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若繞過屏風,對蘇期說了幾句狼族語……同時用眼神詢問她把人藏哪裡去了,蘇期眨眨眼,伸手攏了攏水面漂浮著的花瓣,一條純白浴巾掛在浴桶邊。桶中熱氣蒸騰雲霧飄渺,少女半躺靠著正在戲水,只見一條白玉般纖瘦的腿慢慢抬起,幾片花瓣沾染其上,同樣雪白的纖纖玉手揚起熱水往上灑,水珠輕輕滴落,端的是膚如凝脂。
搜查完房中其他角落卻無果的孫揚繞過屏風看見的就是這一幕活色生香的美人沐浴,美中不足的是那浴桶中髮絲微濕的少女轉過臉來,那張臉卻是再普通不過……真可惜了那一身幼細的皮膚。
少女與他對視了幾秒,終於反應過來,尖叫了起來……孫揚這才意識到大事不好,趕忙退了出去。
「好啊!狼族夫人沐浴你們真的敢闖入,不要命了!」容若氣急敗壞地追出去。「來人!把他們給我打出去!」
留在浴桶中的蘇期悄悄鬆了一口氣,伸手去拉那條純白浴巾,底下赫然出現慕容夜焚的臉。
慕容夜焚的表情也相當精彩,他怎麼也沒想到這位狼族夫人會把自己藏在浴桶裡,他全身都泡在熱水裡,被她踩在底下,上頭又用花瓣和浴巾遮擋……當然蘇期賭的就是沒人敢真的上前查看狼族夫人的裸體。
他有點不自在地想起身,卻被蘇期按住了,低聲說道:「忍耐一下先不要動……等那些人走了再說。」
兩個人的距離很近,雖然她裹了毛巾,大半的前胸和兩隻手臂都是裸露出來的,慕容夜焚到底不敢直視,便將眼神轉到一旁……無意中卻瞥見梳妝台上銅鏡映出的那張臉……他見過那張臉的主人,雖說眉心沒有那枚血紅印記……卻肯定不會認錯……但那人是不會幫自己的,還有另一個可能性便是夜蘭……可裴夜蘭,不會不認得自己……這是怎麼回事?裴夜蘭嫁去狼族之後易了容……卻又不是裴夜蘭?
蘇期正仔細聽外面的動靜,完全沒注意到自己不知不覺漏了餡。
外頭騷亂了一陣子,宰相與納蘭真終於得了通報趕來;兩方人馬烏鴉鴉又跪了一地。
「這是……怎麼回事?」裴寧一副大驚失色的表情。
「後宅出了賊人,卑職沿路排查,才闖入此處……」孫揚知道宰相必定要殺雞儆猴,於是自己主動承擔起了全部責任。「衝撞狼族夫人實在情非得已,還請宰相責罰。」
「我已告知宰相府侍衛,我們夫人正在沐浴不可打擾,可他們偏不聽,還闖了進去……」容若忿忿補上一句。
宰相立刻變了神色。畢竟這樣一來情節的嚴重性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裴相府上的侍衛果然……很有本事啊。」納蘭真輕描淡寫,表情卻肅殺了起來。
孫揚知道自己是逃不過這一節,立刻抽出配劍,道:「卑職辦事不力,為保全狼族夫人聲譽,願自毀雙眼賠罪!」
語畢,他將劍一橫就要刺瞎眼睛,眾人只聽見叮的一聲,突來的力道震得他右手發麻,劍匡噹一聲落地。
剛剛出手的便是納蘭真,他輕輕彎了唇角。「本來呢,即便用你的命來為夫人賠罪都是應該的……可我的夫人不喜殺戮血腥,這裡又是承平公主的娘家,加之裴相如此熱情款待我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本來,也只是個小誤會,說開了便好了……不是說府裡出了賊人嗎?還是先追賊要緊,這眼睛留著,下回還能看清楚點……裴相,方才我們可還未盡興呢,不如……回去繼續?」
這一席話透露出了不少訊息,一是他極為寶愛這位夫人,二是仍念及承平公主的情份,三是希望與宰相交好。
有他遞了台階,裴寧自然順理成章地下了。「自然是誤會……你們幾個……還不快滾下去!……狼王,這邊請。」
「子瞻,夫人身體不好,一路勞頓怕又病了,你留下替她請個平安脈,請完就去熬藥。」納蘭真吩咐道。
「是。」歐陽子瞻對著納蘭真行了一個狼族禮,靜靜目送眾人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