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危機中。墨雅只是單獨的個體而已,原本就沒有如同山羌的群體助力。不過這心態上的差異,對他勢弱的生命卻可以說是不利反害;至於這裡始終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雖然大地萬物也一直墨守陳規維繫著相互對應,又相輔相成的微妙關係。
當一個新生命誕生在這個殘酷與蠻橫的世界,代表的是另一條驚險萬分的探險旅程即將展開。通常這也意味著另一個生物將因牠誕生的生命而茁壯,或者因牠的誕生而死亡!
而墨雅就是殘酷與蠻橫世界裡的新生命。可悲的是,在這個殘酷世界裡的蠻橫,卻讓他只能像山羌一樣被天敵追著跑,若是稍有不慎,也許性命難保。
雖然山羌的命運,在自然法則中只是千萬之一的自然常理。可是它卻不適用在墨雅所處的人類社會;雖然讓他存在於這個『天敵遍佈』的常理並不公平,也不合理。然而,窮凶極惡的天敵對墨雅而言有可能是一個生命殺機,但也有可能是一個教導他掙脫厄運有教無類的嚴師。當然這得要看他能否逆流而上、擇善固執了!
「難道他們已經發現了我,所以派兵來殺我?」
「怎麼辦?四周都是空曠的田地,只剩下這棵樹能躲……」墨雅思索著。
由於草堆裡不能完全透氣,使得他心情也很難獲得全面平靜。
他略顯心煩意亂地說:「現在要是衝出去往回跑,可能還不到公路下就被發現了!」
「這聲音好想在哪裡曾聽過,……」
悶熱直接帶給身體的不適感漸漸成了氣候,而且已經到了足以和理性思緒互别苗頭的程度,讓墨雅不明急切的情緒開始滋長;由於他相當希望能夠盡早預知機械聲的身分。而且他還有點奢望,透過耳熟的聲音能夠幫助自己找回一些回憶。這樣的意向令他執迷於回想,意外地卻喚醒了沉伏頭裡的疼痛。
墨雅此刻的心境,加上頭部斷斷續續的疼痛,間接引起墨雅心智不定時的精神紛擾。他浮躁和不安的模樣,倒是與孱弱的山羌即將遭遇掠食者來襲的狀況有幾分神似。
不過話說回來,雖然他確實有些操之過急。可是,這也不能完全怪他。畢竟天性賦予他的本能,原來就只適用於文明世界;這種近乎苟延的生存,就算僅持續不過短短數月,對他也已經是超越文明身心所能承載的極限負荷。
即使事實如此。對於墨雅向來不輕易服輸的自尊心來說,這絕對是一場別具意義的聖戰!
他在稻草裡轉動著深邃又稍顯突兀的大眼。看著聲音的源頭,心裡卻不斷對假想的危機模擬著應變模式。眼前逐漸迷濛的山嵐後方,終於出現了六架成一字排開的直昇機。它們降低原本的飛行高度,然後緊貼荒蕪的稻田緩緩飛來。
「他們好像是在找什麼似的?」
「不然就是在選擇地點準備降落,……」
過了一會兒,這些直昇機並沒有降落前盤旋的動作。而且還一直朝這顆大樹的方向,繼續不停地飛來,隆隆地螺旋槳聲也愈來愈震耳。
「難道是特地來這兒找我的?」
墨雅苦笑一下,「……這怎麼可能呢!」
雖然尚存的理智讓他這樣覺得。可是現實真相又讓他不得不懷疑。
「它們就這麼碰巧朝我飛來?」
墨雅真是被眼裡的景物搞得一頭霧水。然而他卻很明白再不用多久,生命的安危就將要揭曉。他心底裡萬頃的沉著與冷靜,此時彷彿是沃野良田正一分一畝地被狂瀉的洪流沖蝕著。尚未……但也即將被淹沒。只不過在仔細端詳墨雅平版的表情之後,除了緊咬牙根,還有眼尾偶爾不規律微微的抖動,竟然找不到有關他內心複雜情緒的蛛絲馬跡。
看樣子,墨雅對這個意外的狀況,好像不單只是早有準備而已。而且,從他面不改色的表情看來,就好像是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應變決策一般,一副胸有成竹、若無其事的樣子!要不然,就是他同樣已經做好萬全的準備,只不過所準備地,卻是將眼前這一個未知的變數,全然交由運氣來決定掌控,而自己只是雲淡風輕地享受著暴風雨前夕短暫的寧靜!在不定之中,感受片刻的安定!
轉動的螺旋槳,在沉寂已久的田野發出野獸般的怒吼聲。而沉沉的音波藉著空氣傳導,也不斷震撼墨雅早就顫動不已的心房:直昇機由遠而近,緩緩逼近。墨雅躲藏在稻草中,警覺心不敢稍有鬆懈,謹慎的程度到了連眼睛也沒有眨過一下!
預計不用再一分鐘,這些直昇機就會飛抵到他的上空。
「快點現身,讓我看看你是何方神聖?」
「......我可是一直在等著你呢!」
面對無關於己的悲劇,
人類是善忘的;
他們掩耳盜鈴,
以血刃終結並新啟歷史,
重蹈無道之歷史。
人類善忘也是佯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