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族」的興起,頭一個張嘴罵街的就是皇帝,因為「豪族」極大地限制了皇權的威力。
人口,土地,財政,在這個零和博弈的「權、利」大餅中,「豪族」占得份額越多,皇權占得份額就越少。
王莽同志自從換了成分,就叛變革命了。
另一個階層,你可能會意外,是「儒家」的這幫知識分子們。
並非這幫知識分子看誰都來氣,而是豪族的「人才梯」跟他們產生了無法協調的矛盾。
明面上來看,此時的「儒家」在此時已經取得了「全面的,系統的,光鮮亮麗」的偉大勝利了。
公元前124年,武帝設立了太學,規定了一定數額的儒家學子在太學學習一年以後進行考試。
畢業的儒弟子可以被委以中、下級政府職務。
這是最早的文官考試制度,儒弟子第一次有了一個系統的渠道能夠進入官場。
這裡面有兩點很關鍵:
一個是做官的配額人數。
一個是選拔出來的官員品級。
武帝對儒家的偏愛初衷,是在於儒家的理論方便統一全天下的思想。
他雖然將儒家推到了國教的地位,但實際上他自己用的是「王霸之術」的「外儒內法」。
武帝言不由衷當校長的這些年,「留學生」定額僅僅給配了50人,而且進入官場也僅僅是小品級官員。
武帝的大體意思是:意思意思就得,誇誇你長得漂亮,沒打算跟你真過。
但武帝沒有想到的是儒家自己的裂變速度。
無論是太學中的「留學生」編制還是品級,儒家都實現了「野蠻生長」。
昭帝時,編制變成了100名。
宣帝時,編制變成了200名。
元帝時,編制暴漲到了1000名。
成帝時,編制繼續暴漲達到了3000名。
數量上不僅完成了突破,在輿論上更是占領了上層建築,上一章中我們提到過,漢元帝當太子時就曾經因為勸他爹多用儒生的治國思路而差點被老爹宣帝拿下了。
宣帝在「霸王道雜之」的教育完孩子後長嘆了一聲:「亂我家者,太子也!」
從苦難中長大的宣帝是西漢的最後一位明君,他很明白在武帝的一通大搞之後,法家的「內核驅動」一定不能變!
每一代皇帝的政策方針必須要在已有的制度上進行漸進的演化。
大破大立的轉舵肯定完蛋!
制度這東西,想要美好發展必須要漸進推動。
因為很多關鍵核心是沒法一蹴而就的跨過去的。
制度本身是沒啥了不起的,美國憲法好多國家幾乎全抄過去,但該窮窮,該打打,仍然全都在掙扎。
值錢的是在這片土地上形成制度的時間積澱與處理問題的智慧。
它代表著太多的理念和共識。
幾千萬人都認為這是對的,是合理的,是祖祖輩輩處理問題的共識,這東西你就沒法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