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自己的地獄,而我也想成為自己的救贖。
我想大多數的人,或是只有我也說不定,是渴望他人的擁抱的。
擁抱後隨之而來的觸摸,脣齒相依,指尖互抵,溫熱的火苗碰觸過一次後便再也無法遺忘了。離開他半年後,第一個浮現在我腦海中的竟是這個念頭,想來有些好笑,畢竟當初頭也不回的人是我。
我得了一種病,一種沒有碰到人就會死的病,而這是個連我自己也沒有發現的秘密。
一開始是種像是小孩瞞著爸媽偷跑出去玩的刺激感,偷偷摸摸地,創造了另一個自己,拍了幾張無意義的照片。文字層層堆疊,不成形的面具終究蓋住了我的口鼻,於是他們如同我預期一般的到來了,挑逗的話語,無心的撩撥,我想我們都沒有心,都只是墜落的人。
興許是戴著面具的緣故,無來由的勇氣讓我搭上那班列車。
「要牽手嗎?我想這樣等等或許比較好投入?」
我們只見過一次,我想下次即使在街邊碰到了,我大概也認不出他吧,就算當時流再多血也是。
我的病依然沒有好,畢竟是病。但我也依然沒有發現,只是繼續用著左手遮住雙眼,用著右手,緩慢又可笑的敲下鍵盤,一個字,一個字,如乞討般的尋找下一個願意分享擁抱給我的人。
與他隔著黑色屏幕對話的感覺無法滿足我,偶爾穿透出的語句讓我顫抖。
「原來我仍然是那個乖小孩嗎?為什麼他想做的事聽起來好可怕。」
累積的怪異感將我短暫的推出水面,大口吸氣的瞬間看見了自己扭曲的倒影。
「原來忘記呼吸的人長成這樣啊。但,不要管了吧,為什麼我需要看到這些?好醜。」
於是我憋住氣,繼續下潛。
「下個人就能陪我一起墜落了吧?」於是他如同我希望一般的到來了。
撒下一個又一個的謊,再次踏上月台,只是這次方向變了,行李也變多了。
他送了一副新的面具給我,上面貼滿繽紛的亮片,這是個他不得不送的禮物,也是個荒唐的玩笑,戴上面具的我成了一個 普通人,一個與他相識相愛已久的 普通人。
三天的時光猶如作夢一般,我像是他藏在房間一隅的新玩具,不願意與任何人分享,在某些任性的瞬間將所有慾望投射在它身上,結束後再撢撢身上的灰塵起身離去。
回到家後我發燒了,騎著車到醫院掛號,當下又是疲倦卻又心滿意足。
「我感覺自己摸到火苗了,我好像正在 活著。」
於是我拿掉那不成形的面具,再戴好他送我的那副,繽紛的禮物。
「我笑得很燦爛對吧?我現在真的很快樂呢。這樣的我,你喜歡對吧?」
我的病變得更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