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小說｜<牆>

<牆>

「沒有路可走了。」女孩側身回頭望向我，手上抱著一個破舊殘缺的洋娃娃，隨女孩的動作，白色棉絮自洋娃娃體內飄出，如雪花。

眼前是一座高聳的灰色水泥牆，往左右兩邊延伸，恍如城牆。我轉身看走過的路，遍地白雪與傾塌的牆。

「按照以前的方式，打破這道牆。」語落，我便舉起手上的鐵鎚，往牆上敲。

每一次敲擊而引發的震動，都會讓洋娃娃的棉絮自體內飄出一點。幾天後，遍地白雪而城牆不見被破壞的痕跡。

女孩看了看牆，問我：「不能用爬的或繞過這道牆嗎？」

「不行，我不會爬也不知道怎麼繞。」我篤定地答道。

「我們別再往前走了，就在這裡定居吧？」女孩問。

「不行，我們一路走來克服那麼多困難，怎麼能停在這裡？」我反駁。

但女孩並沒有應答，只是靜靜地將她的洋娃娃抱得更緊，片刻後才徐徐地反問：「為什麼不能停在這裡？」

忽然之間我看見女孩懷裡的洋娃娃體內已經幾乎沒了棉絮，雙眼空洞、身形乾癟而毫無生氣。

但一想到自己也是這樣一路敲破城牆走至今，便無法停下手，又繼續敲擊著牆，期待遲早會有裂痕出現，

腳底傳來一些動靜，我往下看，女孩正蹲在我腳邊，撿著白色棉絮，塞回娃娃裡。

然而我的每一次敲擊引起的震動，又會將棉絮彈出。

時間過了很久，娃娃一樣乾癟，而我也失去了力氣，城牆依舊一絲裂痕也沒有。

我們決定定居在城牆邊，但我的雙眼依然在城牆外的世界。

依然期待城牆能有裂開倒塌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