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陽光灑在世界樹上,微微涼風吹的青綠的嫩葉發出沙沙的聲響,而影子也如同舞者般在詩寇蒂的臉龐上不停舞動,但如此美好的天氣,卻似乎沒帶給她一絲好心情,自從到了新世界後詩寇蒂的臉上便失去了笑容,孤獨使她獨立,但也使她從此封閉了自己,她還是習慣姊姊們的陪伴,那樣總是賴著她們,總有個人能夠依靠的感覺,如今都已不復存在,現在新世界的未來都得由她一人掌管,而最近她又不時從夢境中見到許多不祥的片段,就連昨夜也不例外,雖說她是不願的,但是她身為命運三女神之一,帶給眾神新世界未來的所有預警正是她的職責,於是她慢慢的朝向世界樹上的「乾坤殿」前進,此處被世界樹的枝椏所圍繞著,像個嬰兒安穩的躺在大自然母親的臂膀中,顯得安詳寧靜,且處處充滿了自然的芳香,但詩寇蒂卻始終不是很喜歡這個地方,原因是每次當她來到這祥和的乾坤殿,便是要拜訪瓦利與維達(自然之神與森林之神),溫雋的維達時常掛著溫暖的笑容在臉上,但詩寇蒂知道他是個深不可測的人,但比起另一個傢伙來說維達根本是天使般的存在,瓦利絕對是個令人惱怒的角色,老是喜歡挖苦他人又喜怒無常、令人捉摸不定的,若非必要,她實在是很不想接近這個地方,但非常不幸的,她還是得繼續執行她與姊姊們萬年來的職責。
「歡迎阿,詩寇蒂。」她一跨過大門便聽見維達的招呼聲,維達是個精實的短髮男子,他身穿著一件托加(#註: toga, 一種像是古羅馬議士官所披的衣著),似乎一早便在門口恭候他的光臨了,她先是站在門檻邊向維達噓寒問暖了一會兒,之後便四處的環顧了一周,都沒看見瓦利,於是她衷心的希望他能夠缺席這次的報告,但就在維達領著她正要走上階梯時,他還是出現了。
「稀客啊!未來女神,我們已等候大駕多時了呢。」一名打扮跟維達差不多但身材卻較為厚實的男子在二樓靠著憑欄俯視著她,他那下巴的山羊鬍與刻薄的長相使他顯得更令人討厭。
「一樣帶著妳的小狼狗阿。」詩寇蒂聽到這如針般的詞彙趕緊回頭看,一名頂著黑色大平頭長相憨厚卻具有相當歷練氣息的壯碩男子緩緩的從門的一旁走出,他身著一件黑色緊身衣、外面套著簡易的金色鎧甲,背後則配戴一只造工精細的巨斧和血紅色的披風,在門檻前站得直挺挺的,但眼睛卻直愣愣的看著一個定點,不敢直視眼前的三位神職。
「我不是叫你待在神殿裡嗎!」詩寇蒂簡直不敢相信,她帶著怒氣大聲的說。札古諾居然還是偷偷的跟著她來了,她明明就說過要他待在命運神殿等她回去的,在眾多瓦利挖苦她的事情中她最不想聽到的就是她與札古諾的不實傳聞,他只不過是當初主神奧丁派遣保護她的一名侍衛,但瓦利卻老是喜歡將兩人之間的關係形容的很不堪。
「路途如此遙遠,我擔心您會遭遇危險,我不能辜負尤克﹝奧丁的別名﹞最後的期盼。」札古諾以憨直簡單的口氣回應著。「如果女神您覺得不妥,我甘心受罰。」
「你!你…。」他就是如此的恪守己職,詩寇蒂每每想責罵他,卻都無法找到任何理由。
「好了!麻煩要打情罵俏請回去再繼續,詩寇蒂妳可不是來這渡假的,快點上來報告吧,今天我們也得為世界之樹祝禱,那可耽擱不了。」聽著瓦利不堪的嘲弄,詩寇蒂惡狠狠的瞪著札古諾,要不是他,她也不會被人如此羞辱。
就在一行人正準備要上樓時,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兩名身材壯碩的男子突然出現在門口,兩個人都穿著著類似但顏色不同的緊身衣與戰甲,一名頂著時髦的捲短髮、一個則是留著簡單的短髮和性格的鬍渣。「你們還沒開始阿,真是太好了。」
「好久不見阿,曼尼、摩迪,兩位怎麼突然有空來府到訪呢。」維達依然有禮的歡迎兩位新來的賓客。
「曼尼!摩迪!」詩寇蒂心中暗想著,要是這兩位新世界的主神在,瓦利應該會收斂一些,他們兩位都是相當好相處的人,每次她前去萬神殿時,都和來乾坤殿是兩樣情,曼尼能言又體貼,摩迪雖說較沉默謹慎,但也是個極講道理的人。
「我們剛在附近處理了一些事,回程順道就想前來聽女神的預警,想說這樣也省得她又多跑一趟,原先還怕說慢了,摩迪剛剛還想直接回去萬神殿了呢,但我還是堅持來打個招呼,看來我們是來對了!」曼尼邊走向前邊閒聊著,他那溫暖的笑容與非凡的氣度都令詩寇蒂十分景仰。
「你們是慢了,不過也剛好,拜我們女神之賜,我們也才剛剛要開始,上來吧,時間可不能再耽擱了。」瓦利邊拐彎抹角的說著,邊引導著眾人魚貫上樓。
乾坤殿它因為座落於世界樹的樹冠中,整座神殿被其枝葉給團團圍繞,因此,不管是室內或室外,都能見到青翠的綠葉和枝幹,就如同神殿與世界樹本是一體,進到二樓後纏繞的樹枝更是茂盛,每個房間猶如於巨木中的一個個樹洞,眾人隨著維達的腳步,他們進入了乾坤殿的主殿「心」,這個房間裡藏著世界樹的核心,一個插滿著長管的水槽,水槽中則是世界樹的心臟,妖精「依芙」,她猶如在母親子宮中的嬰兒在一管清澈的水槽中靜靜、安詳的睡著,而管子連接著舊世界兀兒德之泉的泉源,經過淨化後純靜的泉水是依芙維繫生命的來源,也是支撐這個世界的能量中心。
「各位請隨意。」進到房間後,維達客氣的說。
「快說吧,你所指那重要的未來究竟是什麼?」瓦利一坐下便命令式的對著詩寇蒂說,但她完全不想再理會他的冷嘲熱諷,帶大夥兒坐定了之後她才開口說。「跟之前一樣,我昨天又感應到了強大的混沌,而且如同墨色倘染著清水般的肆意的污染著新世界的土地。」
「那些都是舊事了,那些陰影中騷動的黑暗,我們早就略知一二,那又為什麼通知我們有新消息」摩迪搔搔頭帶著認真的神情問著。
「是,大抵是相同的,但昨天的夢出現了不同以往的畫面,整個大地被混沌汙染,新建的秩序再次崩壞,而保護、隔離兩個的世界樹…,我…我夢見了世界樹的倒塌。」在詩寇蒂說完這句話,水槽中的依芙晃動了一下,她能理解…,他昨晚從夢中預見這些畫面驚醒時,也是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倒塌?!縱使現在新世界雖然還殘留著一些渾沌、黑暗,但一切已經漸上軌道,依芙也很健康,我想不到任何理由會使世界樹崩壞。」維達邊發問邊溫柔的注視著水槽裡的依芙,輕輕的撫摸水槽壁,似乎在安撫著她的情緒。
「我也不能描述的很精確,預知夢的結構是很難解析的,但是所有的渾沌由如暴雨傾倒般下洩,從舊世界來到了這片土地,黑暗的力量不停的向這個世界進攻,整個新世界又會變得宛如第二次的末日。」她邊說邊想著,昨晚的夢真的是太不尋常了,比平常的夢更加真實、清晰,就算現在再清楚的回憶、轉述一次都令詩寇蒂感到不安。
「雖然不是非常令人可信的內容,但畢竟是「未來女神」的預言,我認為我們還是需要作些準備,軍備、依芙的防護…,但我們的人手就這四個,我不知道…要再從哪去生出多餘的時間去作這些。」瓦利敷衍的輕數著。
「喔,這是自然,命運女神的預言,是有一定可信度的情報,新的世界已是最後的防線,絕不能輕忽。」摩迪謹慎的對瓦利說著,但他只是將頭撇過去,輕輕的點個頭而已。
「人手方面我倒有個好意見,我會再派幾名機械士兵來加強世界樹的防備,依芙有你們兩位,我到是不大擔心,但軍事的方面,我們倒是有個很有利的幫手。」有著強大機械天賦的曼尼邊用手指捲著頭髮邊瀟灑的提著,他所製造出來的機械均擁有神奇的人工智慧,是一股相當可靠的力量。
「敢問是…?」維達好奇的問。
「札古諾。」曼尼邊說邊看著眾人的反應,瓦利瞇了瞇眼,轉頭與維達四目相接,摩迪倒是投以贊成的眼神「我們唯一的英靈戰士,由他來訓練新人,而人選則由剩下唯一的女武神詩寇蒂來決定。」
「訓練新的一群英靈戰士?但從以前人選並不是我來決定的,我對軍事的方面真的…不大清楚,我一直以來都是負責觀探時間流動的工作。」五人中就唯獨詩寇蒂非常的訝異,她從不覺得會有那麼一天她會跟軍事扯上邊,她慌張的試圖從這趟渾水中脫身。
「放心吧,不清楚的話,可以請問一下札古諾,我相信他會…很”樂意”幫助妳的。」瓦利不懷好意的回應著她的,她真的恨不得衝上前給他一巴掌。
「當然,不過人選的擇定,也不是一兩天就能學會,時候到了你便會知道的,因為女武神的潛質就在你的血液中,就跟妳的姊姊兀爾德和薇兒丹蒂一樣,等到妳需要的時候它便會自然的回應妳的招喚。」曼尼輕輕的微笑著說,好像解決了一件簡單的事一樣,輕鬆的拍了拍詩寇蒂的肩膀。「看來應該沒人反對這個提議吧?那今天就先暫時這樣吧,我們也還有一些瑣事要去處理,詩寇蒂,一切就拜託你了,慢慢來,不急。」
兩人站起,與維達和瓦利禮貌性的道別後便轉身離開,詩寇蒂看見他們一離去便也起身跟著兩人迅速的走出房間,但就在她走出房間之時,她瞥見了瓦利與維達兩人正忙著交頭接耳,他們必定是在談論剛剛的預言,畢竟依芙就像是他們的女兒一般,同樣的,她腦子裡也無法將那令人不安的畫面和剛才那驚人的指令揮之即去,但她沒時間再讓這些絮亂的想法干擾她,因為她知道現在有更值得關心的事等著去作。
「等一下,曼尼、摩迪~。」她追著曼尼與摩迪,朝著兩人的背影喊著。
「怎麼了?」摩迪問。
「不…,是…是上次我拜託你們的事。」詩寇蒂有些擔心的問,因為他曉得摩迪不喜歡她每次一見到他們都要求這件事,但這事對她來說卻是非常的重要。
「我知道你現在還是沒辦法適應,但你得要走出來,這是兀兒德作的決定,我們沒辦法更改,至於薇兒…,我也沒辦法告訴妳她現在的消息,舊世界是我們這些新神職的禁區,妳知道的,所以…,不要在糾結於此,我相信只要時候到了,我們會見到她的。」曼尼搭著她的肩膀體貼的說著,但摩迪撇了一下嘴就轉身繼續向前。
「你加油囉!我們得先走了。」曼尼又再拍了拍她的肩膀便轉身朝摩迪跑去。詩寇蒂看著她們兩人離去的背影,心中剛燃起的小小希望又再次熄滅,一次又一次的從高處摔落,每每都讓她早已復原的傷疤又再次被撕裂,她鬱鬱的走往門口。
「女神,要啟程了嗎?」留守在門口的札古諾一看見詩寇蒂便盡責的詢問,但她卻是狠狠的給了他一巴掌。
「給我滾!你這個下賤的武人!居然敢讓你的主人如此受辱,給我滾!」當詩寇蒂一聽見他的聲音便回過神來,她將剛剛所有的失落、悲傷與不安全化為憤怒並一股腦的發洩在札古諾身上。
「是!請您歸程小心。」但札古諾卻仍舊帶著臉上那發紅的掌印盡職的回答著,聽著他如此的回答,詩寇蒂心中也浮現了一絲愧疚,札古諾說完後便沿著階梯走了下去,她看著他漸漸離去的背影,心中的孤寂又再次襲了上來,眼淚卻也不知道為什麼的無法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