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夢,未免也太清晰;抱著夏娃逐漸變涼的身體奔跑著,還有從懷抱之中傳來的濃濃血腥味,真實地令他作嘔反胃……安凱臣因夢裡的一切而發出痛苦的悲嗚。
「阿當,紅花要給多一點嗎?他看起來好像很痛!」
安凱臣緊皺的眉頭,讓小夏不自覺地揪心,畢竟害他受傷的是自己。
「小夏,紅花給太多是上癮的,我們再觀察看看……」
提起『紅花』,阿當一臉的擔憂。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擔心上癮……他很痛你沒看見嗎?」
小夏此時才沒心情管那麼多。
「我沒說不給!但是紅花的祕密如果被知道了怎麼辦?」
阿當再一次拒絕;什麼事他都能依著小夏,唯獨紅花。
「紅花還是祕密嗎?那些海盜不就是為了它們才來的……老實說,我寧願一把火燒了它們更實在。」
小夏冷哼一聲,他知道阿當是個死腦筋,再爭下去也是於事無補。
「別吵了……」
半夢半醒之間,安凱臣耳邊不斷傳來熟悉的男女爭辯聲,提醒他現在是回到現實的時刻。
「這裡是哪裡?」
他緩緩地睜開眼,環顧四周,發現不是船艙裡的佈置;自己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轉移到了一棟建築物的內部房間。
「我們已經到伊甸園了。還痛嗎?」
見他清醒,小夏總算鬆了一口氣。
「小傷,還好。」
安凱臣坐起身,摸了摸了手臂上的紗布——疼痛感?但原來子彈只是擦過身體,沒有傷中要害。
「阿當,去拿點東西來給凱吃。」
才剛提起『紅花』,安凱臣便醒了,阿當直覺有異,難道安凱臣真的是因為『紅花』才來的?但經過這幾天的相處,似乎又不像;阿當本想拒絕離開,但想了想安凱臣畢竟是因為小夏才受傷,這才甘心離開。
趁著阿當離開,小夏靠近安凱臣,用一種很認真的眼神看著他,逕自說話:
「記得我說過嗎?我喜歡帥又性感的保護者。」
安凱臣不明白小夏為什麼要在這時候提起那晚的對話。還來不及出聲,小夏又繼續接話下去。
「因為如果是那樣,危急關頭他一定能轉身就走,不會為了我做出什麼傻事。」
安凱臣突然有點明白了,小夏之所以對阿當那麼不好,是因為萬一出了事不想連累他?但為什麼關鍵字是"帥"跟"性感",難道是小夏曾經因為這樣吃過虧?
小夏的聲音有些哽咽,眼泛淚光。
話至此處,小夏的眼淚決堤。
提到"死"這個字,安凱臣突然想起夢中的夏娃;夢裡的他似乎不知道為了什麼刺殺夏娃,然後又拚命跟她道歉,最後還良心發現抱著她去向莫琦求救……
這一切都好奇怪!小夏說的又是誰,誰又為了小夏而死?她哭得梨花帶淚的模樣,比手臂的槍傷更讓安凱臣感到心痛。
「妳一直哭,一點也不像妳!在那種情況下,誰都會做出這樣的選擇,不用覺得對不起誰。」
想安慰她,但不知道應該用什麼立場,安凱臣終究只能說出像這般的對話。
「你這個不知道哪裡來的大少爺,不要在這裡大言不慚!連槍都不會拿,還想要保護我?我不需要別人的保護,我可以保護好我自己。」
一提起『受保護』的話題,小夏立刻判若兩人,收起眼淚,神情變得森冷。
「好笑!我安凱臣想學的,沒有學不會的!只要你們肯教。」
憶起那個顫抖拿槍也想跟對方同歸於盡的小夏,安凱臣突然有了一種不管如何都要把那些管制槍械都學會不可;畢竟真的已經上了賊船,在海盜的世界裡,多學些防身之技是必要的;他似乎沒辧法再看見露出一次那種神情的小夏。
「你想學什麼,我全都教你!」
此時阿當剛好帶了些食物返回房間;聽到安凱臣非但沒有因為船上的事情而感到害怕,還主動要留在島上學習;一方面懷疑他別有居心,一方面又覺得若他是真心的,島上多一個幫手是一個。
「但是有個條件,你跟我都要成為小夏的『保護者』,從此之後,她就是我們最重要的人。守護她,守護這座島!」
對於阿當的提議,安凱臣無遲疑的答應了;不管小夏在一旁大呼小叫的抵抗。
也許自從看到那幅畫之後,內心深處呼喚他的一直都不是伊甸園,而是眼前這個明明脆弱卻假裝堅強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