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男性成長中被塑造之過程的電影。
當然不可忽略的描述是那時的台灣正是「台灣錢淹腳目」的年代,相信六七年級的觀者看到那些復古的電話、家具,應該都會憶起自己的年少。
正是這股醚味,帶領我們深深進入那年代的溫情、殘酷、金錢的漩渦、人性---或者是人的孤獨、生活的不易、以及台灣人的刻苦耐勞。
廖泰來(劉冠廷飾)是一個溫文儒雅、凡事為別人著想的溫柔男人---而這也是老狐狸口中「失敗的人」的類型。
廖界(白潤音飾)找上了老狐狸,希望他便宜賣房子給其父廖泰來,這「居住問題」從那時就困擾著台灣人民,尤其是台北市。
而廖泰來一直以來的育兒方針便是他自己溫和、善於體諒別人的個性;老狐狸則是鐵石心腸、唯利是圖、且非常有能力的上位者。
他教導了廖界打敗別人、壯大自己的方法;人的成長過程中總是會被不同的人塑造,也因為老狐狸,他才會對自己的父親說:「不要再關瓦斯了,蠢死了。」
我們每個人的家庭裡總會有一些自己家人才知道的小儀式或共同的話語,比如,我家總是叫遙控器「安德魯」,起因於小時候我哥要開電視前總會問:「『按的咧』在哪裏?」…久而久之按的咧就變成「安德魯」。而廖家一洗完澡馬上叫另一個人去關瓦斯,實際上是一種省錢方式,但同時也是一個專屬於他們父子之間生活的小儀式;在廖界被老狐狸影響了以後,破壞了這個父子間的某一個連結,雖然有點讓觀眾痛心,但廖泰來也領悟這個舉動其實並不會省多少錢,也算開了個腦洞。
漂亮姊姊(劉奕兒飾)身處權力金錢核心的邊緣角色,卻仍保有非常真誠跟無限柔情的人情味,帶著因廖泰來生病而無法自理生活的廖界去吃麵,那側拍鏡頭雖然沒有什麼特別,卻藏著好深好深的情感。
而她最後跟廖泰來說:「我以前是舞廳小姐,你知道嗎?」
這不堪的過去,是在社會上隻身打滾多年、力爭上游的人一生的烙痕,她說出來是讓自己輕鬆、讓自己原諒自己。
有幾場老狐狸跟廖界的對手戲,老狐狸說了,他的母親在醫院過世,而廖界那時剛好出生,他的腦中是否會想:「這個小嬰兒會不會是母親轉世?」
小插曲是…廖泰來的老婆抱著還是一團肉的廖界開心地說話、一面走進電梯,而廖泰來卻感受到電梯裡有個傷心的人,並暗示老婆不要再說話。
老天,這體貼人的程度也博大精深了。
再拉回到廖界與老狐狸的對話,老狐狸在廖界身上看到了小時候的自己,他不斷回味、他不斷懷念那個時候的自己,但最後還是選擇了利己的決定。
老狐狸跟廖泰來二位廖界的父親,各自影響著他,結局出現的溫升豪,是長大後的廖界、是個建築設計師,而從他設計的私人住宅來看,他是個成功(至少技術跟創意都好)的建築設計師。
但有趣又耐人尋味的是,他仍像父親,會用厚紙板包住不要用的刀片(避免傷到收垃圾的人),而同事在線上會議結束後問他,選擇將這個金主的住宅屋頂蓋得低矮與類似梯田式的平行,是否是因為要讓再上面一點的小學學生都能看到海?
他回了:「不是,是這樣蓋比較貴。」
這令人激動的話語顯示了他將老狐狸和真實父親的特點都融合起來,運用得完美無缺;他當然是為了那棟小學學生能看到海,但又從金主那兒大賺了一筆,怎樣都是雙贏的情形下還不忘刀子嘴豆腐心一下。
真正的善人與行動者,是不會著眼在話術之上的。
而他選擇當建築設計師,也讓整部片關於「居住」的議題來了一記回馬槍---他成長在狹窄、破舊的租屋處,成為一個建築設計師,是否是一種對於年少苦楚的一個絕佳反抗?同時也是造福人群的溫情行動。
而整片幾乎有65%的場景都在下雨,台北市個多雨的城市,這樣的潮濕、不適也帶給人一種失根、漂流、辛苦的感受。
希望台北冬天不要再下雨了,雖然很有味,但應該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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