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闇之國的小紅帽番外篇--紅》（3）

這座城堡不大，但是很舒適，空間足夠兩人一鳥居住，也不需要花太多力量打掃，很合亞芮的喜好。

格蘭德爾選擇把他們婚後的第一個居所建在高山上，視野開闊，又可以遠離五星王國的紛擾。但是在魔境，不管住在哪裏都無法保證絕對安全。

「老大，亞芮的氣色很差耶。」

一回到家，亞芮換了套衣服，立刻倒在床上沈沈睡去，班傑明則忙著對格蘭德爾發表意見。

「要不要找醫生給她看看？」

格蘭德爾白他一眼。

「如果連我這魔王都查不出她的問題在哪，人類的醫生又有什麼用？」

「可是老大，治療畢竟不是你的專長啊。」

這話也對。

「好吧，你立刻下山找醫生。」

他伸手揪住天鵝脖子。「給我找個管用一點的。」

「是！」

班傑明離開後，格蘭德爾獨自走到花園裏，試著理清頭緒。

——淡淡的鹹味？

他回頭，看到花園小小的池塘邊，趴著一隻人魚。

長長的金髮，閃爍著七彩光芒的魚尾，如夢似幻的美麗容顏，還有藏在櫻唇下面的致命尖牙。

格蘭德爾面無表情，手按在劍柄上。

「不用警戒，我沒有敵意，魔王閣下。」人魚的聲音甜得像蜜。

「海裏的食人怪物，忽然大老遠跑進山上的小池塘，難道只是來觀光嗎？我實在很難相信呢。」

「真過分，人家只是代表海神陛下，前來祝賀您新婚燕爾而已啊。」

海神。

格蘭德爾心頭一緊。

他之前在多利安海上大鬧，跟海神結下的樑子可不小。就算經過魔境差點毁滅的危機，這筆帳還是很難善了。

「怎麼，海神陛下打算帶著所有的聖獸來我家吃喜酒嗎？還是要送我個終身難忘的禮物？我家夫人的病該不是妳搞的吧？」

「怎麼可能，我只是一隻小小的食人海怪，根本沒這種能力。不過我倒是可以告訴您，陷害您夫人的真兇是誰。」

「是誰？」

人魚笑靨如花。「就是您本人啊。」

看到格蘭德爾刷地拔出了劍，人魚不慌不忙地繼續說明。

「冷靜點。您想想，誰有那種本事，可以瞞著您對夫人出手？除了您自己以外，全魔境根本找不到這種人。」

「笑話！我有什麼理由要陷害亞芮？」

「本能這種東西是不需要理由的，有些人就是注定沒辦法安安份份過日子。也許你的內心深處，對束縛你自由的契約者，俗稱老婆，已經厭煩了。」

「妳再多說一句我就……」格蘭德爾握緊了劍。

人魚搖搖手。

「好好，我只是轉達海神大人說的話。祂說，您最好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的真面目，再怎麼假裝正常人都是沒有用的。」

格蘭德爾一劍揮出，人魚哼也沒哼，立刻化成七彩泡沫消失。

「狗嘴吐不出象牙！」他恨恨地咒罵著。

就算是海神，也別想胡亂評斷他的人生！

「嗚……」

耳邊聽到奇怪的哀鳴，格蘭德爾衝進宮殿。他看到的景象讓他大吃一驚。

亞芮坐在大廳地上，雙手用力地掐著一隻小小的兔子。

那隻兔子常在宮殿附近出沒，跟亞芮很親近。這回也是想找她玩，卻被用力掐住頸子，眼看就要窒息。

「亞芮，住手！」

格蘭德爾火速將她拉開，兔子撿回一命，飛也似地逃走了。

亞芮雙眼空洞，完全沒有意識。格蘭德爾叫了好幾聲，她才回過神來。

「咦，格蘭？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格蘭德爾告訴她事情的經過，又問了一次。

「所以妳完全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亞芮怔怔地看著他。

「我現在想起來了。我……差點殺死那隻兔子。可是……是她叫我做的。」

「誰？」

「穿紅衣服的小女孩。她剛剛就站在我旁邊，妳沒看到嗎？」

格蘭德爾在錯愕中搖頭。

他完全沒有感覺到任何東西侵入城堡，沒有邪氣，沒有人影，連一絲陌生的氣味都沒有。

亞芮東張西望，在屋裏四處尋找。

「孩子，妳在哪裏？不要躲了，快點出來呀。孩子！」

格蘭德爾看著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

※

班傑明找來的醫生不是別人，正是斯雅戈的女巫安妮婆婆。

安妮婆婆對俊美的男人有偏好，當初也曾不斷騷擾格蘭德爾。幸好，當亞芮警告她之後，她就收斂不少。

現在格蘭德爾名草有主，她更是懶得理他了。

檢查過亞芮的身體，又給她一劑草藥讓她安睡之後，安妮婆婆不屑地看了格蘭德爾一眼，就走出了臥室。

「唉，男人啊，真是沒出息！」

格蘭德爾不耐煩地說：「我是請妳幫亞芮看病，不是來發表感言的。她的狀況到底怎麼樣？是什麼東西害她變成這樣？」

安妮婆婆冷冷地說：「不就是你嗎？」

「什麼……」格蘭德爾差點以為安妮婆婆也是海神派來的奸細。

「我就說吧，女人的痛苦都是男人造成的，沒有半點例外！」

「妳到底在說什麼？」

「她懷孕啦，傻子！」

懷孕……

格蘭德爾還沒回過神來，班傑明已經在走廊上大跳大叫。

「哎呀，太好了！老大，恭喜你啊！」

恭喜個頭！

格蘭德爾還沒開罵，安妮婆婆已經一巴掌重重朝班傑明頭上拍下去。

「安靜點，病人在睡覺！」

「嗚……」

「現在胎兒還沒有成形，但是邪氣已經在母體內生根了。沒辦法，畢竟是惡魔的孩子啊。」安妮婆婆搖頭。

格蘭德爾好不容易回過神來。

「所以她才會做出那麼多反常的事？」

「沒錯。」

「因為是來自我身上的邪氣，所以我沒有察覺？」

「沒錯。」

「可是我跟亞芮有契約，照理邪氣不會傷害她才對。」

「你跟她有契約，胎兒可沒有。胎兒原本就是只有生存本能的東西，才不管會不會傷害母親。」

格蘭德爾忍住反胃的感覺。

「那麼，等孩子出生，她是不是就可以恢復正常了？」

「如果生得出來的話。」安妮婆婆丟出一句有如炮彈的話，把格蘭德爾的人生砸得粉碎碎。

「什麼意思？」

「現在的胎兒只是一團沒有意識也沒有人格的邪氣，全靠本能生存。它現在吸收了母親的生命力日漸茁壯，並且造成幻覺影響母親的精神和行為。」

「紅衣小女孩。」格蘭德爾想起了亞芮看到的幻覺。

安妮婆婆做下結論。「沒錯。時間一旦拖長，胎兒越來越強大，母親卻會越來越虛弱，可能撐不到順利生產。」

格蘭德爾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亞芮會死？被自己的孩子害死？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

「總該有辦法避免吧？舉行儀式或是下個咒，讓胎兒停止毒害亞芮……」

「不可能。胎兒跟母親之間的連結是最強的，沒有人有辦法解開。現在唯一救她的方法，就是讓她停止懷孕。」

停止懷孕。就是墮胎的意思。

班傑明大聲說：「那怎麼行啊？這是老大的孩子耶！」

「好啊，看是要孩子死還是母親死，就讓你家老大自己決定嘍。」安妮婆婆聳肩。

「什麼死不死啊？老大可是魔王耶，你一定有辦法同時救亞芮和小孩的，對吧？」

班傑明眼中的信任，竟是如此刺眼。

格蘭德爾咬牙。「我要想一下，你們先不要來吵我。」

他大步走到陽台上，不理班傑明的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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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云：懷孕對女性是大挑戰，尤其懷的是紅衣小女孩的時候麻煩就更大了。這種時候，男性幫得上忙嗎？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