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飄逸的黑髮自然地散落。她眨著眼,眼神散發出的和善與溫柔令棲於門後高處的火紅鳳凰都不禁歪著頭盯著她瞧。即使身體微恙,臉色有些蒼白,她的美麗仍然絲毫不減。 雖然這並不是張秋第一次步入校長室--事實上,在兩天前,她就曾踏入這個極為神聖的地方--但是圓形辦公室營造的氛圍仍使她屏息。牆壁上細膩的雕刻,以及一幅幅有著高級裝裱的畫像,還有那能在空中旋轉的銀色淺盤都吸引著她的目光。 「校長…我可以看一次這些記憶嗎?看完以後我就會把它放回我的腦袋裡面。」張秋不確定地說。 「當然可以。這是妳的記憶,妳想欣賞,或是想把它放回腦袋裡都是可以的。還有,妳不必急著將它取出沒有關係,我短時間內不會使用到儲思盆。」鄧不利多停頓了一下,張秋注意到他的白色長鬍鬚跟白色長髮是相連的,不知道他的這個髮型維持了多久? 「張秋,我能理解妳內心的痛苦,但是我想告訴妳的是,我們都不會忘記西追,他的正直,他的善良,以及他的勇敢將會永遠在魔法界流傳,他不會被遺忘。我們可以悲傷,可以難過,但是要痛苦過後,也要記得振作起來,這樣就是不愧對西追,也不愧對自己了。」 張秋聽到他的名字,就不自覺喉頭一緊。她點了點頭,回想起幾天前與魁地奇隊長史密斯的對話…… 「史密斯,我覺得我沒有辦法上場。」張秋微蹙著眉,輕聲對史密斯說道。 「為什麼?」 當張秋講了最淺層的原因--也就是西追的逝世對她的影響以後,史密斯建議她來找鄧不利多。而和藹的校長也替她倒了一杯茶,聽她說出內心的哀痛,最後建議她把有關西追的回憶放入儲思盆,讓腦袋更能清晰冷靜地梳理自己思想與情緒。 張秋深吸了一口氣,把整張臉沒入銀色淺盆。 / 她在魁地奇球場,加油聲不絕於耳,她看見自己在八呎的高空中騎著掃帚飛行,她也看見西追四處張望尋找金探子。 那是兩年前的張秋,四年級的她,跟現在比起來,可以說是無憂無慮。 西追突然向下俯衝,而四年級的她自己也跟著俯衝,她迅速跟隨著兩人。 他們追逐著那顆精巧可愛的金探子,飛到球場的最角落,兩人最後甚至跟著金探子一起飛到了球場之外。 她見到他們二人並排飛行,靠裡面的手臂緊貼著對方,他們飛得很低很低,掃帚都快要貼到地面上了。接著,當西追向前伸長的手就快碰到金探子時,身旁的張秋整個人連同她的掃帚一起撲到了沙地上。西追握住了金探子,同時也轉頭看向張秋。 看見倒在地上的張秋,西追的臉色突然發白,他立刻停下掃帚,往張秋那兒跑去。 / 西追站在張秋前方伸出手,張秋看了他一眼,也伸出自己的手,西追把張秋從地上拉了起來。 「對不起,剛才把妳撞倒了,妳沒事吧?」西追焦急地問,眼神在張秋身上來回掃視。 「我沒事。謝謝你。」張秋拍了拍長袍上的沙土,說道。 「沒事就好。我好怕妳會跟哈利波特一樣暈倒*。幸好妳沒事,不然我真擔心是我中了什麼奇怪的詛咒,讓我的每個對手都會在比賽中暈倒呢。」西追說。 張秋忍不住輕笑,「這個詛咒感覺對你來說很不錯。」 「一點都不好。」西追喃喃道。 「聽說上次比賽結束時,你還提出取消比賽的要求,想要重賽一場。」張秋笑著說。她笑起來時不但有著兩個小小的酒窩,就連眼睛都瞇得像美麗的新月形狀。 「對。因為那其實不太公平,他中途暈倒了,我覺得應該要重新比賽一場。但是胡奇夫人不認為有這個必要,葛萊分多的隊長木透也接受比賽結果了*。」 「一般人絕對不會像你一樣主動提出重賽要求,你很特別。」張秋的臉上仍然掛著微笑。「不過我的下一場比賽就是對上葛萊分多,真期待能跟哈利波特同場較勁。他本來就很厲害,加上他現在有一把火閃電,看來我是不太可能獲勝,只能當作去欣賞火閃電的飛行了。」張秋發笑。 「我覺得沒到比賽結束的那一刻,都很難下定論。妳飛得很好,只不過穩定度還可以再加強。」西追微眨著眼睛,似乎是在考慮該不該做某件事,接著,他彎下腰,湊到張秋耳邊。「妳的左手要握前面一點,掃帚才會比較穩。」 張秋的黑眼睛瞬間發亮。她拿起在地上的掃帚,點了點頭。 「還有,我有一個建議。」西追一雙亮灰色的眼珠瞄向遠方,有一群身穿黃色長袍,騎著掃帚的人飛了過來,他們是赫夫帕夫的球員。 「既然妳的彗星號飛不過哈利波特的火閃電,那要不要乾脆緊盯著他。一直跟著他,說不定能影響到他的飛行。*」 「好啊!」兩顆小酒窩再度出現在張秋的臉上。 「祝妳好運,享受比賽。」西追也笑了。 接著赫夫帕夫的球員來到他們身邊,當他們看見西追手上持有金探子時,都高興地歡呼並且上前擁抱他。接著雷文克勞的隊員們也騎著掃帚飛來,張秋看著四年級的自己即使被人群團團圍住,卻還是望著西追的方向…… 場景改變了…… *在哈利三年級對上西追的魁地奇比賽中,他因為催狂魔出現而暈倒,這讓鄧不利多十分不悅。而西追也提出再賽一場之要求,只不過就連葛萊分多隊長木透也接受了赫夫帕夫的獲勝。(參閱第三集第9章第218頁) *張秋對上哈利的比賽,張秋使出緊盯戰術,不去找金探子,反而一直看住著哈利。而這場比賽跩哥與其同伴假扮成催狂魔,想使哈利波特跌落掃帚,但是這當然沒有任何用處。最後哈利贏得比賽,跩哥被罰勞動服務。而派西也因此從雷文克勞的女友潘妮清水那裡贏得10個金加隆,而在賽前派西也叮囑哈利一定要獲勝,因為派西根本沒有十個金加隆可以拿來賭。(參閱第三集第13章) 張秋看見四年級的她坐在圖書館的角落,拿著羽毛筆在羊皮紙上奮筆疾書,雙眼專注地在黑色字母之間穿梭,臉上不自覺地掛著笑容。 「張秋!妳在寫什麼呀!該不會是寫給男朋友的吧!」她的朋友毛莉探頭瞧了瞧紙上的字。 「當然不是!哪裡有什麼男朋友?」張秋邊說,邊用手臂遮住羊皮紙,她的臉微微發紅。 場景又換…… 張秋穿著藍色的毛茸茸拖鞋,米色的連身睡袍,頭上還包裹著毛巾。窗戶邊發出的聲響讓她迫不及待地在寢室的木質地板上微微奔跑。 她打開窗戶,取了貓頭鷹要給她的信,看了信封上的字跡,發現跟她期待的那個工整字體大相逕庭時,原本上揚的嘴角頓時垂了下來。 張秋緩慢地走向床鋪,打開旁邊的抽屜,拿出一疊信封,大概有十多封信,那些全部都是西追寫給她的。 「致 張秋 今天的比賽我有全程觀看,妳飛得好極了!穩定度相較於上次,確實進步很多……」 「致 堅強的張秋 我能了解妳出眾的表現與秀麗的外表必定會招來他人的妒忌。但是她們今日出言侮辱妳的種族,這真的是天地不容。在她們的背後施咒,讓她們長出一對大耳朵的,其實就是我。我知道妳替那兩個侮辱妳的人抱不平,但是我認為這對她們而言,已經是最輕的懲罰了。希望妳能原諒我的衝動。如果妳認為這必須告訴孚立維教授,我也會心甘情願接受一切懲處……」 場景再度改變…… 午餐時間,學校大廳充滿了食物的香味,一個個滿足的面孔,以及歡樂的言談聲。 黑髮,深邃的五官,高挺的鼻子。張秋一眼就看見西追在赫夫帕夫的長桌用餐。她立刻飛奔到他的面前,她現在就像幽靈一樣,穿過桌上無數的佳餚而不造成任何影響。 她到達西追面前,即使她知道西追看不見她,張秋還是忍不住在他的前方揮手,結果仍是徒勞無功。她注意到西追的眼神頻頻瞄向一處,張秋順著他的眼神看去,看到了四年級的她自己正低頭吃著義大利麵,接著她抬起頭,看向張秋這邊,令張秋的心跳漏了一拍。她不禁懷疑那吃著義大利麵的自己能看見現在這個如幽靈般的她。 但是當她思索了一下以後,就發現她注視的不是她,而是身後的西追。 她看見用餐的兩人產生極為短暫的眼神交會,在那一瞬間彷彿有兩道類似從魔杖發出的光芒相互撞擊在一個小點上,發出一陣火花。 接著她看見張秋繼續低頭吃著義大利麵,她吃得津津有味,張秋想起在當時,西追這樣的一個眼神就能讓她一整天都維持好心情…… 場景改變…… 張秋在雷文克勞交誼廳裡來回踱步,手上緊緊握著一個東西。接著,她深吸一口氣,走出交誼廳。 她走到西塔樓,當她打開門的那一剎那,她愣住了。 站在裡面的是西追。 他輕輕地把一封信綁在一隻貓頭鷹的腳上。 他轉過頭,看到張秋站在門口。 「喔!張秋,妳也是要來寄信的嗎?」 「對。你是要寄信給誰呀?」張秋看見五年級的她自己擠出了一個不確定的微笑。 「喔!其實就是要給妳的!」西追把即將飛出窗外的白色貓頭鷹抱了回來。 張秋展開笑顏。 「我們雖然都在這個城堡裡面,卻很少有機會能當面講到話,反而是 互相通信很長一段時間了,真特別。」張秋微微一笑。 「寫信有一種…獨一無二的感覺。書信很有儀式感。有一種慢慢來的步調。一字一句都是經過思考,慎重,而且敬重。」西追說。 西追打開信封,看了一眼。 「我想,既然我們都在這裡,我就直接把信的內容講出來吧。但是雕飾過的詞句實在不適合用說的。」於是西追把信封收好,放入口袋。 「張秋,妳願不願意跟我一起參加舞會?」西追看著她。 接下來是一陣靜默。 他們倆只是互相對望,沒有人發出任何聲音,就連棲枝上近百隻的貓頭鷹也頓時停止振翅,也不再發出咕咕聲,全部都用圓凸的眼珠盯著他們倆。窗邊的風聲似乎也突然變小了。 彷彿整個世界只剩下他們兩人。 「如果妳不願意的話…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西追終於打破沉默。但是他的話被打斷了。 因為張秋遞給他一封信。 西追接過那封信,看了看收件人,上面寫的是他的名字。他打開信封,閱讀信件。 當他再度抬起頭,灰色眼珠發出的光芒足以穿透玉石。 他們相視而笑。 使他們初遇的,是魁地奇;使他們熟識的,是一段段的文字;使他們相知的,是命運。 「幸好我們恰好在同一時間寄信,不然若是妳的信先被送到我手裡,那可就不好了。」西追笑說。 「為什麼?」 「怎麼能由女生來邀請呢?這樣也太不紳士了。」 「這位紳士,我很遺憾,時代已經不同了。我認為,沒把寫好的信交給對方,才是不紳士的作為。」張秋笑著指向西追的口袋,西追也笑著把信拿出來遞給張秋。兩人一起步出西塔樓。 場景改變了…… 錯愕、意外、愧疚、尷尬… 張秋在走廊上,她心不在焉地漫步。當身旁的人與她擦身而過時,她完全沒發覺。甚至當有個幽靈穿過她的身體時,她也沒有注意到。 西追出現在走廊的另一頭,當他看見張秋後,便快步走上前,結果張秋雖然眼睛是睜開的並且看向前方,卻還是一頭撞上了已經停下腳步的西追。 「啊…對不起。」張秋把側背包重新背好,抬頭看,發現撞到的人是西追時,不禁一愣。 「張秋?妳怎麼了,還好嗎?妳怎麼自己一個人走在這?」 「喔…我沒事。其他人都先過去吃飯了。」 「那妳不吃晚餐嗎?」西追懷疑地問。 「要啊!」張秋說。 「那妳為什麼往學校餐廳的反方向走?」西追挑起一邊的眉毛。 「喔!」張秋眨眨眼睛,彷彿突然從一場夢境中醒過來似的。「謝謝你的提醒!」她隨即轉身,朝著正確的方向前進。 「張秋,發生什麼事了?」西追還是沒放過張秋。 「呃…嗯…其實也沒什麼…」她轉頭對上西追的眼神。「不然…我們邊走邊說吧!」張秋說。 / 兩人並肩走在長長的走廊上,兩人契合的氛圍或突出的外表抑或是脫俗的氣質讓幾位零星路過的學生都不禁瞄了他們幾眼。 「剛才有一個人邀請我參加舞會。」張秋似乎想讓語氣聽起來很自然,但是毫無成效。 西追瞬間愣了一下,卻又隨即恢復平常。「應該有很多人邀請過妳吧?只不過舞會都已經快到了,對方卻還沒找到舞伴,也是挺可憐的。」 「對!我以為他早就找到舞伴了,沒想到他竟然到現在都還沒找到。」張秋附和著。 「他是誰呀?」西追好奇地問。 有一些學生經過他們身旁,竊竊私語。 「哈利--哈利波特。」張秋說。西追聽到後,突然停下了腳步。張秋也自然地停下來。 「那…那妳應該沒有答應他吧?還是說妳答應他了?」西追的語氣突然變得急促,他轉頭看向張秋。 「我當然是拒絕他了,畢竟我都已經答應要跟你去了。但是…我覺得好愧疚,他好像很失望…而且舞會已經快到了,他竟然還沒找到舞伴…。而且我真的完全沒想過他會邀請我,這真的讓我很驚訝,因為其實我們沒有並說過太多話。他是哈利波特欸,是最年輕的鬥士,但是竟然到現在都還沒找到舞伴…」張秋最後一句話比較像是自言自語,她的雙眼又飄向他處…… 「不用感到愧疚啦。拒絕與被拒絕是每個人都會遇到的。像妳之前拒絕羅爾、艾薩克,和奧利佛的邀請時,也沒有感到愧疚啊。那為什麼要因為拒絕哈利波特而感到愧疚呢?」西追停頓了一下。接著以接近氣音的聲音說。「除非,妳不是對哈利波特感到愧疚,而是對自己感到愧疚,因為其實妳比較想要跟他跳舞。」 他身旁的張秋像在神遊似的,沒有聽見他說的這句話。反倒是離他們有一段距離,來自未來並正在目睹當時的一切的那個張秋現在才聽清楚這句話。這句話在她的腦袋中不停產生回音… 「其實,剛才也有人邀請我去參加舞會。」西追突然說。 「是誰呀?」張秋又如突然清醒似的睜大眼睛,他們兩人繼續往前走。 「花兒·戴樂古,波巴洞的鬥士。」西追說。 張秋露出驚訝的表情。「她很迷人,也是一位很受歡迎的鬥士。而且,我們都懷疑她有迷拉血統。」 「嗯…我想是的,她的確有迷拉血統。」西追輕撫剛才被擦身而過的學生微微弄亂的頭髮。 「什麼?她該不會對你施迷拉的魔法?你該不會答應和她一起參加舞會?」 「怎麼可能,沒有沒有!」西追一邊說,一邊揮著手強調。「我是要跟妳一起參加舞會啊。」西追看著張秋。「只是在花兒邀請我的時候,榮恩·衛斯理突然出現,而且他就像被施了某種咒語似的,突然開口邀請花兒一起參加舞會,花兒愣住了,她沒回答,過了幾秒後,衛斯理就像一隻…怎麼說…像受驚的海參似的突然逃走了。我懷疑衛斯理當時是中了她的迷拉法術。」 張秋笑了,西追也笑了。他們兩人就這樣一起走進學校餐廳。 / 當西追走到赫夫帕夫的餐桌時,有一幾個女生朝他走來。 「哦西追寶貝~你會跟我一起去參加舞會,對不對!」一個濃妝豔抹的赫夫帕夫女生嗲聲嗲氣地對西追說,她長長的假睫毛過度頻繁地不停眨呀眨,彷彿得了什麼眼病似的。 「呃…我不能跟妳一起去,抱歉。」 「你在開玩笑吧!不跟我去,你要跟誰去呀?」那個女生又以高八度的聲音問著,一隻手還粗魯地握住西追的手臂。 「請妳放開。」那個女生被西追嚴肅的表情與聲音嚇到了,立刻就收回了手。「我要跟張秋一起去。」 「張秋?哦!那真的是太~好了,哈哈哈哈哈哈!」那個女生以細尖的笑聲,邊笑邊離開現場,她的朋友們跟在她身後。 「竟然是那個張秋!該死的黃色猴子,自以為長得很好看。她是黃皮膚欸,醜死了。我看她一定是用黑魔法威脅西追,我現在真想大聲罵她,但是我可不想再長出一對大耳朵,那個張秋一定是黑巫師。我這次一定要想點別的方法給她一點顏色瞧瞧……」 不久以後,張秋看見那個濃妝豔抹的赫夫帕夫女生湊近雷文克勞餐桌,來到了一年前的她自己的旁邊。 她們表面上似乎愉快地講著話,但其實兩人的笑容都是擠出來的。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張秋忍不住大叫。那個女生一樣眨著眼講話,同時她也在神不知鬼不覺當中,把一小瓶魔藥倒了一滴進入張秋的盤子裡。張秋直到現在才看到,她當時完全不知道發生了這件事。 那個女生離開後,張秋準備繼續用餐,這時,她的盤子突然飛了起來,快速平飛撞擊到了牆壁,接著重重地落下,倒蓋在地上。 聲音之大讓整個餐廳的人都紛紛轉頭,張秋立刻過去,很快地使用魔法把灑在地上的食物殘渣清理好以後,就快速走出餐廳。 當她走出餐廳後,就看到西追已經在外面了,話在她還來不及收回之前就脫口而出。 「是不是你做的?!」張秋的口氣有點不好。 「呃…對。對不起啦,但是我這麼做是有原因的…」 「什麼原因?!」張秋雙手插腰,眼神看向旁邊的地板,氣到不願意看西追。 「嗯……」西追皺著眉頭。張秋現在了解到,原來當時西追是在猶豫要不要把她的食物被別人下藥這件事情說出來,最後西追決定不說,也許……是因為他不想讓張秋難過吧!張秋的心隱隱作痛著。 「沒…什麼原因。就是…心血來潮…?」西追斷斷續續地說著。 「天哪?!沒想到你是這種幼稚的人,早知道我就該答應和哈利一起去參加舞會。」 聽到去年的自己竟然說出這種話,張秋僵住了。她完全不記得自己說過這種極為傷人的話,她清楚地知道,這只是她在盛怒之下無意地從口中射出去的一支毒箭。但是這支毒箭似乎已經快速地,精準地,致命地射中了西追的心臟,毒液彷彿從箭頭擴散開來,讓本來噗通噗通強力跳動著的紅色心臟變成紫黑色的,最終停止跳動。張秋完全無法想像西追在聽到這句話以後,心裡會有多沮喪,會有多失望,會有多受傷。西追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呃…好啦。既然還有時間,我們去空教室練習一下跳舞好不好,畢竟鬥士們必須開舞。」西追故作自然地說,彷彿剛才什麼都沒發生。 「不要。」張秋說。 「拜託啦。我們真的需要練習一下。」 「好啦。」 兩人就這樣並肩走著,西追的肚子突然咕嚕咕嚕地叫了,現在的張秋聽得一清二楚,但顯然一年前的她像面對魔蘋果時帶著耳塞一樣,充耳不聞。 張秋的兩行眼淚沿著臉頰流下,同時場景終於改變…… / 張秋穿著一襲珍珠白帶點淡金色的旗袍,襯托出她美麗的線條,兩個長長的袖子隨著手臂的擺動而飄逸著。臉上雖然只畫著淡妝,卻展現出如仙女般的氣質美。烏黑亮麗的黑髮以金色的小花簪子盤在後方,兩條髮鬢跟長袖一樣自然地飄逸著。 站在她旁邊的西追身穿黑色的西裝,白色的襯衫看起來正式而且穩重。灰黑的領結把亮灰色眼珠襯得更炯炯有神。 哈利也和他的舞伴一同在此集合,他身穿深綠色的禮服,把他的碧綠色眼珠襯托地更漂亮,脖子前的白色領結極為吸睛。他今日跟西追一樣帥氣,兩人難分高下。 張秋不停看向哈利旁邊身穿漂亮的粉色長袍的芭蒂,眼裡滿是羨慕,但她告訴自己別一直往那兒看。當她再度望去,發現哈利也正在看她,張秋對他露出了一個微笑。 / 幾位鬥士與他們的舞伴一同在燈火通明的舞池中跳著舞。 西追一隻手扶著張秋的腰,一隻手牽著張秋。他們搖擺,轉圈,踏步,前進,後退。西追把他們練習過的每個腳步逐一踏好,雙眼極為專注,呼吸似乎也是謹慎有規律地。 「你為什麼要這麼認真啦!其實可以放輕鬆一點!」張秋笑著說。 西追沉默了一段時間才開口。 「跟重要的人一起做著重要的事,當然要認真啊。」說完,張秋就不小心踏錯步伐,踩到了西追的腳,他連忙扶住她的腰避免她跌倒。 / 音樂結束了,他們兩人在月光下漫步,跟著微風一起走過小徑。 「對了,剛才實在是太緊張,沒能好好跟妳說上話。」西追緩緩地說。 「妳今天…非常美麗。真的。尤其是這件旗袍……怎麼形容…嗯…我不認為這世界上還有任何人穿起來能比妳更好看。」西追的雙眼真誠地看著張秋。 「哦…謝謝你。」張秋突然笑了出聲,連忙用手稍稍遮掩。 「怎麼了?妳在笑什麼呀?」西追的發著光透露出好奇。 「其實我的母親一直反對我穿這件,甚至到準備上霍格華茲特快車之前,她還不停勸說我換成其他禮服。」 「為什麼呀?」西追的頭上彷彿充滿許多問號。 「因為,白色在東方,其實是喪色的代表,象徵著死亡、哀悼等等的。所以她不希望我穿這件參加舞會。但是我覺得,白色在西方象徵著純潔、優雅、和平,以及整潔,東方西方兩相抵銷,我不認為有什麼問題。」張秋笑了。「而且,我自己非常喜歡這件,我也覺得它很適合我,其他禮服也不是不好看,但是就感覺少了點什麼。」 「其實令慈的擔憂也並非杞人憂天,因為其實真的有人因為參加三巫鬥法大賽而喪生,她也許希望避免任何的可能性吧!」 「那你可要保重呀!還有兩個關卡,不要太勉強喔!」張秋看著西追。 「我會注意的,謝謝妳。」西追露出發自內心的微笑。此時來自未來的重新觀看一切的張秋早已淚流滿面。 / 兩人繼續散步,他們沿著小徑繼續走,當他們走到玫瑰花叢時,西追順手摘了一朵下來。 「張秋……」兩人都停下腳步,屏息等待,四周只有月亮、微風,極為遠方有黑色的兩三點人影。 「我……」西追的呼吸變得明顯。 西追只是直直望入張秋的眼睛,過了好久,他都沒有再說話,手上的玫瑰花在微風中落下一片花瓣…… 西追把眼神移開,似乎是決定放棄了什麼。這時張秋踮起腳尖,抬起頭,把她紅色的唇輕輕靠上西追的微微發白的唇。 一陣風吹來,玫瑰花香填滿了整個小徑。西追手上的那朵玫瑰,也乘著風,好似長著翅膀一般,飛翔。 場景改變了…… 張秋跟西追手牽著手,坐在山毛櫸樹下的草地上看著夕陽,張秋的頭微微靠在西追的肩膀上。 「最近真的很忙,都沒有時間好好陪妳。」西追歉疚地說。他鬆開牽著張秋的那隻手,輕輕摸了摸張秋的頭,然後用手臂勾住她的肩膀,將她拉近自己,彷彿這就是他的補償。 「沒關係啦!你是鬥士,真的很辛苦。而且等到比賽結束之後,你就是我一個人的啦!」張秋以狡黠的眼光看向西追,雙手緊緊環抱他的腰。「對了,你的爸爸不是來看你的決賽了嗎?我還以為他會一整個下午都跟在你旁邊。」 「對。」西追輕笑。「要不是鄧不利多教授正與他共進晚餐,聊那些陳年往事,我現在也沒辦法在這裡陪妳。」 「感覺你跟你的爸爸感情很好耶!我剛剛一直聽到他叫你小追。我也可以這樣叫你嗎?小追?小追?」張秋拉了拉西追的長袍袖子。 「拜託不要。他好像還把我當小孩子似的,一直叮嚀我在迷宮裡不要受傷,真的是……」西追搖搖頭。 「做父母的當然會擔心小孩呀!這很正常,而且迷宮裡不知道會有什麼可怕的關卡,你真的要注意。」西追漫不經心地輕撫著張秋的頭髮。 「對了,你現在的分數跟哈利波特並列第一耶!如果你獲得三巫鬥法大賽的冠軍,那些獎金你要怎麼使用呀?有一千加隆欸!」張秋的雙眼閃閃發光。 西追不語。他的臉上露出了古怪的表情,眼皮頻頻跳動。「嗯…我沒有想過耶。」他略為停頓。「妳想要什麼東西?我可以買給妳。」他的眼神表現出無盡的寵溺。 張秋沉默了一段時間。「嗯…我沒有特別想要什麼耶!如果你真的獲勝,可以幫自己換一支好一點的掃帚,我相信你一定會贏的!」張秋把頭埋進他的胸口。 「謝謝妳…」 這時張秋的肚子突然叫了,她反射性地用手抱住肚子,她的雙頰發紅。 「妳還沒吃晚餐?走吧,我陪妳回去,快點,別餓著了!」 「我自己回去就好!你留在這裡吧,別跟著我。趕緊…複習一下咒語之類的,晚點就要比賽了。」張秋起身離開,尷尬地完全不敢看西追一眼。 「張秋!張秋!」不管西追怎麼喊,張秋只是徑直往前走。 「好吧。等比賽結束後再送也不遲。」西追把手探進長袍口袋,拿出了一個黑色絨布為外殼的盒子,將其打開。 他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個非常小巧精緻的東西,他用右手的拇指跟食指比出一個「C」的形狀,指腹分別頂著那個物品的兩頭。 來自未來的張秋靠到西追旁邊,她盯著他手中的物品,久久都沒眨眼,她張大了嘴巴,露出無比驚訝的表情。 那是龍捲風隊(張秋從六歲起就開始支持的魁地奇球隊)最有名的搜捕手--羅德里·普倫頓的一比三十等比例縮小的掃帚模型。 他創下英國境內最快在比賽中抓到金探子的紀錄,用時僅三秒半。這不但精緻,而且全世界只有五十個,因為上面刻有羅德里的「親筆」簽名(當然是小到肉眼無法辨識)。甫一販賣便全部賣完了,而且價格極為不菲,張秋完全無法想像她竟然能親眼見到這個珍寶。 「我一定要贏得三巫鬥法大賽,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麼還清當初借來的錢。希望張秋會喜歡。」西追緩緩地把它放回盒子裡,收進口袋。夕陽恰好沒入地平線之下,殘存的最後一抹橘紅被靛黑的夜空吞噬。 張秋逐漸從儲思盆中抬起頭…… 在朦朧中,她看見火紅色的鳳凰站在對面,眨著眼看她。牆壁上一幅幅裱框的畫像正彼此說著話。 張秋環顧整個辦公室,都沒看見鄧不利多教授。她嘆口氣,沒把記憶放回腦中,便走出辦公室。 / 張秋完全不知道那個晚上發生了什麼事,她就是糊里糊塗地盥洗、更衣然後就躺進被窩裡,任憑棉被從頭到腳把自己包裹住。 四周煙霧瀰漫,張秋在一個奇怪的空間裡,什麼都看不清楚。 「有人嗎?有人嗎?」張秋大喊。 濃霧逐漸散去,她看見遠方有一個人影,想都沒想就跑了過去。 隨著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靠近,她也覺得這個背影越來越熟悉,胃裡的翻攪程度也逐漸增加…… 那人倏地轉頭。 兩雙眼睛對視,仿若霧氣突然凝結成水珠,落至地面。一切靜止,四周杳然無聲。 「張秋,很高興能見到妳。」那人開口說。 「西追……」張秋半句話都說不出來,痛苦、思念、矛盾、懊悔如一團毛線般,堵住她的喉頭。 「張秋,妳很喜歡哈利,對不對?」西追以肯定的語氣說著。張秋張開試圖講話,西追以手勢阻止了她。 「跟他在一起吧!跟他交往,跟他聊一聊,妳的心情才會真的變好。」西追緩緩說道。 「西追…我…」 「不用感到抱歉,我只希望妳快樂。」西追快速地說。「哈利是個好人,貨真價實的好人,跟他相處能使妳幸福,能使妳快樂,這就是我最希望的。因為我愛妳。」 「再見了。」西追說完,隨即轉身,水珠逐漸化為霧氣,阻擋了張秋的視線。 「西追!西追!」張秋伸手試圖撥開濃霧,但徒勞無功,白霧逐漸填滿整個空間。 張秋睜開眼睛,光線讓她極為不適應,像針一般刺著她的雙眼。她使勁睜開,看見棉被皺皺地覆蓋在自己身上,她摸了摸床鋪,再捏了捏自己的臉,斗大的淚珠如湧泉般噴出,張秋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