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會很赤裸地揭露自己,而且會很長,單純是因為想留下人生中這段特別時期的紀錄。
如果你對一個三十幾歲的離婚女性,在離婚後的玩樂過程與內心糾結、體悟沒有興趣,可以直接跳過。
我在今年(2024)五月下旬離婚,並於六月初搬回娘家住,至今已經四個月了。
一開始我還算認真地找工作,並每天跟媽媽去散步,漫無邊際地聊天,慢慢地療癒因與兒子分離而破碎的心。
六月中我去了一趟台北,起因是想要去看一個日本手作展,順便來趟離婚療傷之旅,見見這七年來因婚姻育兒而沒機會相聚的老朋友們。
現在回想起來,我很慶幸自己有去那一趟。高中的摯友、大學的姐妹、攤位上每位熱情有才華的可愛老闆、青年旅館同寢的懷有理想的年輕人。從每個人身上獲得的溫暖與啟發,在我的心裡一直默默發著光。
但那一趟旅行的第一天,我也去見了T。
那是我們時隔(應該是)十年的再會,我馬上就意識到自己仍然喜歡他。那時的我對於愛情的想像還很單純,因為雖然已經年過三十,我卻只談過兩次戀愛,以經驗值來說,我連新手村都還沒出。
我開始像個青少女般揣測對方的心意,並只因一個吻就能徹夜煩惱到天亮。(簡單說就是暈船了。)
在閨蜜的建議下,我下載了交友軟體,打算以此分散注意力,也順便好好認識現在外面的世界到底變成了什麼樣子。
從六月下旬到整個七月,我都在跟交友軟體認識的人約會。
一開始的確覺得很新鮮好玩,也很享受被喜愛的感覺。「喜愛你的人數」在下載後一小時就好幾百,當天就破千了,也讓我覺得,我好像真的可以因此忘掉T。
第一個配對到的人叫K,奇蹟似地,我跟他像已經認識了好幾年一般,有源源不絕的共通話題與默契,當天就聊到半夜。第二天,我們講電話,我還唱日文歌給他聽。
題外話,我知道一直以來,我都很容易喜歡上一個人。或者說,如果我感測到了「這個人好像喜歡我喔」的訊號,而他在各方面也都是好球帶,我就會更敞開心胸的試著喜歡上對方。我知道我很喜歡這個K,一直約他週末出來約會。
現在回想起來好荒唐。我們根本沒有見過面,我卻甚至有「說不定這個人就是我下一個男朋友」的想法。也許那不能稱作喜歡,頂多是有好感。
第三天,K開始一直說「你是不是跟我說晚安後,就會跑去跟別的男生聊天?」、「你可以跟別的男生出去啊。」、「消失一整天,誰知道你是不是去約會了?」這種話,語氣聽起來甚是刻薄,不安毫不留情地從螢幕另一邊漫了過來。
我感到不解,只覺得他是吃錯什麼藥,並向他再三強調「我只有在跟你聊,其他配到的男生都很蝦或聊不起來。」、「我不想跟其他男生出去。」
然後他就會說:「可是你才剛恢復自由...」我知道他的意思,但那時的我的想法就只有:「那又怎樣?我喜歡你,你喜歡我,我甘願跟你在一起呀。」
第四天,在一樣的爭吵下,他宣告他要退出,解除了配對,消失在我的生命裡。
看著那失效的對話框,只剩下一個灰色的頭像,我的大腦一片空白,錯愕地回想到底哪裡出了錯。
而一個半月後,我才懂了K的意思。
在與K聊天的第二天吧,我第一次跟配對到的人出去,那是一個外國人。
剛配對到他就要求打電話,身為一個交友軟體菜鳥,我不懂拒絕,想說接起來聽看看他要說什麼也無妨。
結果他說他在找會說日文英文的人幫他工作,我喜出望外地回他:「我會,而且我正在找工作!」
因此我們就約好隔天去咖啡廳,好好聊這份「工作」的詳情。
結果可想而知,閒聊佔了9成(不過能因此練習英文的口說聽力,我也是滿開心的),整個下午過去,我還是對他提供的這份職缺一知半解。
爾後他約我去吃晚餐,我就傻傻地上了他的車。
雖然一整天下來他都很紳士,也說他認為我很適合這個工作,希望我積極考慮;但在回程的車上,他對我說了那句傳說中的:
「你要不要去我家看Netflix?」
在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有多愚蠢。
現在想想,我沒有被他硬帶回家,根本就只是好運,剛好對方是個還算有良心的外國人而已。如果是目的性很強的男生,我根本逃不了吧。
那次以後,我才學到「不要亂上陌生人的車」這種幼稚園小孩都知道的事情。
(當然,我後來也沒有接下這份工作。)
K消失後,我開始比較積極地滑,也配對到非常多男生。
初期,我很認真地跟每個人聊,早上起床第一件事就是跟十幾個人說「早安」,然後讚嘆原來這就是當玩咖的感覺,新鮮感、罪惡感、成就感與不安在心中匯聚成一種複雜的情緒,但總體來說是正向的。
小我六歲的狗狗是這批match裡面,少數到現在還有聯繫的一個可愛男生。
如果放到現在,他其實是會被我拋棄的類型,因為我跟他話題對不太上,他的回應也常用哈哈哈來掩飾不知回什麼好的窘態。
但某一天,他突然說他很喜歡撒嬌,想要我當他的主人,而他是狗狗。
噢,這就有趣了!我沒玩過這種角色扮演,覺得很新奇,所以就跟他一起演了起來,對話紀錄開始充斥著「主人我好想撒嬌」、「乖,見面給你躺」之類毫無營養的互動。
某天,他很突然地跟我說,晚上可不可以帶我去看夜景。他就這樣從外縣市開車來,帶我去了芭樂景點看夜景。一見到他,我問:「怎樣,主人本人好看嗎?」他說:「好看,比照片好看。」
那天,我們望著一片燈火,閒聊之間,手牽了起來,肩膀放了過來,嘴就親了上來。
這對我來說是個全新的體驗,因為我從來沒有跟非男朋友的人做過這些事情。那時的我,還很天真單純,認為要交往,才可以有後面那些。
但後來我看到一個梗圖,現代人的一壘是上床,二壘是分享童年創傷,三壘一起去買日用品,四壘叫做「知道對方的本名」。
離婚前的我,一定會覺得很荒謬吧!但後來的我,卻是實實在在地實踐了這個順序。
跟狗狗第一次的夜景約會後三天,我約他陪我去逛百貨公司,但在那之前,我們去了汽車旅館。這是離婚後,我第一次做。
整個過程裡,有「這樣真的可以嗎?我根本幾乎不認識他!」的疑惑與羞恥感、「我這樣會不會讓人覺得我很輕浮、很便宜?」的擔心、「這件事真的在發生嗎?」的超然感,與「要是被知道了怎麼辦?」的罪惡感;但令我意外的是,我竟也感受到了「我好開心」的誠實、「原來舒服的性愛是這樣子的」的發現,與「原來我這輩子,還有機會能體會到這種感覺」的感動。
但我與狗狗的互動,在那兩次約會後就急轉直下。也許是我遇到了更喜歡的人而減少了找他的頻率,他也意識到了這點不來打擾。一開始,他會問我跟別人的約會狀況,並表示他「沒差」,甚至會問我「我跟他誰比較厲害?」後來,他成了會看我的每個限動,但很偶爾才會關心對方的存在。
這也讓我了解到,原來男生(當然女生也是)真的有各式各樣的類型,不存在一種能套用到所有人身上的模子。有K那種會因為吃醋而煩惱逃跑的類型,也有狗狗這種對於女生完全沒有佔有慾、正面進攻的類型。在這之後,只要看到「正常男生的話,碰到這種情況,都會XXX吧!」或「他不XXX就表示沒有喜歡你啦!」這類的句型,我都會打個問號。
(當然有人會說,那是因為喜歡的程度不同!但我還是覺得用單一標準去看待並要求所有人,是很不智、粗暴且無禮的事情。)
跟狗狗去看夜景的那天,白天我在跟另一個男生喝咖啡,他叫做小安。
也許幾年後,這些隨性約會的記憶都會慢慢地淡去,但小安會一直存在我腦中那個房間裡。我就是知道,他會在,即使我們已經失去了關心對方的權利。
小安是個很特別的人。
他是我約會的人裡面年紀最小的,但回頭看,卻是我(除了T)投入最深的對象。他有不同於一般男生的嗜好與身體狀況(保護隱私不詳述),第一眼見到他時,老實說我有點彆扭,因為這在預期之外的狀況,讓我不知該如何與他接觸相處。
但他就只是用他帥氣的臉龐,對我說:「走吧,去喝咖啡。」
我們聊了三個小時,他對音樂、電影、書籍與思維的老派品味震懾了我:「這真的是這個年紀的男生會有的思想嗎?」
往後,每每他不安地問我:「你喜歡我哪裡?我是不是只是你的小鮮肉?」我都會用雙手捧著他的臉,直盯盯地看進他的眼睛,對他說:
「我喜歡你的靈魂。」
認識小安後,我幾乎把所有時間都給了他,把其他男生都棄養了。
雖然在內心深處我知道,除了異性間的吸引力以外,我對他更多的是母親對待孩子的憐愛,但我還是無法拒絕他的每次邀請:即使知道我在他身上已花了太多時間心力、知道自己對他快超過對待約會對象的界線、知道他對我的想望越來越多。
我們一起去喝咖啡、吃飯、按摩、做愛、散步、看醫生,在任何所到之處不顧他人的眼光激烈地親吻,晚上再講電話到半夜,討論著各種哲學、微積分與老電影。
我雀躍地跟朋友說:「我們在半夜三點聊龐加萊猜想欸,你不覺得很浪漫嗎?」(她只回我:「蛤,那是什麼?」)
即使後來相處時,有許多感到疑慮的時刻,但我都選擇忽視,就像當初我在喜歡上前夫時,忽視內心的聲音說:「你們不合,你們根本沒話講!」一樣。
後來,他問了我要不要跟他在一起。我知道我的心裡還有T,甚至連狗狗這個聊不來的人都有一點份量。所以我沒有答應他,但我卻對拒絕他的這件事感到不必要的自責。
就像前面說的,一直以來,如果感受到對方喜歡我,我也不排斥,那我是不敢、或者說是不想拒絕人的。所以我就在「你現在並不適合進入一段關係」的理性與「可是真的很難得遇到這麼合拍的人」的感性之間不斷擺盪。
認識三週後,是我的生日。本來已經跟T說好,讓他陪我過生日,但認識小安後,我動搖了。他會一直說「沒關係啊,你就去找T過生日。」這種被動攻擊的話語,讓我無所適從。我知道他只是單純很喜歡我,但到後來,我才意識到自己可能被情緒勒索了(即使他並沒有那個意思)。
後來,我決定讓小安陪我過生日。而T知道後,只說:「這是你的生日,你完全有權決定讓誰陪你過。我只是希望,你能有個開心的生日。」
而那三天小旅行,卻讓我看到了小安真實的另一面:不安、情緒化、無能為力、反覆,那些終於符合了他的年紀的一切,就像是當初那個年紀的我。
「早知道就讓T陪我過生日了。」
再怎麼努力壓抑,這個念頭卻還是無情地冒出頭來,而且越來越大聲。小安也知道,我一定這樣想了,我越想否認,只越顯得蹩腳。
之前我很有自信,也許跟小安,十歲不過就是一腳便能跨越的縫隙;但現實把我們的天真狠狠粉碎,證明我們與他人無異,都克服不了這個深不見底的鴻溝。
我跟小安說,我無法再這樣繼續跟他相處了。我也再也說不出「沒關係,你沒有搞砸我的生日。」這雙方一聽都知道是在騙小孩的違心之論。
小安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消失在我的世界裡。
臨走前,他對我說,我浪費了他的時間。
我很難過,在沒有得到想要的結果之後,那些確切存在過的快樂,對他來說竟是如此毫無份量。
Yoyo是我約會對象裡面第二小的,卻是所有人裡面最為成熟的。比起小安,他可能更讓我心疼。
他總是溫柔地承接我,聽我訴說求職、家人與戀愛等等的煩惱,就像是個鄰家小弟弟般的存在。跟他第一次約出來吃飯後,我才知道他花了人生三分之一的時間,在扛不是他的責任。比起串接起整個故事的荒謬感,我對於他在經歷了這一切不合理後,還能持續地樂觀與積極這一點,感到更為震驚與不捨,也發現一直以來都是他在包容我,我卻沒有好關心過他。真是慚愧。
第一次約會後,他突然對我告白,說喜歡我到想要交往,因為我會看著他的眼睛聽他說話。不過他知道我現階段並沒有那個意願,內心也還有別人,所以他希望不要再跟我聯絡了。
與小安不同,他自己意識到了越界的心意,並即時踩了煞車,但他並不鬧彆扭,而是把所有想法都誠實地跟我說了。
我突然想起了K。也許K當時就是這樣的心情吧!
他比我預先看到了劇情會怎麼演下去,在我堅信且希望自己可以馬上投入下一段新關係時,他看穿了我的天真,知道我一定會想繼續跟不同男生出去約會,那並不奇怪,是很合理的事,而且甚至應該如此。
我那時候氣他怎麼可以對我沒有信心,現在我才知道當時的我有多殘忍,基本上就是在要求他給我傷害他的機會。
所以面對Yoyo想要斷聯的要求,我再也沒有說「可是我覺得我們相處地很好呀,有必要這樣嗎?」或「不能交往還是可以當朋友呀?」這種自以為顧全大局的話,而就只是尊重他的決定,表示理解。
後來,我們變成大概一個月會關心對方一次近況的關係,他也承認當初可能只是想要一個撒嬌討愛的對像,並不是真心的喜歡我。
這也讓我學到,在身心脆弱的狀態下,絕不能倉促地隨著心意做決定;而面對在這種狀態下的他人,也要成為能理性替他們踩下煞車的存在。(面對小安,我沒做到,甚至自己也陷了進去,結果就是兩敗俱傷。)
如果說K是被動攻擊的暈船仔,小安是主動攻擊的暈船仔,Yoyo是理性的暈船仔,那單眼就是沒病識感的暈船仔。
我跟他沒有聊很久,但某次因為他一直傳語音訊息來,我就問他:「你要不要直接打來講啊?」,就陰錯陽差的成了會每天講電話的關係。
聊天一週,見面一次,我就感覺到,他暈船了。
我本來以為他的年紀跟我相近,應該可以成熟地面對這種輕鬆的關係,結果他這麼快就淪陷,讓我覺得很掃興。
而經過前面的經驗,這次我知道自以為是的溫柔只會造成更大的傷害。
所以當單眼問我「你有沒有想我?」我選擇無視(我還是沒有回「沒有」的勇氣😣)
當他說:「我會吃醋。」我直接回:「請不要吃醋。」
後來他直接說:「我希望你只是我的。」我就不再打給他、也不關心他下班了沒了。
雖然後來他告訴了我他的故事,讓我知道了是他的原生家庭,造就了那受傷寂寞的靈魂。
但就像小安那時一樣,我知道陪伴他們走過這段沈重卻必經旅程的人,不會也不該是我。
幾天後,他傳了訊息來,說他很抱歉造成了我的壓力,但他絕對沒有暈船,請我放心,希望我們還是可以聊天的朋友。
不同於K跟小安,自願摸摸鼻子退出;也不像Yoyo能認清自己的愛慕只是不成熟的衝動,並能與我改為朋友般相處;單眼在那之後,還是會跟我開黃腔,或是有意無意暗示想要跟我做愛,讓我不太舒服,也很感嘆他怎麼會認為自己沒有喜歡上我。
在我狠狠地拋下他一個月後,他好像又喜歡上了別人、且又被甩了。雖然不意外會有這樣的發展,但我還是覺得很可惜,疼惜他在一樣的地方跌跌撞撞,始終找不到出口。
希望大家都能去看失落的一角這本書。太多人都想透過他人圓滿自己,但這樣的追求終究是場徒勞。能讓自己成為一個完整的圓的人,只有自己。
J是個神奇的人。
他是跟狗狗幾乎同期配對到的元老(我都戲稱「第一屆學長們」),但他就像風一樣讓人捉摸不定,甚至不禁讓人懷疑他到底為何要用交友軟體,因為我完全感覺不到他的目的性:不管是想找個穩定的長期伴侶、想要固定的FWB,或只是單純想認識新朋友,他都沒有。
他不常回訊息,常常我跟他說早安,他會半夜才出現跟我說晚安。
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我們卻也奇蹟性地約出去吃飯看電影過一次。
那次的話題都圍繞在我的約會對象上,他吐槽我到底有幾個對象,也叫我之後要跟他更新這些選手的最新排名。
在因為小安與T拋棄了眾人的一個半月間,他也沒出現,就是過好自己人生的一個人。
與T斷聯後,我去跟他說了這件事,畢竟他有說過他想了解最新戰況。
他說:「你還好嗎,要不要陪你出去走走透透氣?」
我們去吃飯運動,然後我就摔斷了腿。(?)
陪一個其實沒多熟的網友失戀療傷,結果她把自己搞一個更大的傷,在第二次約會就一起坐救護車進了急診室。
還有比這更荒唐的約會經驗嗎?(笑)
也許是因為擁有如此特別的經歷,他在我受傷後變得比較積極,送了好幾次宵夜來,也讓我陪他過生日,見面的次數他只輸小安跟T,但我們卻連手都沒牽過。
他說過,如果他意識到快要喜歡上一個人了,他就會自己想辦法退後、斷掉。我不知道他對我到底有沒有到「喜歡」的程度,但因為我對他也沒那層意思,也就隨他這樣一下出現、一下不見。
不過,知道有個不帶批判的人,隨時可以聽你說些什麼,感覺還是很不錯的。
也許有時就該這樣,不抱有強烈的目的性,不用去定義這個人出現在我的生命裡到底是要扮演什麼「角色」,因為並不是所有角色都有一個詞能完美詮釋。
在這些交友軟體認識的男生裡面,老實說我最喜歡的,是一個在北歐工作、從來沒見過面的人。
他因為暑假回到台灣,因此跟我配對到。一開始,我其實認為我們一定會聊不起來,因為他的照片看起來非常文青,工作又是設計相關,這實在是我完全沒碰觸的領域。
但他很熱情地跟我分享在北歐生活的種種文化差異,毫不避諱地用「北歐猴子」稱呼他所在地區的人們,幽默的同時仍保有話題的深度,讓我覺得他很有魅力。
他也常常關心我,不論是戀愛、工作、身體的狀況。我們就這樣每天聊天,卻從來沒見過面,直到他回歐洲去。
(其實本來終於有約成要見面,但我卻在前一天跟J出門摔斷了腿。)
即使有時差,我們卻還是常常聯繫:
「台灣最近晚上變涼囉。」「已經快要進入三點就太陽下山的悲劇天氣了。」「今天禮拜五,又要大喝特喝了嗎?」「我最近工作很順利,好開心。」
雖是交友軟體認識的人,但他比較接近「朋友」的存在。我也才發現,要在網路上認識這種單純關心你的,傳統意義上的「朋友」,其實更難能可貴。
大家總是帶著點什麼目的性在與你互動,不管是想要身體,還是感情,或是錢財,總有點什麼。
我很珍惜與丹的友誼,甚至對那個根本沒去過的國家,也產生了愛慕之情,因為那是他所在的國家。
總有一天想要去看看啊,吃吃他所說的,好吃的小荳蔻麵包。
不知道看到這裡,你有什麼想法?
是「離婚的人果然很敢玩」、「知不知道羞恥啊?」、「女生本來就有權利過得快樂」,還是跟我當初一樣,驚訝於「原來還有這樣的世界啊!」呢?
這四個月讓我體會到,有各式各樣的人,也有各式各樣的關係,世界上並不存在唯一幸福快樂的道路,大家都有自己認為適合與想要的關係。
對所有遇到的男生們,對他們所教會我的任何事物,我都感到感激。
不單單只是約會聊天吃飯做愛這麼簡單的事情而已,他們讓我深深理解到自己是個怎麼樣的人、能給出什麼與接收什麼、又想要往哪裡去。
我與T某次在逛超市時,他說:「我從來不會想要去吃白色戀人。那個超級普通的。」我:「恩⋯⋯但它就是賣得很好呢。也許是因為大家都知道這個,這就是個安全牌。又或者,大家根本不知道有什麼其他的選擇,所以就自以為已經知道,自己喜歡什麼。」
就像很多連鎖餐廳吃起來很普通,卻能到處展店一樣:正是因為普通吧。
這世界並不鼓勵突出的風格,普通才能符合最多數大眾的口味。
這四個月來,我最大的收穫就是發現「關係」也是這樣的。
雖然LGBTQ+的意識已經越來越高漲,但這還是個以「異性戀單配偶制」為王道的社會。
如果不知道有什麼其他選擇,那就不是真的自由。
但不論是出於無知、恐懼抑或是習慣,大家往往不敢特立獨行。
我兒子甚至會對他沒吃過的餐點說:「我不喜歡吃那個!我要本來的那種!」(你沒吃過,怎麼會知道呀?)
當然也不是說,要把所有可能性都試過以後再下決定,才是對的。我不需要嘗試,也知道自己沒辦法跟女生上床。
但這四個月的約會經驗,讓我知道了各種可能性:炮友、戀愛炮(應該算是最近風行起來,所謂的situationship)、傳統曖昧交往、純網友等等。
我只是想說,大部分的人都這樣活著,照著社會規範讀書考試,再照著社會規範結婚生子,真正幸福的人又有多少呢?
花了八千字打的這八個男生的故事,只是我離婚後生活的一小部分。
下一篇,才是我最想講的主題,也是這段旅程給我最大的啟發:多邊戀(Polyamo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