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點,不情願的被挖起床,準備吃早餐,慢吞吞的換好衣服後,再度趴上床抱著被子,動也不想動,但最終還是決定任人宰割,被拖出去,下樓吃早餐。 七點多的小地下室,晨曦從牆壁頂端的密閉窗戶射進,點亮室內。寧靜的小空間內,只有一兩桌有人在吃,看不見的廚房內,偶爾傳出鍋爐及鍋具敲擊的雜音,自助區不多,僅有一小部分,雖然有些失望,但有早餐,就已經足夠了。 室外高達三十幾度的熱氣,出了冷氣房便迎面撲來,瞬間升高的溫度在眼鏡一角留下了一片薄霧,不久便消失無蹤。從車窗吹進來的風,是熱的,不像昨日帶有海洋的溫度,多了一股淡淡的熱氣,潔白的雲飄在天空裡,它纏住山腰,環住山頂,為所有色彩添了一抹空白。太陽射向成堆的白雲,將它點亮,撒上點點金輝,披上條條金帶,雲的輪廓,隨之清晰。 八點快九點,抵達海生館,豔陽高照,沒有烏雲,卻在此時下起了一陣莫名的雨,幸好過沒幾分鐘,便停了。 安排好動線後,步入剪票口,穿過太陽曝曬的前院,進入館內,依照排好的行程,開始參觀各種海洋生物。 *** 昏暗的室內,只有水族箱裡的彩色燈光提供亮源,照亮水中緩慢飄移的整群水母,長長的觸鬚、寬大的傘帽、半月形的紋路,各種水母隨著水波微微飄動,牠們一下,又一下的抽動傘帽邊緣,抵抗水流的動力,在透明的水箱裡恣意的漫步。 白色牆面,將寒冷的室內隔出一個個小空間,巨大的櫥窗內,一群企鵝翅膀半開,站在水邊,不時抖動身體,把頭埋進後頸,吃掉裡頭寄生的小蟲子,剔除沾附上頭的髒污;佈滿岩石的水族箱內,鳳頭海鸚鵡滑動腳掌,游入水中,頭上兩道金黃色的長毛不斷甩動,黑色的兩翼拍動,掀起一陣水花,餵食人員一現身,那群鮮橘色的鳥喙便聚集到小小的塑膠箱內,吃著工作人員精心準備的早餐;蜿蜒曲折的海底隧道,許多鯊魚、魟魚游過眼前,大量魚群尾隨,有大的,有小的,有扁的,有圓的,有長的,也有短的,顏色、形狀五花八門,鮮豔的黃色,淡淡的紅色,帶有斑點的灰色,攙一點灰的白色,這些,全都纏著剛下水餵食的工作人員,一時之間竟看不清楚他的樣子,只見到一大群魟魚貼著玻璃,牠們擺動身體邊緣,兩側腮裂不斷張合,擋在前面積極的和我們打招呼。一團小型的魚爭先恐後的咬著裝有食物的袋子,有一隻魟魚更得寸進尺,直接扒住工作人員的手,要求他餵食。 白鯨龐大的身軀背向我們,牠用嘴咬住一顆塑膠球,咬住,再放開,重複了幾次都樂此不疲,因此,牠一直把頭埋在我們看不見的小空間裡,使我們看不到牠的臉,等了幾分鐘,只好離去。 很快的,午餐時刻來臨,簡單吃過泡麵後,便再度前往展區走完下午的行程。 十公尺高的巨藻水族箱,頂部沒有遮蓋,陽光豪不客氣的灑落,一道道光束穿入水中,現出一條條金色的直線,室內不需要額外的燈光,有陽光,就夠了。缸內有許多鯊魚,身上佈滿黑色的斑紋,不像印象中張著血盆大口,極度兇惡的那種鯊魚,這一種鯊魚,顛覆了我對鯊魚的認知,其實,有些鯊魚是很親人的,是很可愛的。 一隻海豹獨自在長形水缸內游著,牠沒有擺動尾鰭,連胸鰭也沒有撥水,單憑身軀就足以自由移動,牠慢悠悠地晃著,一下潛入水底,一下又將頭抬出水面,想上岸,卻又沒有動作。 回到企鵝待的櫥窗,牠們成群結隊地聚集在正中央,有一些企鵝在水中追逐,長串氣泡從黑色的毛皮縫隙冒出,緩慢升上水面,消散在空中。負責餵食的工作人員全副武裝,走向成群的企鵝,數十隻企鵝尾隨其後,待他們站定後,全部一次湧上,讓工作人員們一一餵食小魚。 魟魚、鯊魚、企鵝、海豹、水母、巨藻......各種海洋生物都被關在玻璃內,五到十公分的後玻璃阻擋牠們像我們靠近,也禁止我們向牠們互動,海洋,明明離台灣如此近,裡頭的生物卻若即若離,近在眼前卻又無法觸碰。這實際的距離感,好似現在又不是現在的錯覺,那段距離,是否會帶來益處,又是否招來禍患,一切,都是未知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