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叫『念動』!算不上甚麼魔法,懂技巧稍加鍛鍊,人人都可做到!當然……」棉花糖自鳴得意:「要看天份!」
瞬間出現在眼前的這個女子,氣質溫文,衣着平實,不見得有異常人,偏偏卻擁有特異能力……一時間,沈初二不懂如何應對。
還在猜度對方來意時,急性子的棉花糖已搶着說:「你要捉張子牙?」
果然,不出他所料。
「我們合作!如何?」
女子語出驚人,沈初二不得不再細心打量對方。她身材嬌小,一頭清爽短髮,有着美人胚子,明眸皓齒,聲綫亦清脆甜美,笑容充滿陽光氣息……
「怎麼樣?你呆着!是在考慮?」
棉花糖也開始認真觀察沈初二。高瘦身形,粉色襯衫,白色魚夫長褸,深褐色修長筆直褲管下,還有擦得閃亮的尖頭皮鞋,這些配搭,簡直是經典BL漫畫男角的造型。可是絲框眼鏡背後,熊貓一樣的黑眼圈,那雙長年欠缺睡眠,全無光彩的眼睛,木無表情,陰沈之極……
棉花糖判斷他是個不易相處的人。
「妳還未回覆我的問題!妳究竟是誰?」
「禮貌上應先報上自己的名字,再問人家的!不是嗎?」
對於難相處的人,棉花糖一貫都以俏皮態度對待,這也是她對付張子牙的必殺技倆。
陽光氣息壓倒陰沉。
「我叫沈初二!請問小姐如何稱呼?」沈初二投降。
「我叫唐吉貝!」
「唐小姐!」
「不過!人人都叫我棉花糖!」
沈初二心想:「妳玩夠了沒有?」
「好的!棉花糖小姐!」沈初二再度投降:「為甚麼妳要捉拿張子牙?妳跟他是甚麼關係?我又為甚麼要跟妳合作?」
「我不是要捉他,而只是要『找』他!我是他……女朋友……」棉花糖頓了頓:「你真是疑心大!問題多!」
「作為拍擋的,剛剛為了阻我追查他的下落,還想幹掉我滅口!現在自稱他女朋友的,卻來纏着,要跟我聯手找他?這點很難令我接受。」
「很難明嗎?這就是女朋友跟拍擋的分別!」
「給我一個明確,又可以理解的理由!妳究竟在打甚麼鬼主意?」
「因為你是警察,視張子牙是疑犯。我有理由相信你『你有需要,並且會盡力去追尋張子牙!』而我,只想找尋失蹤了一個月的男朋友。大家目的一致!所以!可以合作!就這樣單純!你不要過多猜疑!」
「合作是看利益,而不是看目的!跟妳合作,我得到甚麼好處?而妳可以得到甚麼好處?」
其實,松本零對找尋張子牙毫不在乎。棉花糖覺得,與其拜託一個無心戀戰的人,倒不如找一個有目的、有企圖的人合作,才有成功機會……
「從松本零身上收集情報!由我來辦!行動上的支援,就交給你!各取所得。如何?」棉花糖滿滿自信。
「條件相當吸引!可是因為你們跟張子牙的關係,我很難放心。你們有可能拖我後腳,從中作梗!」
「杞人憂天!」棉花糖得敕地笑:「有一點你要弄清楚!找到他,跟捉到他是兩碼子的事!」
「換句話說,妳認為我儘管找到張子牙,也無能力擒住他?」
「那要看看你有多大本領了!」棉花糖一臉滿不在乎:「答案?」
「好!」
「陸議員!陸老闆!」智叔必恭必敬地作揖。
陸畝田和陸畝地,是孖生兄弟,相貌幾乎一樣;只可從衣着談吐分別出二人。
抽着大雪茄的是大哥陸畝田,鄉紳兼議員;大關刀西裝,袋口還插着棗紅底金錢圖案袋巾,土氣十足。
把白蘭地當水飲的是弟弟陸畝地,鄉鎮大地主,房地產大老闆;大紫金綫刺繡唐裝,金鏈直垂胸口,懸着足金大佛牌,怪裡怪氣。
這處是他們其中一間臨海別墅,典型鄉紳府邸,紅磚綠瓦,金碧輝煌,庸俗有加。
「今次找你來,是想知道近日發生連環殺人案的事。」陸畝田議員一臉輕鬆,端坐在大班椅上噴煙圈。
「陸議員也留意到這兩單新聞!」智叔僵直原地站立,因未有示意,未敢坐下。就連劉議員往他面大噴煙霧,也不敢躲開。
「甚麼?」陸畝田乾咳:「一個是粉絲眾多的超級網紅,一個是新聞多多的江湖大佬!現在網上各個討論區鬧得沸騰!你可知嚴重性?」
「嚴重性?」智叔仍然莫名其妙。
「再擴大下去,就成了公眾恐慌!」陸畝田議員暴跳如雷:「你連少少敏感度都沒有!」
智叔啞口無言。
「我聽聞……」弟弟陸畝地老闆終於開口:「他們兩人,是給一個使用邪術的殺手所殺!」
「陸老闆……」
「早點把他找出來!早點收拾的好!」陸畝地走近智叔在他耳邊說。
「你們都知道,他會邪術!」智叔已一額冷汗。
「懂法術又好!懂邪術也好!都是人一個!」大哥陸畝田議員指着他胸口:「一粒子彈不夠,用兩粒!你不是總共有十二粒嗎?」
智叔陡時面色發青。
「其實……兩位那麼着緊這兩宗兇案,原因是……」
大哥陸畝田一時接不上話。弟弟陸畝地搶着說:「莫非你看不出?大哥憂國憂民,是議員典範……」見智叔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陸畝地知道冠冕堂皇的藉口行不通,趕緊轉口風:「社會不穩,經濟動盪,做生意的,損失很大呀!着緊是人之常情!人之常情!」
陸畝地笑容可掬,拍拍智叔肩膀,把他引領到露台:「看到灣口的別墅嗎?是我近日接收回來的!」他揚揚手中的鑰匙:「五千呎!風景一流!設備齊全!退休享福,至為合適!……」
陸畝地把鑰匙放到智叔外套襟袋裡。
「可是……為甚麼是我……」
「莫非你想……大哥去拜託陳警司,再由陳警司指派你去幹?到時你口袋裡的鑰匙,就會在陳警司的口袋裡!」
智叔醒覺避無可避,即時轉調:「陸議員高瞻遠矚,陸老闆體察民情!小弟必定竭盡所能!上刀山,落……」
智叔仍未來得及演完全套戲,已被陸老闆送到門外:「等你好消息!」
鄺得智摸摸襟袋的鎖匙……昔日苟且敷衍的手法,今次可能過不了關……
兩人靠到窗邊,見智叔已駕車離去。
大哥陸畝田匆匆弄熄雪茄,自信眼神完全消失,焦慮神情顯露無遺。
「鄺得智這家伙靠不住!」
弟弟陸畝地把白蘭地斟滿,灌水一樣喝光:「看情況吧!只要捱過這星期,一切就成定局……」
「只怕那個來路不明的殺手找上門來!節外生枝……」大哥陸畝田。
「求神拜佛!他們兩個的死,只是巧合,與我們的計劃無關!」弟弟陸畝地。
「阿地!要不要請幾個保鑣保護我們和老爹?」
「若果對方用邪術,可以找誰當保鑣?」
大哥陸畝田再點燃另一支雪茄狠吸……
弟弟陸畝地已灌起第三杯……
註:「念動」是雷門兩大絕技之一。「靈」本來像風鈴一樣,懸掛在腦垂之下,由身軀帶動着走。而「念動」剛剛相反,以「靈」牽動身體前進,因此比正常動作快上千百倍,但「念動」本來就是違反人體慣性運動,容易引致體力透支,故不宜隨便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