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不過的雨水使身體產生痛覺,一直持續著。
就這樣的放任,佔據我的雨水,大鈴大落,刺痛不比針扎,甚至往內臟砸。
它就這樣砸碎我的每一處細微的現實,我放任它,若誠實的感受能提前得取新生,即便日常更不靈活了,蜷曲在床上,窩成緊閉的蚌殼,身體不讓更多的外在刺激提取我的清醒。於是,凡是下雨,我幾乎不痛快。這種不為外人道的隱私,癥結在於旁人難以理解。許多事,都難以理解。
而正是艱難,我想記錄被雨水侵蝕的一些瞬間。
第一次向他人發聲,在某天,雨正下著,在床上蜷曲著,邊流淚邊撥公司號碼,說:「我身體很痛,無法到公司上班。」,對方想著反正無太多事務,准了假,掛電話後,我哭得幾乎喘不過氣。因為,我知道這是最後一次到公司上班。
此後,我便像體內挖出窟窿,滴個不停,這破洞遲早愈來愈大,我想著。沒錯,它很接近我封閉的內心,無能為力向他人言說的,修復不了的魍魎。我的世界似乎離重新很遠,這兩字代表什麼呢?重複的「重 」,新生的「新 」,被迫註定的是終究是重複,了了無期,「新 」則是機率,你有多少機率能夠穩當的滌淨自己
──如體內小小的饕餮,唾液滴進窟窿,牠負責吃乾那些重新成功的機率,當我獨自面對深遠的景觀,捻絲般的消化生活無所不在的艱難,往往發現這是一支失去彈性的弦,而不是棉線,或者紗線。
這幾近絕望,這讓我如何言說?當我伸手觸摸自己,灼傷的是自己,而不是事物。唯一只能零碎拼湊,若我仍有力氣,也只是拼湊一個人生的餘留,從來不是新生。當每次的雨落,我得以看見有些形容像針,然後線不見了。落雨時,比針刺進手指更疼。陰鬱的天色,吃掉所剩不多的光線,逼我們自行找光。我的世界,光不見了,我漸漸沒有力氣為光,拼一些圖,終究有一塊永遠找不到,所以我身體的窟窿有瘡,有唾液,有玻璃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