那麼請你告訴我,為什麼跟太陽一起醒過來了?」 

「那是因為我寧可讀點什麼,也不要賴在床上強迫自己再睡一會兒。我的肩膀在這種天氣不大舒服,神經也跟著緊張了起來。」 

「這沒什麼好驚訝的 ── 昨天晚上是有點恐怖。我自己也睡得很淺,所以乾脆出去研究一個醫學課題 ── 酒精對於血液凝固的影響。」 

「您看起來精神倒是挺好的。」 

「我跟一般人不一樣,不認為睡眠是什麼值得重視的事情。要不是非休息會兒不可,我真希望連睡覺都一併免了 ── 想想看可以省多少時間、做多少事情?如果床在生活中消失,人類現代化的程度起碼要比現在快上一百年!」 

「我真希望分享您的激情,儘管可行性有待商榷,但我寧可放縱一下,躺在床上好好休息。」

 

福爾摩斯不知道嘟囔些什麼。「我比較有想像力,醫生。命中注定的,肯定不是什麼好事情。」 

我突然發現我的發言趨近抱怨,不是平心靜氣的聊天;在這當口我可不想多找麻煩,趕緊換個話題。「您的研究做完了沒有?您應該不大習慣這麼早吃早飯吧?」 

「是不習慣。我約了客戶了。」 

「啊,我明白了。那麼我先告退,讓您好辦事。」 

「想留下也無妨。」福爾摩斯說,一屁股坐在沙發扶手上,就在我的腳邊,塞他的粗製菸絲。「崔德威爾先生十五分鐘後到。」 

「那我就不在這裡礙事了。」 

「多一個人在這裡就礙事?這種說法有點牽強吧,是不是?一夜輾轉難眠,還有什麼事比直接投入工作,更讓人精神為之一振的呢?」他明快的補充了這麼一句。 

福爾摩斯是個討厭繁文縟節、裝腔作勢的人,確認他不介意有個人從旁見證他神乎其技的辦案能力;我跳了起來,這才發現體內蘊藏著連自己都意想不到的能量。挑上我看來也只是他的權宜之計 ── 我人本來就在這裡,身體不舒服,也幹不了別的事情,正是最佳觀眾 ── 而我由衷期盼參與,他經手的離奇案件與抽絲剝繭的能耐,始終讓我著迷不已。 

「我馬上就回來。」我連忙往房間奔去。 

「少了你,我連怎麼開場都不知道。」他說,臉上露出些許興味。

我連忙刮好鬍子,穿戴整齊,回到客廳,這才發現福爾摩斯已經跟客戶見面了。崔德威爾先生是個壯碩的紳士,不及我朋友高,體格卻比福爾摩斯寬厚得多,嘴角微微揚起,很有派頭;金黃色的頭髮下是蠻牛似的倔強眉宇,整個人頗為英挺,威風凜凜。眼珠黑得出奇,看起來精明卻閃爍著明顯的不耐。我認為他不是好惹的角色,不由得懷疑:在累積偌大家產的成功之路上,他到底擊潰多少對手,讓他們一敗塗地?他身上的衣服用的是最好的布料,手工剪裁,看來甚是名貴;砂岩般的下巴翹出一個不耐的角度,脖子上有個翡翠的領巾扣環,手中一隻金光閃閃的懷錶,刻意啪的一聲,扣了起來。 

「客人已經到了,盧西安.崔德威爾先生,這位是我的朋友兼同事,約翰.華生醫生。」福爾摩斯根本不在意即將雇用他的崔德威爾,臉上依舊是不屑一顧的神情與莫測高深的微笑。「我們的團隊到齊了。你可以跟我一樣,信賴華生醫生提供的珍貴協助。」 

「你幹了什麼好事?」他勃然大怒,「我雇用的是夏洛克.福爾摩斯,可沒要你組織一個任務小組。」 

「這個嘛……」福爾摩斯還是心平氣和。「你不妨把他看成是意外的驚喜。我建議大家坐下來,把你覺得困擾的事情,詳細的跟我們說上一遍。」 

落座之際,盧西安.崔德威爾先生硬是把一肚子的火氣嚥下去。「我需要雇用偵探,」他很坦白的說,「現在的情況下,警察根本幫不上忙。這是私人的事情、私下的事情,卻直接衝擊我的婚姻。因此,替我查明真相的人,必須要是真正的親信。這就是我找你的原因。聽說你很謹慎,福爾摩斯先生,而且也不特別貴。」

 


我的朋友相當不屑他的開場白,深知他習慣的我見到他的下巴有些抽動、臉上咧出的微笑,足夠讓室內下降二十度。 

「各位明白吧,」崔德威爾還在說,左手摸到褲腳上有條讓他不甚滿意的接縫。「我要你們找到證據,揭發我老婆在外面偷人!」 

「再見了,崔德威爾先生。」福爾摩斯起身,一派輕鬆。 

「你又在玩什麼把戲?」崔德威爾先生又驚又怒。 

「我並不想把寶貴的時間,虛擲在調查你夫人的休閒活動或者紊亂的人際關係上。」我朋友毫不客氣的頂回去,手上的菸斗點了點門口。「你有興趣是你的事,無論你給我多少錢,我都覺得這事非常無聊、毫無吸引力。如果你堅持要追究,我也沒有勸阻的意思,只是麻煩你去雇個偵探吧。」 

「你到底是幹哪行的?福爾摩斯先生,你不就是偵探嗎?」崔德威爾冷笑道,隨即站起身來。「難道是東家長、西家短的長舌公?」 

「事實上,夏洛克・福爾摩斯先生是一位獨立的顧問偵探,無解的難題到他手上都能迎刃而解的最後靠山。」我插嘴道,「你現在需要的是一個盯梢的人,崔德威爾先生,還是請你另請高明吧。」 

福爾摩斯投給我一個頗為驚訝的眼光,夾雜著公開肯定的意味,這倒是挺不尋常的。接著,他長長的雙手,有點刻意的往胸前一叉,注意力轉回這位不見得會接的客戶。崔德威爾先生此時更是怒氣沖沖、臉色發紫。 

「我這輩子從來沒聽過這種廢話!偵探不去偵察刺探,不是廢物是什麼?我不被你們逼瘋了才怪!」 

「我偵察刺探啊,你說得沒錯,次數還不少,功力也深厚。」福爾摩斯慢吞吞的說,菸斗塞進嘴角邊。「但我不攪和。你要我做的事情就是去瞎攪和。」 

「攪和?胡說八道!我需要人幫忙,你自以為是高手,我的錢配不上你?你錯了,福爾摩斯先生,你壓根不值。」 

「完全相反。事實上,我值得更好一點的人掏錢出來。」 

「不懂你這種莫名其妙的自信是打哪裡來的。荒謬!不,不!福爾摩斯先生,每個人都告訴我,你是這個領域裡面的頂尖高手,皇天在上,我告訴你,你就得來幫我查!我想要的東西,一定弄得到手。」 

夏洛克.福爾摩斯橫眉豎眼,敵意漸濃。多數的血肉之軀見狀應該溜之大吉才對;崔德威爾恰恰相反,反而上前一步,兩個人就這麼大眼瞪小眼,劍拔弩張。 

「關鍵是什麼?錢?自尊?你覺得這工作讓你沒面子?這是你犯的第一個錯誤,福爾摩斯先生,我給你的是一道真正棘手的難題。告訴你,這是一個真的得花心思才能破解的奇案。我有幾個線索。舉個例子來說,愛麗絲現在會把她的收信箱鎖起來。她為什麼要做這種事情?每一封送過來的郵件,我都檢查過,她有什麼好隱瞞的呢?」 

「我毫無概念!」福爾摩斯一聲暴喝,看起來是完全被激怒了。「如果有人想要偷看我的信件,我也會把信箱鎖起來!維護自己的隱私,怎麼會跟違法的婚外情扯在一起呢?」 

我現在也是越看崔德威爾越討厭,在壁爐前轉過身子,瞥見他眼睛射出火山爆發般的怒火,彷彿要把地毯烤焦似的。 

「這事兒跟隱私沒有關係!她私底下做了見不得人的醜事,甭想瞞過我。生活受到威脅,像樣的男人難道會不知道嗎?福爾摩斯先生,聰明人當然會挺身而出,捍衛權益。我終究會逮到她的。她把信件藏起來,每天尋個莫名其妙的藉口,擅自出門、悄悄回來 ── 」 

「說不定她只是覺得家裡的人都不好相處。」我插嘴說。 

我的朋友輕輕的咳了一聲。 

「一整個下午失魂落魄,在家裡走來走去 ── 」 

「崔德威爾先生,我記得我已經跟你說過再見了。」福爾摩斯冷眼旁觀。 

「 ── 一直唸叨,為了修復關係而送她的珠寶,上面竟然有毒……」 

「對不起,請你再說一遍。」

 


「愛麗絲的珠寶,」崔德威爾先生正想重複,突然發現福爾摩斯的表情,臉上露出勝利的訕笑。「這下你有興趣了是不是?我太太日漸消瘦、臉色越來越蒼白,給她什麼建議,全部遭到拒絕。我想要套出實情,是不是外面有人了?她卻反過頭來誣賴我給她的珠寶首飾,全都下了毒。項鍊、耳環、手環,全都是上好的質地;她卻呼天搶地,誣賴我搞鬼。這簡直是荒謬,不,不是荒謬 ── 豈有此理啊!」 

「勉強有那麼一點點……意思。」福爾摩斯不情不願的退讓了一點,放下手裡的菸斗。 

「我為她這種沒完沒了、要死不活的德行,可以說是非常寬容。過去六個月,她再也不願意碰我送給她的首飾。即便我們去參加社交舞會或者正式晚宴,強迫她穿戴點什麼,第二天,她的病情馬上惡化。躺在床上,奄奄一息,臉色蒼白得像牛奶,講話跟貓叫似的。我跟你們說這是藉口!她那是裝的,目的是混淆視聽,想要騙我做出錯誤的推斷!」 

「華生醫生,你對所謂的金屬不適症有多少了解?」 

「你是指類似花粉熱,可能會導致猩紅熱、呼吸窘迫,還無法完全解釋的那種病嗎?」 

「對。」 

「我只知道便宜的玩意兒,比方說,鎳,有可能造成不適;但貴重金屬,像是金、銀?我從沒聽說過誰對貴金屬過敏,也沒看過類似的病例。」 

福爾摩斯眼光流轉,不再把焦點放在客戶身上,機械的把手壓在口袋。這批新線索使得他的情緒翻騰。同時,我幾乎無法再按捺我的憤慨 ── 不管愛麗絲.崔德威爾夫人得了什麼怪病,強迫她穿戴她認為有礙健康的珠寶首飾,這不是流氓或者暴發戶的行徑嗎? 

「崔德威爾先生,在你夫人開始鎖信箱前,喜歡穿戴珠寶嗎?」這一次,福爾摩斯的聲音聽起來是真的感興趣了。 

「你這樣高貴,何必為了這個案子弄髒手?我又何必浪費時間告訴你?」這個總是愛唱反調的崔德威爾先生用嘲謔的口氣反擊。 

福爾摩斯知道眼前的這位貴客,比起先前打過交道的對手更加得理不饒人;聳聳肩,就像是著名的樂評家被強迫聽完整場廉價演唱會一樣。他表面冷漠,看來是精心盤算過的。我也佯裝出意興闌珊的模樣,演技或許不及福爾摩斯;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麼把盧西安.崔德威爾先生摔下樓梯間,否則真難出胸中的這口惡氣。 

「我沒有時間陪你玩,」福爾摩斯正告他,「這個案子沒半點出奇之處,除了你夫人對於珠寶有異常的恐懼之外;但我反而因此相信,尊夫人並沒有外遇。如果一位女性想要勾引其他男性,雖然不必把所有家當都穿戴在身上,多半也會挑上一兩件在視覺上有吸引力的首飾吧?無論如何,眼下都無關緊要了 ── 我需要盡快跟崔德威爾夫人談談,也想在你家四處看看;如果我還派得上用場,那麼,我就不想浪費這個早上。」 

「啊哈!現金終究超越了你的原則。我早就想好了。你也不會浪費今天早上,我付二十英鎊請你到漢普斯特德跑一趟如何,福爾摩斯先生?調查完畢,再奉上相同金額。還是說你壓根沒這本事?」 

我的朋友低聲咒罵了幾句,取出懷錶跟壁爐上的座鐘對時。崔德威爾先生怒目而視,但我卻在他的眼神中看到混亂與挫折。 

「我想,我得取消一兩個約會。實在是很糟糕。」福爾摩斯強裝冷酷,找自己的帽子。「想不想跟我一道去漢普斯特德,華生?」  

「並不十分情願,」我的聲音也一樣冷漠,「但我會跟你一起去。」 

「崔德威爾先生,請幫我們找輛車在樓下等,我們收拾幾件必要物品,馬上動身。」 

我們那個非常難伺候的客戶才剛下樓梯間,我就扯了扯我朋友的袖子。「我非常討厭這個魯西安.崔德威爾,福爾摩斯。」 

他用不太尋常的力道熄掉菸斗,嘴唇古怪的扭動了幾下,好像眼前還站著那個難纏的客戶一樣。「『事實當前,豈容推論?』話說得快了吧?他人還沒離開大門呢。」 

「顯然您是同意的吧?」 

「我的心中冒出三個我最不想看到的謀殺犯身影,其中一個還是縱火慣犯,崔德威爾排名第四。他實在太卑鄙了。」 

「那您何必跟這種人糾纏?」 

「天啊,不。我馬上就要跟梅菲斯托費勒斯握手了。」 

「既然如此,我親愛的福爾摩斯,為什麼要委屈自己,非接下這個工作不可呢?總不可能為區區的二十英鎊吧?您難道墮落到要去扒糞,蒐集那位女士的黑資料嗎?」 

「我講過了,不是為了錢;而是崔德威爾夫人有生命危險。」偵探降低音量,繼續解釋。「我知道,她的恐懼狀似幻覺,但你可聽過烏頭鹼?」 

我嚇了一跳,瞪著他。「天啊,福爾摩斯。附子花?」 

「正確。雖說機率不高,但是,毒性是可以滲入皮膚的,你應該知道吧?」 

「您的想法駭人聽聞。假設他夫人的執念確有其事;那麼最有嫌疑的丈夫何必登門請您調查 ── 還堅持非您親自出馬不可?」 

「我倒不是說執念一定有事實根據,但也無法排除這種可能性。這個案件裡有足夠的謎團吸引我深入調查,可能有崔德威爾先生無法察覺的外力,威脅深藏在沉默與隱密之中。」套好手套,福爾摩斯再找鑰匙。 

「您當然是對的。但即便是最大劑量的烏頭鹼,一股腦全附著在金屬上,也不可能對穿戴者造成這麼嚴重的影響。」 

「我知道。但這案子裡好些地方都挺奇怪的。」 

我搖搖頭,套上大衣。「說不定您真的需要我幫忙 ── 崔德威爾夫人可能只是罹患某種慢性疾病,原因尚未查明罷了。」 

「也許吧,無論如何,拒珠寶於千里之外,跟外遇沒半點關係。崔德威爾先生純粹是魯鈍、下作,才會覺得自己戴了綠帽子。我們必須以相信她的清白為起點,展開調查。」我的朋友抿緊了嘴唇,揚起方正下巴對著我,好像是一隻貓看到窗台上有碟無人照管的奶油。「但是,她先生儘管態度不堪聞問,講的卻全都是實話,至少是他所知道的事實,這點我可以賭上我的名聲。事有蹊蹺,陰謀正在醞釀中。」 

「您還相信崔德威爾夫人是個誠實的好女人嗎?」福爾摩斯下樓梯的角度異常尖銳,一跨步就是好幾階,我緊緊的跟在後面,問了這麼一句。 

「我不覺得哪個女人誠實。」在我們步入明媚清朗的春天辰光中,他糾正我,轉身把門鎖上。「每一個都會騙人。現在的問題是:這位夫人在騙什麼呢?」 

「福爾摩斯,這麼說很不禮貌。」 

「對的。很多事實就是這麼不禮貌。」

——摘自臉譜出版《福爾摩斯案外案》

raw-image



76會員
340內容數
離開地面,是永恆的現代性,理當有文學來捕捉人類心靈最躍動的一面。 --詹偉雄×臉譜出版 山岳文學書系 meters
留言0
查看全部
發表第一個留言支持創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