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５０８號房 第十一章 皮裡陽秋

這天稍早，台北辦公室。

  秘書室裡古瑞秋離了座，與簡芳玉斜對角地座在組合沙發椅上。她右手端著玻璃沖茶壺，徐徐倒出褐紅色的熱茶到白玉瓷杯裡，熱氣升起。腴白的雙手遞到了簡芳玉的面前。簡芳玉今天一襲寶藍色褲裙搭配淺藍V 領針織衫加米色小外套，手提一款淺灰半月形Dior 包，顯得神清氣爽。中直長髮分向兩邊，眼睛雖然不是大而靈，卻也是小而媚。

  「楊夫人有段時間沒來了，今天怎麼突然有空？知道楊夫人喜歡喝碧螺春，但最近辦公室裡剛好喝完了，夏天又不是綠茶產季，試試看這金萱紅茶？剛剛上市的。」她一邊放下茶杯，一邊自然隨口問起，上身往前微微傾斜，窄裙下的雙腿斜斜併攏著，嘴角掛著自然的微笑，歲月在她臉上留下了痕跡，也留下了人情世故的智慧。

  古瑞秋是楊銘駿和簡芳玉的老同事了，在前東家一起做事時古瑞秋做的就是秘書工作，和簡芳玉感情向來不錯。楊銘駿自行創業後幾年，簡芳玉一力推薦，看在古瑞秋辦事沈穩幹練，也讓老婆安心，便高薪將她挖來。

  簡芳玉笑著接過茶杯，道：「什麼茶都好，你泡的都好喝。」

  「忙嗎？」說著呷了一口。古瑞秋答道：「還好。」兩人對看了一眼，心領神會。

  簡芳玉故意暫且不提老公的事，另開了個話頭：「兒子今年多大了？」「讀國三了，明年一月要會考了。」「嗯～好快！我家這個小鬼頭才剛要讀國中。」「看著別人家孩子長大總是覺得快。乖就好。」古瑞秋道。「哪有你家的乖？我家這個成天玩手機。斷了他網路，他就跑到一樓大廳用免費的社區網路玩。拿他沒輒。」

  「宗庭那孩子聰明的很，科學競賽拿了好幾次第一名了，別人手機是玩遊戲，他手機是玩設計，你就讓他玩去吧。」

  「這孩子真的鬼靈精，那天猜到我們結婚紀念日他爸爸一定又買禮物回來給我，跑出來看欸。你猜他爸今年送什麼給我？」說著四處張望了一下，附在她耳邊悄聲說了句話。古瑞秋噗嗤一聲笑出來。「羞死人了，這能給兒子看到？」簡芳玉白眼一翻。

  「你給我說，這是不是你出的主意？」簡芳玉手指著她。古瑞秋連忙搖手：「不不不，我沒敢給楊總出這種主意。那都是他一番心意啊，表示夫人保養有方，身材維持得好，楊總一顆心總還在夫人身上。又不像我，上了年紀發了福，連腰身都沒了。」

  「你別老夫人前，夫人後的，這裡又沒有外人，叫得多蹩扭。還是和以前一樣叫我Cindy 好。」  「那怎麼成？現在身份不同了，老闆娘總有老闆娘的樣子。」

  「說真的，公司裡跟我感情好的也就是你了。你辦事精明妥當，比起外頭幾個老闆找的那些個光有身材、長相的草包女秘書，那要可靠得多。依我說，你就是豐滿些，一點也不胖。你也別太謙了，那卡地亞碎鑽手環我看就是你給他挑的。要他挑啊，他老挑什麼珍珠項鍊。珍珠的顯老啊。」

  古瑞秋適意地坐著，腰板挺直，再給她沖了杯新茶。

  簡芳玉吹著啜了口茶，意示悠閒地提了提：「楊總到南部出差了，說要週日才回來......」見古瑞秋沒接口，故作大方地問起：「都哪些人去啊？」古瑞秋答道：「就業務部小胡啊。」「......我聽說公司最近升了一位產線女領班來做業務的？」簡芳玉沒放鬆，這是她今天的主要目的，她看著古瑞秋。「哦，你說鄭佩琳啊，是啊，不容易吔。老闆看人很準的，我看她外型出眾，口才又好，挺適合做業務的。」「她也去？」古瑞秋想了想：「可能吧，簽呈沒送我這裡來吔，可能楊總直接批了吧。」

  「聽說，這鄭佩琳長得挺美啊？」簡芳玉低頭拉了拉衣襟下擺，漫不經心的問道。「喲，夫人耽起楊總的心來了？」「呵，我才不耽他的心，男人出門在外嘛，什麼場合沒女人？」「再美也沒夫人的美嘛。」說完了，古瑞秋身子又向前靠了靠，低聲向簡芳玉說：「有人說小胡對鄭佩琳有意思。」簡芳玉瞧了瞧她，道：「真的？男人啊......總是會找機會。」點了點頭。（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