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EK 17   【尋找營建商】發球

2016/9/25-10/1

新廠施工便道(自拍)

歐洲進口設備的交期要八個月，訂單必須提早確定，以免面臨廠房和人員就緒之後空等機器的窘境。就像打水漂，石子不扔出去就不會有漣漪，本週我們必須定案，並提出請購簽呈。這兩款設備既貴又沒有用過，母公司的各方意見一定很多，但在時間進度上，就像打羽毛球，我們必須把球發出去，然後再應付對方(或多方)的球，不能一直考慮如何發球，而讓球賽無法進行下去。

    有關施工單位的選擇，還是以本地營建商優先，一是人民幣兩三千萬的建案並不算大，本地廠商的實力已經足夠；二是施工批准及安監部份，本地人比較方便處理；三是成本較低。我打算先多方收集建商資料，再從中選擇四家參與競標。

    我拜訪的第一家建商，在本地規模最大而且歷史最久，我先和他們副總接頭，他已經聽說了我們公司於日前動土，主要是我們「有塊重達一噸的奠基石」。…我和他聊到廠房漏雨，這位副總認為漏雨有兩個重點：一是屋頂的落水管要走室外而非室內；二是天溝落水管直徑要160-200mm，以防止暴雨在屋頂蓄雨太多太久，增加了屋頂鎖釘浸泡在水中的時間。在綠建部份，他建議我們要用「歐文斯科寧」的保温材料。

第一家建商的創辦人在我和副總交談時，從辦公室門口經過兩次，後來他請我到董事長辦公室泡茶聊天。他的面相有王永慶那種神韻，煙癮大，看來身體不大好。他自稱幾十年以來都準時發工資，老員工多、離職率低。董事長的大辦公桌，左邊有一棵大樹，右邊有一個大水缸，水缸裡面有三條金龍魚、一條鳯魚和一條虎魚，桌面上還有兩隻很大很大的實木蟾蜍。他回憶：他在廿年前曾被一位台商騙了幾百萬，當時這位台商和官員混得很熟，官員介紹台商和他合資做生意，台商的資金一直沒到位，後來還私刻公章擅自簽約，把客戶的匯款捲走。那位騙子台商都六七十歲了，還上門向十九歲少女的父母提親，結果被人家打出門外，現在那位台商已經去世。

從旁人的口中，我也瞭解這位創辦人叫王錦才，曾是當地首富，雖然國小都沒畢業，卻有一生傳奇，曾經因為賄賂案，和國土局長一起抓進牢裡。在他坐牢的兩年裡，因為他是建設公司的法人代表，未銷售的大量房產無法出售，幸運的是，等他兩年後出獄，正好碰上大陸第一波的縣城炒房潮，他手上眾多的房產價格意外翻倍。

    拜訪的第二家建商是本地台商介紹的，這位台商在本地設廠已經十年，他初期發包工程的時候也吃了虧，工程停工，後來別人介紹這家建商的項目經理給他，現在不論大小事都找這位經理處理。這位項目經理屬於比較保守的人，他和我相約在一個樓盤工地的辦公室見面，連一張名片都沒拿到。項目經理說他的生意都是別人主動找上門的，看來對競標沒有多大興趣，也不大願意花時間詳細估價，他說一份負責任的估價要花十天，建議我們應該先花錢找人估預算，依預算項目再由各廠商報價，我覺得也有道理。這位項目經理提醒我「要六個月完工，會有問題」，因為遇到過年和嚴冬，加上打椿完等待檢測也要時間，估計整個工期要八個月。此外，若施工批准許可還沒有下來，打椿前要辦理好質監手續，否則，如果質監單位事後不承認，就要花雙倍的檢測費用。據瞭解，目前工程發包的方式不外乎兩種，一種是大包干，另一種是依定額單價計算。

    離開第二家建商的工地辦公室時，巧遇第一家建商的王董，他戴著安全帽正要進工地巡視，原來他就是這片樓盤的房地產開發商，再把部份工程轉包給第二家建商。兩家競標廠商碰到一起，令我有些尷尬，在不好意思之下，又跟王董相約喝了茶。王董說自己身上裝著一個支架和一個架橋，當初原本透過關係請南京的名醫開刀，他的兒子要求手術只准成功，這位名醫開刀開到一半，發現難度太大，就不敢開了，後來，正巧那位名醫的美國指導教授正在中國開研討會，於是請美國教授來協助。手術很成功，但煙癮戒不掉，王董不只一次打開香煙濾嘴，安慰自己，說這個日本濾嘴有多麼的好，能濾掉這麼多的黑煙垢。

　　拜訪了這兩家建商，讓我對原先計劃的價格競標制度有了另外的看法，以最低價承包的方式存在品質和停工風險，做生意一定得賺錢，廠商賺太多或者虧錢對我們都不利，前者增加額外成本，後者會有偷工減料或者製造爭議來追加費用，若虧太多，就容易停工。

    第三家建商離我的租屋很近，由於已經累積了了訪談經驗，我和他們副總和項目經理可以很快交流完畢。他們近兩年已經沒有接過工廠建案，都在蓋高樓小區，他建議我用「完工定額」結算方式，競標廠商只需報個「利潤下幅比例」做為比價即可，我方最好先請第三方進行定額估算。本地的建築商，資質一級的共有四家，我已經拜訪了三家，另外一家因為有財務問題，就不訪問了，這三家再搭配一家二三級資質的，應該就夠了。

    資本金必須依照外管局的「規定用途」結匯，其中管制較鬆的「備用金」用途，今年六月起，每月結匯上限從10萬美元放寛到20萬美元。因為備用金的用途不拘、使用方便，因此能結出越多越好。八月份第一次結了20萬美金備用金，我想在九月底前也結出20萬，但是建行要求必須帳上餘額不足人民幣一萬元才能匯入，我因此把帳上的人民幣儘量先匯到本集團的廣州廠暫收，只留下人民幣幾千元。

後來，建行承辦人員說外管局還是不讓我結匯，原因是他認為我們八月結的20萬美元買一買文具和辦公用品已經足夠了。我很納悶，既然現在規定放寛為20萬元的額度，為何還要人為干預？最後，我請建行的主管去和官員周旋，折衷結出了10萬美元。據瞭解，中行的備用金結匯就沒有像建行那麼多的限制，這完全是建行承辦人員的過度裁量，再把責任推給外管局，其實外管局早就已經把權利下放到了各銀行。

    幸運之神眷顧我，用「匯率」送給我奇妙的禮物。新廠的資本金是1,000萬美元，必須透過母公司用台幣籌資之後買美元匯出，我收到美元再換成人民幣。我大部份的預算會使用人民幣支付，原先預估的美元資金，因為匯率已經不斷升值，可使用的人民幣資金就變多了。我占了便宜，讓台灣母公司增加了匯損，他們得用更多的台幣去買美元，這就是運氣。

　　因為要辦理工作証，忙裡抽空，到出入境檢疫局體檢。在這裡的醫院，難得還能體驗古老的聽診器、「手握充氣式汞柱血壓計」和測心電圖的冰冷鐵夾子。

    下午，設計院打電話來和我確認廠地的高度，因為他們從探勘報告發現工廠用地和黃海水平面落差很大，可能會增加很多填土和結構的成本，他們表示目前廠地和道路中央落差在80-90公分左右，若加上室內墊高30cm，室內得拉高1米2，這樣會增加不少成本。當天傍晚下著雨，我和三位設計院的小伙子摸黑去現場丈量，年輕人的確精力旺盛，我在一旁用車灯幫他們照亮一點。

　　隔天，項目中心從規劃單位調來了廠地附近的黃海海平面高度資料，外面主路中央的高度是2米5，外面主路邊緣的高度是2米3，廠內高度約1米7。這個數據和探勘報告以及昨晚摸黑測量的吻合，最後決定，仍然堅持廠內道路必須要做到與道路中央同高。有了這個落差的資料，原先規劃的「和20畝保留地之間不設圍牆」就變成問題，因為興建後的40畝廠地和20畝保留地會產生80公分的落差，不圍圍牆不安全也不美觀，圍牆的成本約10萬，但如果不圍圍牆，而要把那塊20畝保留地填平，就得花兩倍的代價。

我順便又和項目中心提了圍牆的事，因為目前的圍牆是開發區在七八年前幫投資者代建的，投資者中途放棄投資，就變成呆帳。未來我們取得土地証之前，程序上要知會相關部門和四周鄰居，如果我們沿用圍牆，開發區會要求我們付清圍牆以前的費用，我們隔壁的工廠如果以前已經付清了圍牆錢，他們有權要求我們現在要歸還他們一半。因為下午就要回台，我又去了設計院確定圖紙的交期，我們的填土將會增加基礎荷重，建築圖又得大改了，原本的設計是不打樁的深基礎，現在估計寫字樓要打100支樁以上。

　　我原本的土建發包計劃是十一長假以後，10/8取得「送審前圖紙」，再依「送審前圖紙」給四家承包商報價，另外請一家工程諮詢公司同步做定額估價，10/20之前取得廠商報價，10/25決定承包商，此外，臨時配電房的安裝也訂在10月底前完成。現在，因為填土一事，我要等到10/10上午才能取得估價圖紙了。

　　本週最欣慰的，是終於把德國設備的合同敲定，另一台法國設備會在下週和對方老闆在台灣母公司商談。十月將是新廠籌建以來的決策高原期，突破之後，就會順風順水。

權健華東會議中心

權健華東會議中心內的真犀牛標本(自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