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頭髮

這週末之前，已經不只一個人這樣對我說。

「噯呀妳的頭髮，好像太長了。」白天一起工作的學姊望著我的背影時說。

「遮住眼睛的部分，好像有點神祕感耶。」一週來光顧一兩次的客人，對著我搖著空瓶子，又追點了再一瓶可樂娜的時候，瞇著眼睛說。

「我是覺得還好吧？妳自己舒服就好。是說也可以稍微．．．」酒保向來不太多言。

我喜歡過了一陣子還沒剪頭髮時有種凌亂的感覺，蓬鬆的頭髮像是長不大的野小孩，可以隨意耍賴，小狗似的往心愛的人身上撲碰是家常便飯。

弄亂了也沒關係，反正睡一覺又是新的造型。

但光是想著要去理髮，就得出門搭巴士，越過半座島嶼才能抵達島上唯一的理髮廳。我把土司烤了表面金黃酥脆，一片塗滿草莓果醬，一片塗滿花生果醬，然後對準，一鼓作氣地疊在一起，手指順著吐司的肌理，我感受到裡面充滿生命力的果醬脈動，軟軟的，有點彈性。張嘴咬下去，兩種味道我都喜歡，誰也無法割捨或拋棄，我瞇著眼享受果醬吐司的美好味道。

我玩膩了一旁巧克力牛奶杯壁上的水珠，一邊認真地剝今天吃時機正好的香蕉。陽光穿透過雲朵，把海平面曬得金燦燦的，也在遠近的樹林上留下玩耍的痕跡。迎面而來的一陣風，把我的頭髮吹得四處飄散，耳朵熱烘烘的讓人意興闌珊。

過往有這樣薰風的早晨我仍在熟睡，旁邊的情人卻兀自醒了，雖然我閉著眼睛，但他起身去刷牙，打開冰箱，旋開瓦斯爐發出噠噠聲響點了火開始做早餐的遠方記憶歷歷在目。今天是蔥抓餅的味道，似乎還有烤小熱狗的樣子，我換了姿勢一把抱住旁邊的枕頭多聞了幾下，嘴裡流著輕輕的口水。這樣的早上讓人期待，我喜歡他比我晚睡又比我早起的習慣。

迷糊中被人從背後一把抱住，他浸在我新剪的頭髮裡面嗅聞，昨天在髮廊被悉心整理過的髮型還留有八成的樣子，那味道還嶄新地帶給人好心情。

「早阿～新女友。」

每次剪頭髮他都覺得像是換了女友，像隻眼睛發亮的小狗一直瞧一直笑。

「走開，誰是你女友？」我掰開他的手。

「這位就是，我昨天才找到的。」

他不安分的將手又伸回，覆蓋上我的胸部捉揉著，親吻我的耳朵。我發出舒服的聲音，忍不住轉頭親吻他。帶有求歡意味的吻讓他悄悄的變得硬挺起來，我知道他在想什麼，興趣盎然地脫下他的褲子，含入彈出來的肉棒，吃個幾口。

「想玩嗎？」我側著臉看向他，一邊伸舌頭輕輕撥弄前端的部分。

「想，不過東西冷掉了就不好吃了。」他閉上眼睛說。

「煮了些什麼？」

「好吃的呀，妳起來不就看到了？」

「一定有蔥抓餅吧？」我好喜歡他煎的蔥抓餅，又脆又鬆。

「不告訴妳～」賣關子哼。

☁ ☁ ☁

於是我帶了一本速寫簿，還有一小罐加了兩塊冰塊的紅茶，在遠方蟬鳴的映襯下搭上了巴士，有人開了窗的緣故，所以整台車雖然開了空調卻不太給力，我不以為意的看了四周，找了靠窗的位子坐了下來，皮椅帶有日曬過的熱情有點燙。

今天理髮廳生意很好的樣子，裏頭讓人候位的沙發有三四人坐著在等待。我一邊翻閱過期的雜誌，時不時看向窗外被風吹得靠近的雲朵。號碼牌上的數字表示還要等８個人才會到我，想了想似乎時間還夠，於是突然決定來去對街的超市晃晃，應該一下就好。

沒要馬上回去的我，只能東摸西摸，不能買生鮮的，也不能買冰淇淋，餅乾要節制些此外太佔空間，潤髮乳還夠暫時也不用考慮。在走道上拿了又放回去，真的放進購物車，推過了幾個走道後又想想算了隨手放到一邊不是對應的架子上。最後拿去結帳了的東西是一罐玻璃瓶裝的鵝油，兩條櫛瓜、一包茄子、一包蔥抓餅和三角巧克力。

隔著一條街看到下一個號碼就是我！

幫我把買來的東西櫥櫃裡面關上門，阿姨為我繞過脖子繫上理髮用的罩袍，開口問今天想剪什麼樣的造型。

「稍微修一下，想要好整理，輕盈又可愛的。」我對著鏡子說。

到這邊？再下去一點，對，這邊就好。

窗外開始下起滂沱大雨，因為我是幸運之子呀。

剪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