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司機講座(5)　－　什麼最貴（下）

服務生送上了菜盤跟肉盤，接著俐落地幫忙清理著桌面，這時桌邊面對面坐著的一對年輕男女也停下手來，等待著店員完成她的服務。

等服務生離開桌邊，女孩夾起一片滿是沾醬，還滴著汁水的烤肉，親暱地餵進對面男生的嘴裡。阿星喜孜孜的咀嚼著，心裡跟口中都滿是濃情蜜意。

今天是阿卉特地提前幫阿星慶生的日子，在女孩的安排之下，兩人來到這家名氣不小的火烤兩吃餐廳共進中餐。從進來的時候開始，阿卉就把一切安排得妥妥當當，從點餐、到幫忙拿飲料跟佐醬，都不用阿星動手。

而她今天一身黑白配色的羅麗塔裝扮，雖然看似保守，但仍然難以隱藏她胸前的強大實力，更是成為了當天店內的嬌點，就連阿星都能感受到旁邊的客人對他們這桌，投來了不知該說是羨慕還是忌妒的眼光，這倒是讓阿星有點難以招架。

『我都說了就簡單吃頓不錯的慶祝一下，沒想到她這麼大陣仗。』此時阿星的心裡隱隱地產生了一絲絲微妙的危機感，但隨即被其他的念頭蓋了過去。

「佑星哥，祝你生日快樂！」

手裡舉著一杯生啤酒，朝著壽星敬酒，此刻的阿卉臉蛋呈現微醺的粉紅膚色，搭配著甜美風格的羅麗塔服飾，讓阿星彷彿有種置身在COSPLAY酒店的錯覺。而想到今天剛見面時，阿卉還故作神祕地對他賣了個關子，說等等到房間有驚喜，等他拆禮物就知道。

想到服飾下的等待自己的性感肉體，阿星已經忍不住起了生理反應，他已經等不及吃完這頓飯之後的拆禮物時間了。

因為安排好的飯店房間得三點才能入住，其實已經早就吃飽的兩人還是在餐廳裡耗到時間到才結帳離開。本來阿卉還拿著帳單夾說她要請客，是阿星搬出特權『壽星說了算』，才好不容易把夾子從嘟著嘴的女孩手裡奪過來。

老實說，對於無理取鬧的女孩子，阿星親眼見到的經驗並不多，而處理的經驗更是有限；為了一千多的帳單，在店門口、櫃台前跟盛裝打扮的嬌憨女子進行的這場交涉，大概是他這輩子都忘不了的經驗；畢竟他手上牙印咬痕就足夠提醒他的。

『每個女人都有瘋狂的一面，沒有不瘋的女人。等你人生再長一點就會明白了。』阿星突然想起上次跟阿銀見面時他講過的這句話。

被阿卉帶路前往今晚要過夜的飯店時，阿星的腦袋裡其實轉過了不少念頭。他自認自己並不算甚麼大帥哥，床上的表現跟辦事的傢伙也應該只是一般的等級。上次跟阿卉約會發生的小插曲，的確是讓自己有點飄飄然，忍不住幻想自己會不會是遇到有女人倒貼。

不過捫心自問，阿星總是覺得女孩對自己的好感不太尋常，甚至不禁有點懷疑起阿卉該不會跟自己開口要求交往吧？

而這樣的念頭產生之後，就一直揮之不去。今天的過夜約會，阿星多少也是抱著再觀察看看的心態來的，但最主要還是為了跟阿卉滾床一整夜的誘人想法。其實也有想過把這件事情拿去問阿銀，但又覺得會不會是自己想太多，就打消這個念頭了。

好不容易在飯店櫃台登記入住，阿卉突然提出要阿星在大廳先坐一會，她要先上去做點準備，等她傳訊說好了，他再上樓。

看著拖著一大一小兩個行李箱的阿卉，阿星倒是沒想太多，覺得大概是要換蕾絲性感睡衣吧！上次約會她提到過，有個推特粉絲問好了尺寸，特地寄了三四套情趣內衣給她的事。雖然穿別的男人送的內衣做，感覺有點怪，但應該也是個難得的經驗，阿星這麼想著。

『本來還在擔心會不會因為堅持付錢的事，搞到阿卉心情不好。現在看起來她應該沒太生氣，太好了！』

等女孩上樓，阿星在大廳沙發上無聊地滑著手機遊戲，打了幾場，卻一直沒等到讓她上樓的訊息。看了看時間，已經超過三點半了，換套衣服應該不需要這麼久吧？還是她還先洗過澡等我?

『叮咚！』

手機終於傳來訊息，確認該上樓了，阿星這才從沙發上起身，準備搭電梯。

半裸的阿卉，穿著性感馬甲內衣，腳踩黑絲襪外加吊帶，在門口迎接著阿星；但剛進門的阿星，目光卻不是聚焦在眼前活色生香的美景，而是飯店房間的牆上。

『左佑星，生日快樂！』

飯店牆上的大大的手寫標語，清楚標示著今日主角是誰。

不只一幅，總共貼了六七個顯然是阿卉親手製作的慶生輕紙板，貼在進門就能看到的兩面牆上。旁邊還點綴著小氣球跟愛心眼笑臉，顯然這些就是女孩要提前弄的所謂準備。

此刻的阿星，感覺全身起了雞皮疙瘩，不是讓人很舒服的那種。

「味道挺腥的腥哥哥，你想要在這裡先拆禮物，還是到床上拆？」

不知道是否是酒意的關係，本就蠻主動的阿卉顯得更加的狂野，貼上來的同時，右手就順著大腿往褲襠的方向摸了過去，熟練地拉開拉鍊探了進去。

而更讓阿星感到無言的，是自己的口嫌體正直；明明腦袋裡還在處理著紛至沓來的各種混亂想法與思緒，但偏偏此時的小阿星卻已經迅速的進入臨戰體制，被女郎一把就摸出底細。

『......到這時候了，不做好像反而會讓氣氛變得更糟。

雖然感覺毛毛的，但能硬得起來，就應該還能順利做吧？』

硬著頭皮，也硬著老二，即將邁入三十四歲的青年，人生第一次跟女孩同房過夜，就讓他面臨這種情境，不知道這是否算是蒼天做弄，還是老天爺故意開的玩笑。

可能是酒力發作，抑或是激烈性愛過後的疲累，女孩捲縮著身體，抓著被子沉沉睡去。房間裡的阿星，坐在床邊，看看牆上女孩的勞作，拿起一張也是顯然是手做的生日賀卡，一字一句地讀著：

『給阿星：

緣分讓我們相識

希望未來的每一天你也都能無憂無慮、開開心心。

ＨＡＰＰＹ　ＢＩＲＴＨＤＡＹ　　　　愛你的卉　』

這跟告白沒兩樣了吧？阿星從來沒想過，竟然有一天，自己會覺得異性緣太好是種沉重的負擔。

剛剛跟阿卉做了兩次，性愛過程當中的淫聲穢語，他多少也會配合著情境講，甚麼騷妞、小母狗、通通射給你之類的，模仿著Ａ片裡的台詞講出來，是挺有ＦＵ的。但其實阿星更怕女孩趁亂跟他告白，問他要不要在一起。

正值壯年的男子，很清楚房間裡的這些準備，不是自己提出指定要求，付錢買來的情境秀。搞這個場面，阿卉是想要弄假成真，跟自己交往？還是這只是女孩的一時意亂情迷？還是第二次約她，事後一起去ＡＴＭ領錢的時候，戶頭餘額被她看到了？

回頭再看了眼熟睡中的年輕女子，她平穩的呼吸著，看起來人畜無害，身體的肉感部位，還留著男子的掌印，那是她主動提出要試的。

當炮友，或是中短期合作，也許還可以考慮看看，但自己不可能跟推特付費約女網黃交往，絕對不可能！

阿星此時覺得一個頭兩個大，萬一處理的不好，搞不好會變成桃花劫。

拿起手機，自己能想到求助的對象就只有一個人；沒有花太多時間考慮，就敲出了訊息：

「阿銀哥，最近好嗎？」

「......那是上週五的事，前一晚有跟她提過早上說還有別的事，因為她還在睡，我十點左右就先離開飯店了；離開前我有把兩次約會的費用放在房間的桌上才離開，但是她起床看到之後不肯收，還打視訊過來發了一頓脾氣。」

聽到這裡，阿銀挑了挑眉頭。從阿星開始描述整個經過開始，身為資深壞朋友的阿銀都沒有打斷他，但某些關鍵的段落，阿銀偶爾會搖頭嘆氣，有時又會嘴角泛起曖昧的笑意，但都會用肢體語言鼓勵阿星繼續把事情講完。

剛好把杯裡最後一點咖啡喝完，放下杯子，阿銀開口問了第一個問題：

「所以那天過夜總共做了幾次？」

阿星一臉尷尬：「銀桑你就別糗我了，我是真的很煩惱啦！」

壞笑著的初老男子倒是一派輕鬆。

「你這狀況，很多人想遇還遇不到咧！如果講給別人聽，搞不好還會覺得你在假痛真暗爽。」輕扣著桌沿，他歪著頭像是在思考著甚麼。

「你現在應該就能深刻體會，為什麼俗話說『免費的最貴』了吧！」

會這樣來體會那句話的深刻意涵，這是年輕的阿星不可能猜想到的形式。

「她後來有跟你要帳號，說要把錢匯回給你嗎？」

「那次視訊的時候她是有講，不過我有講說不方便給，她後來也沒再追問。」

「那就好。被她知道本名這件事有點棘手，不過如果你有照我說的，她應該是不知道太多你的個人相關資訊。」

阿銀停下來看著阿星，確認他點頭確定，才繼續講了幾項該怎麼處理的原則跟執行相關的細節，而阿星則拿出手機認真的記錄著。

「........總之，你這陣子低調一點，跟她去過的餐廳或是旅館沒事別再去。社群媒體暫時關掉。

妹子那邊，我相信你的反應她也讀得懂，通常妹子這麼做之前，也都有被拒絕的心裡準備。

假如以後發覺妹子有暈船的跡象，甚至直接在關係的早期，男人就應該表態清楚，自己就是花錢圖個一樂，現在不考慮跟人交往。」

清了清喉嚨，阿銀從位子上站起來，阿星本來也要站起來，被學長揮手制止了。

「做這行的女生，太傻的很快就會被糟糕的男人纏上，通常笨過幾次之後，就會學聰明了；學不聰明的話，那也不是你的責任。」

阿銀接著說：「我自己學到的其中一個經驗就是：『跟女人透過金錢所建立的肉體關係，會因此被錨定。如果跟你做沒拿到錢，她會覺得自己吃大虧，逐漸怨恨你』。」

「咳咳......所以，要跟女生發展感情關係，要好好挑一下！」話題不知為何突然轉了個彎，而且阿銀講這句話的音量突然放大了不少。

阿星發現，原本坐在一段距離之外，身著鮮黃色洋裝的女人，不知何時已經走到阿銀後面不遠處。

「好啦，那我也要去約會了！不能讓女人等太久。」

對著阿星揮揮手道別，阿銀轉身走向那個明顯在等著他的女子，嘴裡還念念有詞：

「妳沒有偷聽吧！叫妳坐遠一點，不乖喔！」女人嘟著嘴似乎想生氣，但還是讓阿銀把手牽起來。

看著身高頗高的阿銀跟依偎在他身旁的女人漫步離開咖啡廳，阿星突然想到一張梗圖：

『幹！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