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木屋內燈火搖曳,阿嫻的眼神深沉,凝視著手中的茶碗,阿嫻靜靜坐著回想今天經歷。靈怪並未現身,但它的明顯針對元兒,或許她必須更深入地了解靈怪的背景,才能真正解決這場危機。
腦中不斷回響著王爺爺的話語『它曾是山靈,因為人類的貪婪,化作了怨靈。』
「元兒,今晚你睡屋裡。」阿嫻低聲說,目光中帶著一絲憂慮。
元兒愣了一下,遲疑地問:「阿嫻……我不睡屋裡,屋裡是阿嫻的床。」
「我怕那東西再來找你,才讓你睡屋裡。聽話,別讓我擔心。」
元兒怯怯地點頭,臉上露出一絲安心的笑容:「好…阿嫻最好了。」
阿嫻沒有回應,只是握緊了拳頭,看向坐在一旁的元兒:「元兒,我問你。」
元兒抬頭看她,臉上帶著些許茫然:「阿嫻,怎麼了?」
「你還記得村裡人說過哪些靈怪的事情嗎?」阿嫻試探地問道。
元兒撓了撓頭,努力回想了一下,搖搖頭:「他們說,靈怪會吃人還會吸魂。」
阿嫻蹙眉道:「我覺得這件事,可能跟它的怨念有關。」瞧了眼元兒嘆氣接著道:「也許你爹得罪過它,但你……應該只是個受害者。」
次日,阿嫻帶著元兒再度拜訪王爺爺。老人坐在屋前的矮凳上,似乎早已料到他們會來,淡淡地瞥了阿嫻一眼。
「又來問靈怪的事?」王爺爺用旱煙杆敲了敲地面,語氣中透著一絲疲憊。
阿嫻點點頭,直截了當地說:「您說的那個村女,到底是誰?還有,靈怪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
王爺爺嘆了口氣,緩緩說道:「你要知道,很多事村裡人都忘了,或者說……不願記起來。但我年輕時,曾聽過長輩提起過這件事。」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沉重:「那座山是山靈的地盤,村民敬畏山林,雖然會上山打獵採集野菜,但也不敢輕易冒犯。但有一個女孩,打破了這種禁忌。」
「她怎麼了?」阿嫻追問。
老人吸了口煙,緩緩說:「那女孩是村裡的孤女,名字已經沒人記得了。她以山裡拾柴和採野菜為生,有一次在山中迷了路,遇到了危險,是山靈救了她再把人送回了村子。之後,她就常上山找尋山靈,那時候誰也沒想到,村女竟然大膽到愛上山靈。」
元兒聽得入迷,小聲問道:「村女……真的愛上山靈?」
王爺爺點點頭,繼續說:「她常常去找山靈,給它送些食物,雖然山靈根本不需要,她也依然故我,甚至還會帶著村裡的孩子教它怎麼編草籃。老一輩認為山靈是需要敬畏的,村女的舉動會遭受天譴,因此開始阻擋村女和小孩們上山。山靈雖然一開始不懂人類的感情,久而久之卻也動了凡心。於是它變成了年輕男人的模樣,兩人著實過了一段快活的日子。」
「山靈是屬於山的,它無法離開,於是乎村女便跟它一同在山中生活。村女生活在村落偏僻一隅,一開始沒什麼人發現,那些老一輩的人也以為阻擋住了,但是這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過完一季便發現了村女的行為。」
「這是對那些人的挑釁啊!所以流言開始傳出來,說她被山裡的山靈迷住了心智,一旦勾上山就會被吃掉同化成怪物。村民們怕啊!已經不少村民在山上發現村女的存在,她也如流言般像失了心智的時常進出山林深處。」
「趁著村女下山,村民圍住她質問,她總說山靈在她旁邊,不是沒了心智亂走。但誰信呢?村民們誰都沒看到啊!」
「那村民後來怎麼做?」阿嫻問道,語氣變得急促。
王爺爺的眼神閃過一絲哀傷:「他們害怕啊!他們害怕會像流言說的那樣,山靈帶來災禍,那村女變成妖怪。但說到底,他們嫉妒的不過是女孩得到了山靈喜愛罷了。就在村民們惴惴不安之際,村女再度下山了。她不明所以的打掃起家中,好奇的村民就問她怎麼又回來了,村女開心的跟她說,山靈得到允許可以短暫下山,所以它想要像人類習俗般將我迎娶回去。她甚至跟那位村民分享起山靈拜託山間動物織出的嫁衣和飾品,如同一名滿心期待的待嫁女。」
「她完全沒發現村裡的恐慌啊!她無懼世俗但不能要求別人跟她般無懼啊!所以那村民找了老一輩的人尋找幫忙,最後夥同其他村民將那村女綁在家中,放了一把火全燒了,說要燒光她的邪氣,甚至怕村女化作惡鬼還叫了道士來作法。」
元兒捂住嘴,眼中滿是不可置信。阿嫻則咬緊牙關,低聲問:「那山靈呢?它沒救她嗎?」
「它晚了。」王爺爺嘆了口氣,「等它到允許的時間來時,火早已燒完了,一點也不剩……什麼都晚了……。」
元兒的眼淚忍不住滑落,低聲說:「她沒做錯什麼……」
「我那長輩每每回憶起,也都覺得自己當初怎能如此殘忍,就像著了魔似的,他被愧疚壓著,再也不敢上山,就怕被那怨念纏身的山靈吃了。
老人再次吸了一口煙,目光幽遠地看向山林深處:「從那以後,山靈的性情大變。它開始攻擊村民,尤其是那些參與放火的人。身上充滿怨念的山靈化為殘暴的靈怪,不再需要山的允許就可以自行下山,奪走人的魂魄。」
阿嫻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低聲問:「那靈怪的怨念……到現在還沒消散?」
王爺爺搖搖頭,嘆道:「怨念太深,難以平息。妳這小女娃太年輕不知曉,現在它已經溫和多了,只是奪走誤闖深山的魂魄,想當初它可是直接將老一輩的那批人通通帶走。」
「現在的它啊……更像是分不清善惡的孩童,憑著某種模糊的感覺,對那些不敬山林的人下手。也許是像元兒父親那樣的人。」
阿嫻的心中一凜:「他做了什麼事?」
「我不確定,但我有聽過他常對山林不敬。」
明白緣由後,阿嫻站起身,對老人深深鞠了一躬:「多謝您告訴我這些,對於靈怪我已經有些想法了。」
老人沉默片刻,輕輕點頭:「別太逞強,孩子。」
陽光透過樹葉灑下斑駁的光影,鳥兒啼鳴,仿佛奏響了大自然的樂章。阿嫻已經釐清了靈怪和元兒的關連,現在只剩她和靈怪了。
她不是本村人,嫁來之前根本沒進過這座山,所以跟靈怪有關係的大概是去世的丈夫。看來,只能在家中從丈夫的遺物中找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