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與遠方
#學生徒步環島行
新年剛開始,接到移民美國的家長訊息告知,她女兒目前在台灣徒步環島,已經四十幾天了,這二天會走到宜蘭,想來探望我。懷著期待的心,終於在1月3日下午,看到一個清瘦的小女生,穿著涼鞋,揹著一個沉重背包,走進璞居老宅的茶亭。
我已泡好茶水等她,請她坐下來,把背包放下來,先喝口茶。雖然多年未見,約七八年前,我還在頭城人文服務,她和母親去學校找過我,那是他們移民美國約十年後,她讀大二,為了新峰瀑布的流浪狗,專程來探望。
二十多年前,我因辦理宜蘭森小入不敷出,想找個工作兼差,彌補學校的支出。她的媽媽介紹我到台北天母幼兒園的課後班,教孩子寫作和語文。從民國八十年到一百年,整整二十年,假日我在這個幼兒園教中文。
她的哥哥是我作文班的學生,那時她還沒上幼兒園,總會到教室看望。每一個月會有一節課的戶外觀察寫作,她也會跟著參加。從小聰明,活潑,對昆蟲、動物特別有興趣,總會抓一些昆蟲來問我。
讀國小三年級時,他們全家移民美國,從此就沒有再見面,但仍和她媽媽一直保持聯繫。我在頭城人文服務時,發現新峰瀑布有一群流浪狗,其中有一隻只有二條腿的流浪狗,引起了我的注意,開始為牠們募款,買狗糧,照顧牠們。
她媽媽獲悉後,趁著回台,特地來看那一群流浪狗,也捐款幫助照顧這些流浪狗。她也跟著媽媽來,依然是那麼活潑、聰敏、可愛的女孩。轉眼七、八年過去,她也大學畢業,在美國工作,擔任工業材料研發工作。
她說工作遇到瓶頸,這次陪媽媽回台就醫,決定一個人,揹著背包徒步環島。媽媽完成手術醫療返回美國,她一個人繼續完成,從台北走西部公路,繞道花東,到宜蘭回台北,轉眼也四十多天,終於走到宜蘭。
除了重新思考人生未來的路,也想看清楚這個她出生、成長的地方。她選擇用雙腳來接觸這片土地。四十多天,穿破了跑鞋,換了拖鞋,最後穿涼鞋,因為十個腳趾頭的指甲都磨掉了。
四十多天,花了二萬多元,拍了許多美麗的照片,遇到許多鼓勵她的人,讓她有勇氣繼續走下去。眼神裡看不到她的艱辛和害怕,只有淺淺的笑容,和結實、健朗的身體。聽她述說在美國求學、工作的辛苦,但沒有抱怨。
請她喝了一杯飲料,吃個點心,聊聊天。她仍然沒有忘記,小時候跟我的學習,感謝我給她的教導,也帶了厚厚的紅包感謝我,要我照顧好自己。然後揹起沉重的背包,繼續上路,完成台北到宜蘭最後一哩路。
我也喜歡旅行,一生走遍數十個國家,這幾年也在中國大陸,一個人走了十幾個省市,但卻沒有用雙腳走完自己成長的這片土地。而三十歲不到的學生,能夠一個人完成壯舉,只有<佩服>二個字。
看著她一個人的背影,漸漸走遠,我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勇敢的孩子,能夠去追求詩與遠方,認真過每一天,也懂得感恩和沉澱,不畏險阻、困難,用雙腳走出自己的未來。孩子!妳真棒!以妳為驕傲,雖然我只帶過妳一點點的學習。
寫於2024.1.4 宜蘭三星璞居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