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an湖 鳥世界- 土耳其旅遊筆記 II

前言

2023年5~6月到土耳其東部旅遊，來到幾座曾經是亞美尼亞人居住過的城市，不過他們所留下的遺跡長期被土耳其漠視，儘管受到大自然與人為的破壞，其殘留下深厚的文化底蘊，仍令人深深著迷。 

亞美尼亞的文化與歷史淵遠流長，但飽受周遭強權的侵略，領土不斷受到侵蝕、擠壓、更迭，再加上國內領導階層的權力鬥爭，也經常受到國外政權的影響與操縱，導致人民暴動並推翻。動盪不安的內政與不斷變動的國土似乎成了亞美尼亞歷史中擺脫不掉的宿命。也因此亞美尼亞人民飽受幾世紀以來，周遭強國的入侵、流放與屠殺，再加上幾次大地震的蹂躪，他們的苦難與悲劇往往淹沒在歷史的流沙中，話語權長期受到打壓。 

若要追溯亞美尼亞統治階級的血統，他們多半源自古波斯。龐大的 Achaemenid 帝國 (550-330 B.C.) 被馬其頓王國的 Alexander 大帝 (356–323 B.C.) 所滅，其末代國王Darius III 被自己的一名將軍所殺，自此廣漠的領土分裂成好幾國家 (圖一)。

圖一：古代近東的年代表 圖片來源：The 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

Alexander 大帝過世後，他手下幾名將軍瓜分他東征後留下來的領土，各自建立自己的王朝。其中一名將軍 Seleucus Nicator (358–281 B.C.) 在今天的美索不達米亞、伊朗、黎凡特 (Levant) 建立了Seleucid 帝國 (323–64 B.C.)。 

亞美尼亞最早有建國紀錄大約在西元前兩世紀，也曾經是一方之霸，但之後在幾個大國之間，僅能從夾縫中求生存。例如，當羅馬帝國 (27 B.C.–476 A.D.) 對抗著承襲自Achaemenid 的 Parthian 帝國 (247 B.C.–224 A.D.)，而後來的拜占庭帝國 (324–1,453 A.D.) 也與 Sasanian帝國 (224–651 A.D.) 不時發生爭戰，亞美尼亞最終淪為拜占庭的附庸國。尤其，當阿拉伯人崛起，亞美尼亞更成為雙方間的緩衝國，為拜占庭頂住伊斯蘭文明繼續蔓延與擴張。 

西元303年，亞美尼亞的國王 Tiridate III (統治期間約287-330 A.D.) 改信基督教後，訂定基督教為國教，因而被教宗認可為第一個基督教國家[1]，對整個基督教文明，他們很早就發展出獨特而樸拙的藝術風格，尤其深受前面提到的幾個帝國的影響。 

在今天的土耳其東部有一大片土地曾經屬於亞美尼亞王國，例如 Van城一帶，當時稱為Vaspurakan 王國，由 Ardzruni (或 Artsruni ) 家族統治。也就是說，此時的亞美尼亞已分裂成好幾個小國，各由不同的家族統治著。Van湖如今是土耳其境內第一大湖，湖中第二大島 Akdamar 上有一座聖十字教堂 (圖二 & 圖三)，建於西元 915-921 年。由當時的國王 Gagik I (879/880 – 943 A.D.) 下令興建，交由主教 Manuel 負責建造。

圖二：Van城 博物館內的模型

圖三：Van城 博物館內的模型

這座教堂最值得欣賞的是其外牆上的浮雕，除了新舊約聖經內的人物與故事，有各種狩獵場景，尤其各種鳥類的描繪，相當生動，充滿拙趣。記得當時登島時，驚喜地發現它儼然是座海鳥的天堂，當地政府架設網子保護海鳥的棲息地，隔絕遊客的入侵。

圖四：亞當與夏娃違背耶和華的命令

圖五：大衛擊殺歌利亞

圖六：左邊「但以理三個朋友的遭遇」 右邊「但以理在獅子坑中」

但以理書第三章的第8~24節，敘述但以理的三位朋友因不向巴比倫國王尼布甲尼撒造的金像朝拜，因而被丟入火爐卻毫髮無傷的故事。 

但以理書第六章則描述自己遭到陷害，被丟進獅子坑內，身上也毫無損傷的故事。

圖七：約拿違背耶和華

圖八：約拿被同船的人拋到海中

圖九：約拿被大魚吞入腹中

圖十：約拿在魚腹中向耶和華禱告，得到靈驗，魚將約拿吐出到海岸上，因而獲救。

約拿書的第一~三章敘述耶和華命約拿前往尼尼微，警告當地居民的惡行，恐遭滅城。約拿卻反而想逃到西班牙，搭上一艘船，遇到暴風起浪，即將滅頂。約拿深知這是因為自己違背了耶和華的命令，於是告知同船的人將自己拋入海中，便可使海浪平息。約拿被一隻大魚吞入腹中後，向耶和華禱告並應允順從其命令前往尼尼微，最終拯救了尼尼微全城的人民。

圖十一：Hamazasp與Sahak是Ardzruni 家族中的貴族，兄弟倆於西元786年遭阿拉伯人殺害後被封為聖人

圖十二：狩獵場景

這座聖十字教堂自第一次世界大戰後，幾乎處於廢墟狀態，直到近年才得到土耳其政府出資整修，於2007年開放給觀光客參觀。如前面提到的，其外牆上浮雕的裝飾非常精采與豐富，令人目不暇給。但由於當地導遊是信仰伊斯蘭教，他的解說錯誤百出，教堂旁邊的英文解說牌也是有待加強，不是文字排列錯誤，就是單字拼錯。若要深入了解這些浮雕的意義，並不容易。

這些浮雕另一亮點就是大量充滿各種禽鳥的圖案，想必當時從各地來到這個島嶼的工匠，發現此地充滿各種鳥類，是個天然的禽鳥繁殖地，也成了他們創作的靈感來源與主角之一。然而，一千多年前在這個小島上生活的禽鳥種類與生態到底有豐富，如今恐怕也只能透過這些殘留下的浮雕去憑弔與想像了。我在島上觀察到的鳥，除了數量較多，且受保護的海鷗，也只能看到零星的山鴉、寒鴉，與最普遍的鴿子。 

這些禽鳥浮雕有個特點，牠們睜著大大的眼睛，並不安於固定在牆壁上，似乎按奈不住想飛的衝動。這一千多年來，不知牠們見證多少人類的戰亂，自己的同類如何被捕殺，流離失所，棲息地受到破壞，多樣性的生態幾乎蕩然無存。 

以下連結是我在 Akdamar 這個島上所拍攝的照片，不管牠們是真實的或假的鳥禽都永留在我心中。

[1] 羅馬帝國在西元380年才明訂基督教為其國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