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早上湯湯從睡夢中驚醒,臉上掛著兩行清淚,胸口劇烈喘著氣,湯湯心裡害怕極了。又是那個夢,那個近日經常糾纏著她,讓她畏懼心驚的噩夢。
被噩夢驚醒後湯湯摸了摸身旁床鋪,她發現前一夜擁著自己入眠的江文彬不在身邊,在這個內心需要依靠的時候他卻不在自己身邊,這更是讓湯湯極度不安。她呼喊著 J,呼喊了幾聲都沒有得到回應。她想像他是去買早點嗎?或者是去了便利商店?這樣的日常不是沒有發生過,原本是可以不以為意,但剛剛又做了那個夢,那個令她揪心害怕的噩夢。噩夢加上江文彬不知所蹤,讓這時的湯湯莫名有著一股強烈的不祥,她感到一陣令人痛苦且虛脫的孤寂,她感到害怕,她莫名覺得 J 不會回來了,即便 J 的筆記型電腦現在還放在桌面上,但她沒來由地有著這樣令她窒息的強烈恐懼。
「你在哪?」
她忍不住發出了一個line給江文彬,但到了十點多時這個訊息都還沒有被讀取。臨上班出門前,湯湯經由LINE給江文彬再發出了一個YouTube的連結,很快的這個訊息被讀取了,但他沒有傳來回覆。
這天一早,余曼婷騎上機車要去上班,當她將機車放慢速度行至巷口時,一個人影突然衝了出來碰撞到余曼婷的機車,一車一人因為觸碰雙雙倒在地上,那人更是在地上滾了一圈。雖然余曼婷也摔倒在車旁側臥在地面,但還好當時車速不快,她對突然發生的變故還是清醒的。她撐著身體一心想要趕緊站起身,想過去看看被她撞到的那個冒失鬼情況如何?這時只見一個頭戴深藍色漁夫帽,背著側肩包的男子一跛一跛的走了過來,這個留著小鬍子的男子走過來時正在調整著臉上的細框眼鏡。
「對不起!我太冒失了,妳要不要緊?站得起來嗎?有沒有受傷?」
男子一邊問一手已扶上余曼婷的胳臂。
余曼婷勉力站起身子,問道:
「你要不要緊?你的腳受傷了嗎?」
「我檢查過了,我沒事,妳檢查看看自己有沒有受傷?」男子說。
余曼婷在想,自己的機車先到達巷口,雖然是因為對方後來衝出才造成碰撞,但自己到達路口也沒有停等看看,在交通事故的裁量上,自己騎車而對方是行人,對方較為弱勢,自己是主要的責任方。但這男子不但沒有仗勢責難,反而不斷主動來關心自己有沒有受傷,看來不是個不講理的人。余曼婷依言自我察看了一下,除了全身肌鍵緊繃的痠疼與左掌側稍微一點擦傷,身上別的部位並沒有其它不適。
「我還好,需要不需要帶你去醫院檢查一下?」余曼婷問。
「不用,我很好。」男子邊說邊去扶起余曼婷倒在路面的機車。
「欸,我來就好了。」
余曼婷看男子去扶車趕緊這樣說,但語畢之時男子動作很快已經將車停駐好了。
「妳確定妳沒事嗎?」男子再次問道。
「我沒事!」
「對不起!那我可以先走了嗎?我趕時間。」
「可以,沒關係,但你確定不用去醫院檢查?」余曼婷再次詢問著。
「妳放心,我沒問題的,我走了,不好意思。」男子說完便一跛一跛的匆匆離去。
余曼婷略感歉意的看著男子離去的身影,直到他轉過對街的街角消失在人群之中,她這才去牽上機車扶手準備離開。正當余曼婷準備上車時,她發現機車的腳踏板上有一個皮夾,她忙去撿了起來,心想這皮夾該不會是剛剛那個男子掉的吧?她再次望向對街哪還有那男子的影子?余曼婷翻開皮夾看看,除了尚有一千多元的鈔票、兩張信用卡、兩張金融卡、一疊名片之外,並沒有其它的身分證件。她看那疊名片都是相同的,心想那應該就是皮夾主人的名片,她看名片內文是一家位於赤峰街巷弄裡的咖啡館,咖啡館的店名叫“田咖啡"。名片上的人名叫呂有田,旁邊除了地址外就僅有一組行動電話號碼。余曼婷用自己的手機依著那組號碼撥了過去,不一會兒電話內響起接通的嘟嘟聲,但是遲遲沒有人接聽。於是她先將皮夾放入自己的包包當中,騎上機車上班去了。
余曼婷到達刑偵大隊時,小組的晨會已經開始,晨會結束之後就是進行當日的偵查工作計畫安排,這日張廣之與幾位男性刑警都是常態的外勤勤務,自己與另一名女性刑警這日是留在大隊裡辦公。北投中和街的刑案調查上還沒有突破,與另外兩起紙牌兇案的關聯性也還沒找到更進一步的相關線索,更不用說江文彬等三人越獄的追查更像是石沉大海一般毫無頭緒,因此近日的辦案壓力非常的大。直到十點多她才突然想到那個皮夾,她趕緊從包包當中拿出皮夾,她再次在行動電話按下名片上那組號碼的撥號紀錄,不一會兒電話便接通了。
「喂,您好!我呂有田。」對方傳來是個男性的聲音。
「呂先生嗎?您好,請問您今早在XX地點是不是有跟一部機車發生了一起小碰撞?」余曼婷問。
「啊!是的,我撞倒一部機車。」
「不好意思!我是跟你撞的那個。」余曼婷尷尬的說。
「欸?怎麼?啊,妳撿到我的皮夾嗎?」呂有田問。
「對,你的皮夾在我這裡,我該怎麼拿過去給你呢?」
「那真不好意思,是我太冒失,應該是我過去拿才對,可是我又走不開。」
「沒關係,我可以拿過去,不過我下班時間比較晚,差不多是晚上八點後才能下班,那時候拿過去方便嗎?是名片上赤峰街的田咖啡這個地址嗎?」余曼婷問。
「對,就是那個地址,我九點打烊,如果您能拿過來真是幫了我大忙,但不會太麻煩妳嗎?」
「不會麻煩,我上班的地方過去沒有太遠,我今晚下班後將皮夾拿過去還你,九點前會到。」
「那真是太感謝了!」呂有田說。
「不用客氣,那晚上見,我掛電話了。」
坐在星巴克裡的江文彬將手機按掉結束了通話,他拿起桌上的焦糖馬奇雅朵到嘴邊喝了一口。這時桌面上另一支手機上跳出一個LINE的信息通知,他點開來看,是湯湯傳來的一個連結,是個YouTube的影片連結。從影片預示的照片看來是首日語歌曲,看起來還是首演歌。江文彬凝重的臉上露出一抹淺笑,雖然江文彬懂日語能聽能讀,但日語歌他不熟,更加沒有在聽這種昭和、平成年代氣息濃厚的演歌,看不出年紀輕輕的湯湯會聽演歌,甚至還寄這種影片來分享給他。不過他進一步想也是,湯湯她是站櫃賣和菓子的,和菓子本身就是很傳統的日式糕點,她會聽演歌似乎也不會太不合理。
他看歌曲的名稱是“情炎",演唱人是市川由紀乃,他沒有猶豫點了進去,AirPods裏傳來樂曲的聲音。畫面上是一位穿著紫色和服的美麗女子走到了舞台中央,在一段優美的前奏結束後,隨著音樂她開始唱著歌,歌聲婉轉樂曲動聽。慢慢的,江文彬臉上僅有的一絲微微笑意消失了,原本凝重的面容更加凝重,他低下頭舉起右手撐住自己的額頭,以掩飾不斷流下的淚水。
那是日本資深歌手吉幾三填詞作曲寫於1995年的一首演歌,湯湯傳來的是由歌姬市川由紀乃演唱的版本。畫面中是個棚內的表演場合,原唱吉幾三也坐在後方聽歌,隨著歌姬唱到動容之處,吉幾三本人拿出手帕來拭淚,而早在聽到第四句時,江文彬的淚水便已無法控制地湧了出來。這首讓江文彬淚腺潰堤的歌是這樣唱的:
どうせあんたは 他者(よそ)のひと 反正你只是別人的人
夜明け来る前 帰るひと 在黎明前歸去的人
窓をたたいて 風が言う 敲打窗戶的風這樣說著
そんな男(やつ)とは 別れなと 和那樣的男人,還是分手吧
涸(か)れたはずでも 泪でて 即使淚已經流乾,但淚珠還是流了下來
月日数えて 振り返る 數著日子回首往事
世間どこでも あるような 這世界上隨處都可見到
こんな恋でも 私には 如同我這樣的戀情吧
夢ならこのままで 是夢的話就讓它繼續下去
花なら枯れないで 是花的話就讓它不要枯萎
このまま帰らずに 就這樣不要走
このまま傍にいて 就這樣陪伴在我身邊
きっとあんたの 心には 我知道在你的心中
棲(す)んでないのね 私など 並不存在有我的位置
別れ言葉は 持ってても 就算有離別的話想說
逢えば消えます ねえあんた 見面時卻無法言語 啊 親愛的
ポロリポロリと 冬の宿 雪嘩啦啦下著,在冬天的棲所
残る足あと 雪の中 腳印在雪地裡留了下來
窓に映した 明日(あした)みて 明天的樣子就映在窗戶上
いつも思うの 今日かぎり 我常想著,就到今天為止
夢ならこの続き 是夢的話就讓它繼續下去
雪なら溶けないで 是雪花的話請不要融化
このまま帰らずに 就這樣不要走
このままここにいて 就讓我們一直在這裡
女の情(なさけ)とは 女人的情感
死ぬまで炎(もえ)る事 一旦燃起就是燃燒直到死為止
このまま嘘ついて 就算這是一個謊言
死ぬまで嘘ついて 也會一直在謊言中直到死去
這首歌的歌詞,讓江文彬想到自己對湯湯不得已的態度,那個無法給她承諾的態度。江文彬想著,湯湯她是懷著怎麼樣的心情在聽這首歌?她又期待自己是用什麼樣的心情去聽這首歌?如果自己聽了這首歌就已經如此痛徹心扉,那湯湯她心裡的痛該會是多少倍?江文彬清楚知道湯湯心中的期待與需要,然而江文彬始終只能迴避著湯湯的這個期待。這首歌顯然是湯湯對自己的求助,但自己又能如何去回應她?為什麼這首將近三十年前的歌,就在預示著今天該做個結束?
這麼悲情酸楚的歌詞啊,配合著哀愁的旋律被唱了出來,有很強的感染力,對於有相似情境的人,更是有著很強大的情緒衝擊。而江文彬沒想到自己會被這樣的力量擊潰,在一個天氣晴朗的早上,在眾目睽睽的星巴克咖啡館裡。
余曼婷騎著她的機車到達田咖啡時,約莫是晚上八點五十分左右,轉進巷中她就看到田咖啡。店面位於一個弄口轉角,很小一個店面,還沒九點卻已經熄燈打烊了,這個時間巷弄裡路過的行人不多,而呂有田就坐在店門口的長椅上滑著手機。呂有田注意到余曼婷時便站起身,余曼婷駐好車正在解安全帽的帶扣時呂有田已經走了過來,余曼婷看他走路還有點一跛一跛的,不禁心中升起一絲歉意。
「呂先生,你的腳還沒好嗎?還是該去檢查一下吧?」
「這不礙事,已經好多了,真麻煩妳還跑一趟,不好意思。」
余曼婷看看咖啡店的樣子有些蕭條,招牌裝潢都很舊了。
「還沒九點你已經打烊了?」余曼婷邊說邊在自己包包裡翻找呂有田的皮夾。
「是啊!疫情以來都沒什麼生意,疫情退去後生意有慢慢回來,但還是不比以前,沒客人我就先打烊了。」
「會越來越好的,來,這是你的皮夾,你檢查一下。」余曼婷將皮夾交給呂有田時說著。
「不用了啦,謝謝!」呂有田笑著說,順手便把皮夾往後口袋塞。
「不,你還是檢查一下比較好。」余曼婷堅持說。
「喔,好!」呂有田依言拿出皮夾打開看了一下。
「好的,沒問題!」
「你的腳真的不要緊嗎?」余曼婷問。
「真的沒問題,跑個五千都可以,妳放心。」呂有田笑著說,他的笑聲很爽朗。
「好,那我就先走了。」
「欸,等等,這要給妳。」
呂有田說著,轉身從長椅上拿起一個隔熱紙杯遞給余曼婷。
「這杯咖啡是特別為妳準備的。」
「真不好意思,還麻煩你,可是我騎車不方便帶。」余曼婷這樣說著。
「那就現在喝吧,帶回去也不好喝了,現在溫度稍降,接下來一直到常溫是手沖咖啡最好喝的階段,香氣與滋味都是最棒的。來,這裡坐一下。」呂有田朝著長椅作了個請的手勢。
余曼婷見呂有田盛情難卻,而且她平常也喝手沖單品咖啡,的確次高溫到常溫是咖啡風味最清晰,也是最好喝的階段,於是她接過了那杯咖啡走到長椅邊坐了下來。呂有田從一旁拉了張凳子坐下,與余曼婷保持一個禮貌的距離。
「這裡是我店裡的吸菸區,不過現在吸菸的客人相對少了。」呂有田說著。
「好香啊!這咖啡。」余曼婷打開了咖啡的杯蓋聞了聞說。
「是啊,這是我店裡這個季節最好的咖啡,衣索比亞的耶加雪菲娜娜木子批次,是巫里處理廠出的Berg Wu冠軍客製化系列。特殊的處理法使得這品咖啡在風味、滋味、醇厚度、口感都有著非常豐富的層次,撲鼻而來的香蕉果香,入口後舌上花香、多種水果、酒香的風味輪流呈現。妳留意它的甜酸滋味,像果汁一樣,但又多了些成年人的甘醇厚度。我沒有烘的很深,保留了更多的風味與口感物質,非常好喝,比起以前的藍標藝妓甚至是現在的有些綠標藝妓都還要讚,這是一品非常棒的咖啡。」呂有田神采飛揚的說著。
「真的非常好喝,非常甜,酸質清晰而柔和,口感很滑嫩,風味層次非常豐富。」余曼婷邊喝邊說著,這麼優異的咖啡確實不常有機會喝到。
「沒錯吧!」呂有田得意的說。
「這咖啡應該不便宜吧?」
「還好啦!愛喝的人還是負擔得起。」
呂有田禮貌地說著,但這咖啡的確相當不便宜,並不是人人捨得付高昂的價格經常喝這樣的咖啡。
「謝謝你!結果我撞了你,最後還讓你招待我喝這麼好的咖啡,你的時間還可以嗎?」余曼婷笑著說。
「妳放心,我的時間沒問題,那件事妳別再放心上了,而且明明是我撞妳的。」呂有田看著余曼婷笑著說。
聽呂有田這樣說,余曼婷的心中好過不少。兩人繼續聊著些閒話,呂有田幽默風趣,幾次逗得余曼婷笑出聲來。但是,余曼婷突然感覺到一陣睏意襲來,唐突而猛烈的睏意,登時眼皮就如有千斤之重,當她察覺不對勁時已經無法有任何應變,意識上連驚覺都辦不到了。
當晚湯湯提早了些時間回家,這天她滿心想要早點見到江文彬。早晨那個將她驚醒的噩夢讓她整天都心神不寧,沒能與江文彬道早安說再見也讓她這一整天都非常不安。在這半年多來,她對兩人的這段關係總有著沒有自信與害怕失去的心理陰影,她害怕給他任何壓力,害怕自己稍一用力,兩人的關係就會像是風中的蒲公英般散去,發去一首歌已經是目前她敢於傳達最大的思慕之情了。至於看了那支影片江文彬會有什麼樣的想法與心情?其實這也讓她相當不安,他會討厭會反感嗎?還是也會如同自己一樣有很強的感觸?自己在他的心中有著什麼樣的位置呢?為什麼他完全不回應自己的訊息?這一切都讓湯湯的心情終日忐忑。
湯湯一上到頂樓就先去看江文彬的房間,裡面沒有亮燈,湯湯拿出江文彬給她的鑰匙開門進到屋內。點亮主燈後湯湯環視房間一周,室內除了自己,呈現出沒有其他人存在的寂靜。湯湯覺得這天的感覺特別不一樣,她在這房間裏從來不曾感覺到如此的冷清。
湯湯失望的抑制著鼻酸的情緒關上燈離開房間鎖上門。回到自己房門口掏出鑰匙準備開門時,她聽到樓梯間自下而上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一路沒有停歇往頂樓而來。他回來了?湯湯的心情無比雀躍,她期待地望向樓梯口。終於,她看到思慕了一整天的江文彬從樓梯口那道門走了進來,但是湯湯的笑容僵在臉上,他的懷中橫抱著一名女子,用他抱過自己好多次的那個公主抱的抱法。
江文彬看到湯湯面露喜色說道:
「妳今天回來早了,太好了,妳幫幫我,鑰匙在我褲子右邊口袋,幫我開個門。」
「我這裡有,你給我的鑰匙在我手上,她是誰?」
湯湯忍不住當頭就問,邊說邊拿著鑰匙走向江文彬的房門。
「她是我妻子。」江文彬說。
湯湯拿著鑰匙正要去開門,她聽江文彬這樣說,心頭感到一陣劇痛。雖然她直覺上就已經猜想到了,但從江文彬口中得到證實還是讓她的心如同被掏空一般。她手上拿鑰匙的手微微發著抖,鑰匙碰撞在鑰匙孔旁邊發出著喀拉喀拉的聲音,沒有很順利的終於將門打開。
「她怎麼了?」湯湯壓抑心緒冷靜的問。
「酒喝太多,喝斷片了。」
進門後,江文彬將他太太輕輕放在床上,並將她的鞋襪脫了下來拿到門口收在鞋櫃裡,接著他大大喘了口氣。隨後他將自己肩上的一個白色女包和自己的肩包放到書櫃的上格。湯湯看著江文彬走回床鋪邊撥了撥他妻子亂掉的瀏海及臉龐上的幾縷髮絲,他這個舉動看在湯湯眼裡是那麼樣的溫柔,但他這溫柔的舉止就像把利刃般扎著湯湯的心,湯湯心裡難過極了。
「你一路抱你太太上樓?」湯湯問。
「對,這還好沒什麼。」江文彬說這話時還在稍稍喘著氣。
湯湯知道江文彬力氣大,每次做愛發力在操自己的身體時,總感覺他就好像是在玩弄充氣人偶一般輕鬆,但是抱著他妻子一路不歇的走上五樓還是讓湯湯有些吃驚。她看著早上自己還躺在上面的那張床,現在躺著江文彬的妻子,不禁覺得心如刀割。原來他的妻子長這樣,眉清目秀很甜心很漂亮,綁個大馬尾,身高比自己高上一些,整體比自己苗條一點。他的妻子穿著端莊樸素,輕風衣下穿著襯衫與直管長褲,看起來與 J 很不一樣,像是個上班族。
此時江文彬進浴室去洗把臉,湯湯獨自看著躺在床上的女子,心中想著,他有個這麼迷人的妻子,難怪這段日子以來他從來沒有對自己做出任何情感上的承諾。想到此處雖然感到無比的心酸,她還是默默走過去拉起薄被幫女子蓋上。
「咦?我見過她嗎?怎麼覺得有些面熟。」
湯湯心中這樣想,她搜尋了一下腦海中的記憶,想不起來是否曾經在哪見過這名女子,於是她否定了剛剛的念頭,這麼漂亮的女生自己若是見過的話一定不會忘記。
此時江文彬自浴室出來,將窗子關好拉上窗簾並打開了空調,雖然時序還是十月下旬的秋天,氣候遠不會讓人覺得寒冷,但江文彬竟將空調開成暖氣,並設定了一個溫暖的溫度。
「不打擾你們,我回房去了。」湯湯神色悽楚黯然轉身就朝門口走去。
江文彬一把將湯湯拉進懷中緊緊摟著,抑制不住情緒的低泣起來。
「對不起寶貝!我今天一整天都好想妳。」江文彬帶著泣音說。
湯湯萬萬沒想到江文彬會放著在旁邊的美麗妻子,突然摟著自己訴說這思念之情,這使湯湯愣了一下。不過雖然湯湯的思緒一下子還沒反應過來,淚水卻已經奪眶而出,她反過來用盡全身的力氣抱緊江文彬低聲大哭了起來。
「我好怕,我一整天都好害怕,你都沒有回我LINE,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她顧不得眼淚全都沾濕在江文彬的衣襟上,無法抑制情緒一直哭泣著。湯湯這話讓江文彬的心痛如錐刺。他沒辦法回湯湯LINE,他害怕這一回覆,他所有的堅強與堅持都將崩潰,他的安排與計畫也會就此瓦解。但是他有不能讓這樣的事發生的理由與執著,因此即便那首歌讓他的淚腺潰堤,他還是硬起心腸對湯湯的line已讀不回。無法對湯湯解釋這一切,更是讓此時的他萬分痛苦,此刻的江文彬只能抱著湯湯無言地一起落淚。
待兩人相擁哭泣了一會兒後,江文彬先穩定住情緒,他用手抹去淚水看著湯湯說:
「等等我需要妳的幫忙,別走好嗎?」
「要我幫什麼?」湯湯臉上掛滿淚水猶自抽泣,她點點頭傻傻地問。
「等一下我會說明。」江文彬邊說邊抽面紙幫湯湯擦著淚水。
接下來江文彬從衣櫥旁的一個窄處拿出了一座鋁梯,放在房裡空間處大約中間的位置並爬了上去。他推掉一塊礦纖天花板,然後從床底下的瓦楞紙箱當中拿出了一個滑輪組以及一束由數股紅繩結在一起的纜繩。江文彬先將纜繩勾掛於滑輪組的下滑輪,然後拿著滑輪組爬上鋁梯,他將身體探進天花板當中將滑輪組勾在屋頂的結構桁樑上,然後下來收起鋁梯再度將空間騰了出來。只是此時天花板多了勾掛於下滑輪的主纜繩,以及垂下一條很長能夠往上牽引下滑輪的紅色纜繩。
湯湯看得莫名其妙問道:
「這是要幹什麼?」
「等一下妳自然知道。」
接著江文彬迅速掀開了蓋在那女子身上的薄被,然後開始脫她身上的衣服。
「來幫我一下,脫她的衣服。」
「脫掉外套嗎?」
湯湯問這話時,江文彬已經將那女子身上的風衣脫了下來。
「要脫光,妳幫我扶著她。」說這話江文彬已經在解女子襯衫的鈕扣。
「要脫光?」
湯湯驚訝的問,但還是幫著江文彬扶著他妻子的身子好讓江文彬較容易幫她脫下襯衫。
「對,全脫,內衣褲也脫。」江文彬果斷的回答道。
很快的,躺在床上的那女子已經一絲不掛,湯湯留意到江文彬的妻子不但有漂亮可人的面容,也有健美性感的身材。
「你太太真的是喝醉了嗎?怎麼沒有一絲酒氣味?」湯湯心中產生了些許疑竇。
「她喝冰酒混加伏特加,不會有氣味殘留。」江文彬胡謅矇混說道。
「有這種事?」湯湯臉上是難以置信的表情。
江文彬將書桌椅拿到居室的中央兩條紅繩旁放著,然後將那女子抱起放在椅子上坐著,接著拿出幾束紅繩出來解開。
「現在這是要做什麼?」湯湯疑惑的問道。
「我要綁她,妳知道繩縛藝術嗎?這在日本很有歷史了,現在香港、歐美都有繩縛藝術家在從事這樣的表演,接下來我需要妳的幫忙。」江文彬說。
湯湯搖搖頭說:
「繩縛我知道,那個色色的,這事好奇怪!你太太有同意嗎?這種事,就算是妻子,你違背意願綁她也是犯法的你知道嗎?」湯湯這樣說著。
「我當然知道,妳放心,她喝醉前有同意的,我們一向玩很大,她很喜歡。而且今天這是我給她最後的驚喜跟禮物了,我會幫她拍一組主題寫真,今天藉由這個禮物我要跟她好好道別,我跟她過去的關係必須做個結束,到此為止了。她這個狀態,我需要妳幫我。」江文彬這樣跟湯湯懇求著。
江文彬這一番話不禁給了湯湯非常多的想像空間,她想了一下終於緩緩的點了點頭。
「那我該怎麼做?」湯湯問。
「妳只需要幫我扶好她,以及在需要的時候幫我扶好她手腳的姿勢就行了。」
「好,我懂了。」
江文彬拿起一條紅繩對折形成兩股,先在女子乳下環繞著身子兩圈,結繩於背後又在乳上環繞身體兩圈,接著兩股紅繩結綁牢於背上之後越過左肩與女子胸前乳房上下的紅繩打結在一起,然後繩子越過右肩於背上綁結成一個粗壯的結構繩結收尾。很快江文彬在女子身上已經完成了一個漂亮的珍珠縛。江文彬另外在女子的軀幹腰間額外纏繞上一層錯落有致的繩縛,讓女子細緻的肌膚在繩隙之間疏密呈現。江文彬刻意讓性感的部位露出更多些,如肩頭、乳房、小腹肚臍眼與下體等等。接著江文彬將那女子的兩隻胳膊拉到身後成兩個小臂相疊,然後將兩隻小臂用紅繩纏縛在一起,但他刻意將左手腕的部位空了出來,再以幾圈紅繩將上胳膊與胸腔緊緊纏縛。接著他將從天花板垂下的一條主纜繩勾繫在女子背後能夠平均承受整個軀幹重量的繩結上,然後江文彬拉著滑輪組另一頭的牽引繩,將女子整個人吊起懸空成僅雙腳尖即將觸地的立姿。江文彬將繩子綁在他事先在牆上安裝的船玄繫纜雙頭勾固定好。
湯湯看得目瞪口呆臉紅心跳,她看江文彬又拿起另一條紅繩在他妻子腰間環繞綑綁,迅速在他妻子下身完成了可以刺激下體的股繩縛。江文彬將兩股繩子往下壓迫陰部然後朝後方上繞繫綁於雙臂上。當繫繩磨擦過陰部時那女子身體顫抖了一下,這讓江文彬的動作停了下來,看著女子的身體不再有反應他才繼續繫縛的動作。最後他再用另一條紅繩綁在女子左大腿的膝蓋彎上,然後拉起綁在上方的主吊纜完成了片足上吊。這個綁法讓那女子呈現左大腿被吊起小腿自然下垂的姿勢,因此她的雙腿是打開狀態讓私密處整個展現出來,僅有兩股紅繩無法完全覆蓋的稍作遮掩。此時那女子因重心偏移右腳趾尖稍能觸碰到地面。
湯湯沒想到江文彬對這繩縛之術如此熟練,沒有花上多少時間就將他妻子綁縛好吊起,而且呈現的姿勢如此虐人且情色。但見江文彬迅速將桌上的檯燈以及放於沙發旁的棉紙球立燈拿來放於女子周邊,江文彬調整檯燈的朝向將光線打在那女子身上。接著江文彬從背包當中拿出一台單眼相機開始朝女子拍照,湯湯看江文彬每拍一張照片就必須拉一下撥桿才能再拍下一張,而且對焦是手動調整,雖然她沒用過,但她看過父親拍照就是這樣,她知道這是機械式的底片相機。
拍了約十幾張之後,江文彬換了一顆鏡頭又繼續快速拍了十幾張照片,這其中江文彬不斷變換燈的位置,很快已經拍完一捲底片。忙了好一段時間湯湯都不敢開口打擾他,江文彬換上了一卷新底片之後,將相機與拍過回好片的底片一同放於書桌上,他終於開口說話了。
「好了,就等她醒來再說。」說完這話,江文彬朝湯湯走了過去。
湯湯看著江文彬的妻子頭垂向右前方猶自未醒、從繩隙露出來的乳房、被吊著打開的雙腿、半遮掩隱約可見的下陰。對這一切她早已不知該如何言語,只覺得自己喉頭乾涸,全身詭異的發著熱。當江文彬伸手摟上她的腰,嘴印上她的唇時,她只想扯去江文彬身上的衣服,而江文彬也只想將她往床上拋去。
「你真的會綁人?」
「我會的可多了。」
說話間江文彬粗魯地脫著湯湯身上的衣服,湯湯也迫不及待地去解江文彬的褲腰帶。
「你太太若醒來看到我們在做愛,這樣好嗎?」即便情慾高漲,湯湯還是看著江文彬的雙眼心存顧慮這樣問。
「不要緊的,我說過她玩很大。」
於是兩人肆無忌憚且貪婪地享用著對方的身體,就在兩人纏綿於床上翻雲覆雨之際,那女子終於悠悠轉醒。
備註:市川由紀乃演唱的這個版本不知為何並沒有唱出我寫在內文裡最後四句歌詞,只有吉幾三原唱的版本有唱出完整歌詞,特此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