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劍參外傳天之痕,是許多玩家認為此系列作品劇情最動人的。卻有很多人覺得主角陳靖仇的個性優柔寡斷,不像是英雄的存在,反而被另一個反派宇文拓的英雄氣勢壓下去。不過隨著年紀有了小小的一把,在經歷過一些事情後,我反而覺得就是因為陳靖仇平凡的設定,讓同樣是凡人的我更能同理他遭遇的困境。
本作主角陳靖仇是南北朝時陳國的遺族王子,陳國滅亡後由陳國舊臣陳輔撫養長大,從小就被教導要肩負復興陳國大業。也許是隋朝當時天下太平,雖然百姓日子不好過,但因為陳輔的照顧,陳靖仇成長的過程也沒經歷太多苦難。所以他對於復國大業興趣缺缺,一心只想閒雲野鶴,笑傲江湖。這其實不難理解,就像你叫現在的小朋友反攻大陸,復興中華,他們大概也只會覺得你腦袋有洞,是過時老番顛。不過師傅陳輔相當固執,滿心盼望陳靖仇能復興國家,用盡各種情緒勒索手段逼迫他就範。善良的陳靖仇也只能默默聽話,造就了他優柔寡斷的個性,畢竟他從來沒機會選擇自己想過的人生。
許多人多少在成長過程中有著相同的經驗。老師只教你要好好讀書,努力考上大學,將來就能順風順水,夢想甚麼的不用想太多。那個年代似乎也無從選擇,只能乖乖地照做,卻慢慢忘記了自己心裡真正想要的,究竟是甚麼?
遊戲開頭,陳輔就因為不小心解除上古神獸的封印,為了解救弟子而把自己跟神獸一起封印起來。遊戲劇情就此展開,陳靖仇隻身踏上旅途,尋找解救師傅的方法。一夜之間被迫長大,他突然有了選擇的自由,可以照著自己的意思行動。但就跟初出茅蘆的小鬼一樣,突然之間我們不知道自己該選擇甚麼,我們也只能邊做邊學,經歷一些磨難,慢慢找出方向。
在冒險的期間,陳靖仇遇到了他生命中第二難搞的人物,拓跋玉兒,一個一出場就顧人怨的女主角。拓跋玉兒個性囂張跋扈,自大固執,簡直跟師傅陳輔同一個模子。不過陳靖仇為了救她,幾乎兩次差點丟了小命,可能陳靖仇從她身上找到師傅的影子。有人說過找對象,往往會找到跟原生家庭同類型的人,愛丟咖慘死。
不過看似幸福的旅程,因為救出師父後變了調。陳輔相當討厭胡人,偏偏拓跋玉兒又是胡人公主,自然兩人水火不融。可憐的陳靖仇,就像夾在婆媳中間的可憐蟲,兩面不是人。
而且此時中原世界危在旦夕,一方面陳靖仇要阻止隋朝的敗亡以防天下大亂,百姓受苦,一方面又要幫助師傅完成他期盼的復國大業,消滅隋朝,兩相衝突下也只能硬著頭皮走一步算一步。
玩到這裡我才慢慢能同理陳靖仇的心理,他是那麼的善良,從他不忍心殺掉助紂為虐卻手無寸鐵的奸臣就可以看出來。他是多麼希望這個世界能夠沒有痛苦,人與人能互相尊重,沒有衝突,但現實與理想總是有差距。
就因為他太過善良,往往會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擔,期望靠著自己的力量保護所有人,所有的痛苦都往自己身上擔。但失敗挫折帶來打擊會更加強烈。果然在後來,因為拓跋玉兒的死亡,以及失去復國神器的挫敗,他終於崩潰了。成為失去生命意義的遊魂,放棄所有曾經擔負的責任。
我曾經也有類似的經驗,以為自己可以搞定工作和家庭的大小事,一肩扛起好男人該負起的責任。卻無法平衡老闆和家人對我的期許,一面肩負著公司大小任務,一面要承接家人期待的情感。在多重壓力之下,我開始厭惡自己,厭惡自己的無能,最後自我放逐,不想再去關注生命中的事物。那是難過,內疚,看不到希望。
人終究有自我修復的能力,找到一件對自己有意義的事情投入是最好的解方,即使是簡單的行動也能給心態帶來轉變。這也是為什麼陳靖仇為什麼會突然從失魂落魄的狀態,轉變成積極加入唐太宗李世民的救國計畫。人生在拿著一手爛牌的時候更要用心打,專注於某件事情,總會迎來轉機。
我很欣賞陳靖仇的個人特質,他那一般人的思考方式讓我不知不覺的被帶入到遊戲劇情中,尤其是在最後關頭要進行拯救世界的「失卻之陣」,要犧牲的在場守護者們內心的願望和夢想,各路英雄豪傑為了救世,屁還沒放完就秒答應了。只有陳靖仇在面對情感抉擇時陷入了兩難。因為他必須忘記他心裡最重要的人,無論是拓跋玉兒或是師傅,即使這兩人不斷帶給他生命上的衝突,他也沒辦法說放就放。
完整破關之後,回頭細細品味整個遊戲的故事,才發現其實裡頭大部分的主要角色或多或少都有類似的困境。例如拓跋玉兒為了能再見到死去的親人一面,即使知道是致命的陷阱也要接受黑龍王的誘惑。陳輔背負著復國的志業,雖然給陳靖仇帶來困擾,但他在言談中也時常流露出對心愛弟子的不捨與關懷。
如同我們一般人一樣,在面對人生許多的抉擇時,常常會陷入兩難。特別是情感上的衝突,所以讓我們感到痛苦。也因為我們是一般人,在承受選擇的後果,也時常會感到懊悔和挫敗。
An idiot now, yes. A failure, absolutely. Do you know what makes you? Just like everyone else. Everyone fails at who they're supposed to be for. A measure of a person of a hero, is how well they succeed at being who they are. — Frigga in Avengers: Endgame
《復仇者聯盟終局之戰》索爾母親的這段話,意思是「每個人都無法成為理想中的自己,衡量一個人、一個英雄,要看他們是否成功做自己。」,我其實不是很懂這句話的意思,如果每個人都只想著做自己,那還能稱得上是英雄嗎?在經歷了天之痕的故事之後,我在想也許她的意思是,不管是英雄還是凡人,我們都會經歷兩難的抉擇,事情不總是能如我們預期順利。不過只要忠於自我,你終會成為某些人心目中的英雄,至少,成為你自己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