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元1623年
聞惜菲緊閉著嘴唇,心中只是不斷湧現著「士可殺、不可辱」的念頭,卻沒有勇氣自我了斷。
「看!是個好漂亮的的娘們呢!本王這次從明朝帶回來的戰利品還真是不賴!」自稱"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愛新覺羅·代善(鐵帽子王,和碩親王之首),正得意洋洋地對著眾軍士炫耀戰績,但他的眼光在轉到義子—戎軼臉上時卻愕然停住。
「軼兒!你認識她?」看到義子與那女子彼此驚視的眼神,代善不禁疑惑的問道。
「不!義父!」身著盔冑和鎧甲的戎軼驚醒過來,忙將視線從惜菲身上轉回義父臉上,看到義父凌厲的眼神又急忙低下頭去:「孩兒怎會認識這中原女子呢?」但心中卻又自嘲道:"早已和她恩斷義絕了!"
惜菲也連忙將頭轉了開去,心想:"該死!他為什麼會在這裡?為什麼要讓我再次遇上他呢?"
代善見到兩人臉上陰晴不定的神情,心中早已明白了幾分,卻也不點破,只是淡淡地道:「是呀!想來你也不會認識這個女子吧!不過…這娘們生得這樣美,就賞給你吧!」
惜菲一聽,雙眼睜得老大,差點沒昏過去。
戎軼聽了,更是下意識的拒絕道:「不!義父!孩兒對她沒興趣!」
沒興趣?惜菲瞪著他,都快氣昏了。
代善也是一楞,但隨即又道:「也罷!既然你沒興趣,那就賞給其他人吧!」
惜菲頓時感到被羞辱了,她又驚又怒,氣得說不出話來。
戎軼則是感到了莫名的憤怒,看著眾軍士雀躍又貪婪地打量著惜菲,他的雙眼幾乎要噴出火來,手裡緊握著他那柄令敵人聞之喪膽、上頭紮著紅纓子的馬槊長槍,拼命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還是把她賞給我吧!義父!雖然對她沒什麼興趣,但孩兒一直想要個女人,如今也只好將就一下了!」
將就?惜菲聽了,差點沒氣得吐血。
而代善聽了,只是莞爾一笑道:「好吧!那就賞給你了!」心中卻暗忖:"軼兒和這女子一定有什麼關係!我一定要查個清楚!"
夤夜時分,漏盡更闌,街衢靜悄...。
"青柔姐姐!"惜菲不可思議的看著來人(一名身著翠綠衫子的女子),驚呼道:"妳怎麼會來?"
"噓!輕聲些!我是收到妳姐姐的飛鴿傳來的花箋,趕來救妳的!"柳青柔作了個讓她噤聲的手勢:"雖然也想救其他被抓的人,但我的千里馬就只能載妳我二人逃離這裡!"
接著青柔便迅速又悄聲的帶走惜菲,並施展輕功,躍至三丈外一棵樹旁邊才停止,只見樹身上沾滿了霧淞。
青柔解開了樹身上繫著其坐駕—騏驥(千里馬)的韁繩,先輕扶著惜菲、讓她踩著腳蹬跨坐在安置好馬鞍的馬背上,才小心翼翼的上了馬、坐在惜菲身前(之前只有她一人時,都是縱身一躍飛身上馬,但這次因怕傷到惜菲,才會如此小心翼翼),接著讓惜菲緊抱住她的細腰後,才控制韁繩、讓騏驥發揮它日行千里的速度,火速的馳回大明境內...!
將惜菲送回她姐姐"聞探香"那裡之後,青柔便立即趕回了紗影教...!
忽地一道人影閃動,她右臂穴道忽地被封住,對方出手之快、認穴之準,實是生平所罕見!
她不禁又驚又怒,卻又不敢作聲,生怕驚動到教主。
青柔杏眼圓睜的看著偷襲她的人在她眼前站定,卻是紗影教的右使—蕭駿。
"柳左使!妳半夜三更的瞞著教主上哪去啦?"
"我上哪去你管不著!難道我去哪裡還要向你稟報不成?"
"妳愛去哪自是與我並不相干!但妳要是有什麼叛教之舉,那就是對不起教主了!為何教主就是不明白,其實真心待她的只有我...咦?"蕭駿語音未落,急忙閃身躲開青柔(突然衝破穴道)的攻擊!
他倒是沒想到,青柔的功力竟比自己想像的高,竟這麼快就衝破穴道,而且還突然出手攻擊自己。
接著二人又同時出手,點向了對方的巨闕穴和膻中穴。
“你是什麼意思?"青柔柳眉倒豎、怒氣沖沖的喝問道。
"自己先出手的,卻來問別人?"蕭駿不甘示弱的反駁。
"我先出手的?明明是你!"青柔好不容易才勉強將怒氣壓抑下來,一聽此言又立刻直跳了起來!
"你才是惡人先告狀!”蕭駿再度反唇相譏。
“好!我今日非得好好的教訓你不可!”青柔氣得臉色大變,心想:"這廝如此可惡,簡直就是欠收拾!”
誰知蕭駿忽然哈哈一笑:”人都跑了,你還要打嗎?”說完便施展輕功,不多時已出了屋外,並將青柔遠遠的抛在後頭!
內功雖不及她深厚、武藝雖不如她精湛,但他輕功上的卓絕卻遠遠的勝過了她!
而就在兩人施展輕功、飛簷走壁的追逐時—
"都給我住手!"兩人忽然聽得一聲暴喝,接著便各自挨了一鞭!
兩人眼前一花,只見一名右手持著"炎帝赭鞭"、左手皓腕上戴了一只紅瑪瑙手環的絕色女子佇立在他們面前,卻是紗影教教主—何彤紗。
"你們二人有閒情逸致在這裡自己人打自己人,還不如留點氣力去幫我找"崑玉劍"回來!"何彤紗冷眼睨著二人,眼神如冰刀般鋒利。
"是!教主!屬下知錯!"柳青柔和蕭駿同時作揖認錯。
精光一閃,只見一枚銀針就要射中前方男子—旺財,繆莫忘忽然眼前一花,銀針已被金針打落,只見眼前站著一名黃衣女子,眼神裡有著些微的責備和更多的愛憐。
"師姐…"莫忘羞慚的低下了頭。
"唉!"古逸衫輕歎了口氣,接著輕柔的對莫忘勸道:"師妹,妳還是這般衝動!師姐不是早告訴過妳,我們師門的武功,是不能用來對付不會武功的人的,此乃師門的門訓,難道妳竟忘了嗎?"
莫忘有些不服:"可…二師姐!剛剛那人在駡妳啊!我實在是太生氣了,才…"
"唉!"逸衫又歎了口氣:"那是因為他們不了解師姐,才會誤會師姐而出言不遜的啊!妳就別跟他們一般計較了吧!"
"可…師姐!"莫忘又道:"難道他們這般說妳,妳都不會難受嗎?"
"哼!妳二師姐哪會這樣寬宏大量?回頭非找那些傢伙狠狠的修理一頓不可!"
古逸衫尚未答話,兩人的眼前便又多了一名男子,正冷冷的斜睨著古逸衫。卻是她們那桀驁不馴的大師兄—令狐掠影。
逸衫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莫忘卻忍不住了:"大師兄!你別亂說!師姐哪是你口中說的那種卑鄙小人?"
"那是妳不了解妳二師姐!她就是那種口是心非又…唉喲!"令狐掠影話音未落,肩上已掛了彩,卻是一支梅花鏢。
兩人看發釘方向,竟是古逸衫所發,而後者則臉罩寒霜,並轉過了頭去、避開他們二人的目光。
莫忘驚訝的看著她,似乎不敢相信她會忽然出手。
令狐掠影則先是一愣,接著便狂笑道:"莫忘妳看,我說了吧!我話都還沒說完,她就按捺不住了!"接著便轉向逸衫:"逸衫啊!妳對剛才那外人都不忍傷害,何忍對我這同門師兄出手啊?"
逸衫轉過頭來,冷冷的道:"本教教規是說不能用本教武功傷害不會武功之人,卻沒說不能對付同門啊!你繆師妹初入師門自是不懂,你入師門已久,難道竟也想不通這道理嗎?"
"我不想跟妳在這瞎扯淡!師父要我問妳是不是找到崑玉劍的下落了!這可是我們紗影教的大事,妳卻好像半點也不放在心上似的!回頭師父要是怪罪,可別怪我這做師兄的不幫妳說話!"令狐掠影沒好氣的回道。
"師兄到時能不火上澆油,我就謝天謝地了!哪還敢奢望你幫我說話呀!"古逸衫又道。
"妳…"令狐掠影想說什麼,卻似因傷口驟痛而說不出話來。
"師兄你若真有心幫忙,就跟我一起去查探呀!別因師父是派我去,就在那兒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古逸衫黛眉緊皺的道:"到時若真找不到崑玉劍,所有的師兄弟姊妹,恐怕都會跟著一塊遭殃的!"
"咦?師姐妳快看!"莫忘忽然指著不遠處的"滌塵澗"。
只見地上躺著一名昏迷不醒的女子,身上裝束甚是奇異。
"師姐我過去看看!"莫忘忍不住奔過去查看。
"師妹,小心些!"較有江湖經驗的逸衫忍不住提醒道。
"我知道了,師姐!"莫忘一邊回應著,一邊查看著地上的那名女子,發現她果然正昏迷不醒。
莫忘探了探她的鼻息:"還活著!師姐,我們救她回去吧!"
"慢!"令狐掠影阻止道:"妳怎知道她不是敵人的細作?"
"但如果她不是呢?難道要見死不救?"莫忘堅持要救人。
"算了!我可不管妳們了!"令狐掠影"哼"了一聲:"反正妳們若是堅持要救這名女子,後果自負!"說完便逕自轉身離去了。
"莫忘!這姑娘的衣裳都濕了!我們得先替她換衣裳,否則她會生病的!"逸衫一碰到玲舞的身子,驚覺她渾身溼透。
"也是!那二師姐,是替她換曲裾深衣、還是齊胸襦裙好呢?"莫忘問道。
"都行吧!總之得快點換就是了!"逸衫邊說著,邊和莫忘匆忙的替玲舞換衣裳,玲舞被她們這般一弄,便悠悠的醒轉了過來。
"妳們...妳們是在參加什麼漢服展嗎?"玲舞一醒來,觸目所及的,便是兩名穿著古裝的女子。
"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啊?"她又環視著屋內擺設:"難道是橫店的拍戲現場嗎?"
"橫店?"逸衫和莫忘反倒被她弄得一頭霧水。
"姑娘!妳為何會昏倒在滌塵澗呢?"逸衫問道。
"滌塵澗?那是什麼地方?"玲舞疑惑的問道。
"就是妳昏倒的地方啊!"莫忘忍不住道:"我們就是在那裡救妳回來的!妳的鞋襪和衣裳都溼了,我先幫妳拿出去晾著吧!"語畢便抄起玲舞溼透的衣裳和鞋襪走了出去。
玲舞用力的搖了搖頭,想讓思緒理得更清晰些。
"姑娘!難道妳是失足落水嗎?"逸衫見她一言不發,料想她可能是因受驚而失憶,便試探性的問道。
"這裡...難道真的是古代嗎?"玲舞心想著,思潮起伏不已。忽然她感到頭部劇痛,不禁以手扶額。
"要不...姑娘妳就先好好歇著吧!"逸衫見她如此,便道:"這恢復記憶的事得慢慢來,不急於一時..."接著便也走了出去,讓玲舞獨自一人留在房中休息。
琅玕閣
"好想妳…”皇甫惟反覆的撫摸著一方提花手帕巾,並心痛的想著它的主人—曾被自己傷透了心的莫忘。
一直為自己付出的她,最終被迫離開自己,並被她師父逼得服下"忘情散"—令她失去記憶而忘記了自己!
原來彼時莫忘之所以會愛上皇甫惟,係因當年奉師父之命,潛伏到皇甫家做婢女,卻在不經意間被皇甫惟的溫柔對待感動而交付芳心。
但未曾想~皇甫惟其實對下人們都很好,不但常對他們溫柔親切的說話,且常為他們向父親爭取他們的福利和待遇。
莫忘便是這樣被皇甫惟所感動,她從未遇過這樣溫柔對待下人、且會為她們爭取權利的主子,她痴心的以為,皇甫惟是喜歡她才會如此待她。
誰知皇甫惟發現她的情意後,為避免莫忘繼續誤會,對她的態度開始有所改變,並時常有意無意的,開始對下人們用命令的語氣說話,神態也不再如往常那樣溫和。
莫忘雖也察覺皇甫惟的改變,但她只道是皇甫惟心情欠佳、或有難以向人啟齒的心事才會如此。
已芳心暗許的她,很想為皇甫惟分憂,於是更加溫柔的待他,她對他的關懷備至,令其他下人們都知道了她的心意。
皇甫惟更加著急,他不想讓大家誤會自己也喜歡莫忘,於是他開始對莫忘表現出不耐煩,並且會粗聲大氣的當眾呵責她!
莫忘雖因此感到難受,但對皇甫惟已情根深種的她,仍然無法放下自己的感情。只要一天沒見到皇甫惟,她便會時時刻刻的思念著他。
後來何彤紗發現她愛上皇甫惟,還把自己交付的任務置諸腦後,一氣之下,便施計令莫忘離開皇甫家,並以師命強迫莫忘服下了”忘情散”!
而皇甫惟在莫忘離去後,才發現自己也開始想她,他被自己弄糊塗了!過去他是那樣的想擺脫莫忘的糾纏,為何如今卻會這般想她…。
皇甫惟被這種思念的痛苦侵蝕著身心,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他對她的思念不但沒有消逝,反而與日俱增…。
而皇甫惟的好友永康侯—徐為見他如此消沉、還把自己折磨得形銷骨立,實在是於心不忍、看不過眼,便強拉著他到"醉留閣",想以此來讓他解憂、並忘記莫忘...。
"啊呀!侯爺~!您這都多久沒來了呀!""醉胭脂"(醉留閣老闆娘)一見到了徐為,便立即差人奉上了獨家特製的"浣愁釀",並熱情的招呼道:"這次還帶了這麼俊俏的朋友來幫襯,真是太好啦!"醉胭脂見到了徐為身旁的皇甫惟,不禁眼睛一亮!
"別說那麼多了!快把最好的姑娘都叫出來,幫我這位好朋友療情傷吧!"徐為喊道。
皇甫惟怒瞪了他一眼,徐為一伸舌頭,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他不禁輕打了自己一嘴巴:"多嘴!"
"侯爺別急!我這就喚賽貂蟬、緹姣和翠袖出來伺候..."醉胭脂忙不迭的回喊著。
"等等!我聽說妳們這裡新來了一名標致的美人兒,先把她叫出來讓我們見識見識再說!"徐為興致高昂的道。
"啊呀!侯爺消息還真是靈通啊!"醉胭脂說著,驀地雙掌一拍,道:"我知道了!一定是武安侯府的侯爺告訴您的吧!"
"哇噻!這都被妳猜到了啊!"徐為瞪大了眼:"敢情妳是覺得,我只有鄭解這個損友是吧?"
"我哪敢啊?”醉胭脂一面賠著不是,一面連忙對身旁的結拜姐妹—"留儷"(房豫之妹)咬耳朵,要她快些去催促那美得令人心折、有"傾城傾國之姿"的新美人—"花蝶依"登場...!
"果然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兒啊!"一見到被貼身丫鬟"凝扇"攙扶著出場的花魁—"花蝶依",眾人便忍不住連連發出讚嘆聲,徐為更是瞧得眼都直了...!
就連皇甫惟看到蝶依那嬌艷欲滴的盛世美顏,也實在是沒辦法對她那舉手投足的"風情萬種"視而不見...!
徐為一扭頭,看到皇甫惟也目不轉睛的盯著蝶依,不禁撇嘴暗忖道:"看吧!還以為自己真是情聖呢!"
"呀!"忽然眾人眼前一花,並聽得蝶依一聲驚叫,也沒看清發生什麼事...
等到定睛再看時,眼前的佳人竟已不知所蹤!
"怎麼會這樣?有沒有人看到?"徐為和在場的眾人,盡皆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真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啊!"外號"採花蜂"的刁狼,淫視著眼前因中了自己的獨門迷香、而昏迷不醒的絕色佳人,見獵心喜的垂涎道。
就在他準備要染指眼前的佳人時—
"淫賊,住手!"刁狼只覺眼前一花,面前已多了一名俏臉如春、風姿綽約的女子。
"看來今日艷福不淺啊!"刁狼眼裡閃著奇異的光芒說道。
"無恥!今日就讓我"焦俏"來為武林除害吧!"女子說著,便和刁狼動上了手。
她先使出了一個右勾拳,刁狼側身躲過,並放出了"千蜂針",焦俏連忙靈活閃避並改拳為掌,一掌拍向刁狼的小腹,刁狼敏捷地小腹微縮,並一掌拍向她的胸口—
焦俏嬌呼一聲,險些閃避不及,一個踉蹌跌倒在地。
刁狼淫笑一聲,再度向她攻去,焦俏見狀,連忙一個「旱地拔蔥」起了身,接著又使出了「鷂子翻身」,並從裙中飛出一腳 ...
"咦?裙裡腳?"忽聞草叢後一名中年男子發出了驚呼聲、並跳出草叢,火速的和刁狼交上了手!
他招招狠辣,一上來便疾取刁狼的雙眼,刁狼一驚,連忙護住雙眼,誰知中年男子卻又忽地變招,一掌擊中他的靈台穴,原來剛剛那乃是虛招,而那平日作惡多端的"採花蜂"—刁狼竟就此斃命!
"多謝前輩出手相助!"焦俏作揖道謝道。
沒想到中年男子卻以極其凌厲的眼神,緊盯著她問道:"妳師父在哪裡?"
焦俏一愣,他竟猝不及防的抓住了她的藕臂,吼道:"說!"
"說…說什麼?"焦俏只覺他力道大得驚人,不禁痛得呻吟起來!
"妳師父是"邢璧迎"吧?"中年男子目光灼灼的緊盯著焦俏看。
焦俏聞言大驚,但她連忙否認道:"前輩怕是認錯人了吧!晚輩從未聽說過此號人物,恕晚輩孤陋寡聞得緊!"
中年男子冷冷的看著她,不發一語。
焦俏也強迫自己勇敢的迎視著他的目光,緊抿著嘴不出聲。
"好吧!"兩人對峙了好一會兒,中年男子才鬆開了她的手,道:"興許是我認錯了人!對不住了,小姑娘!"
"那麼...前輩!"焦俏不禁鬆了口氣:"晚輩還要將這位蝶依姑娘送回醉留閣,就先行告退了!"
接著焦俏作了個揖,便背起花蝶依,頭也不回的轉身奔離,但她卻似乎能感受到那一直盯著她後背的可怕目光!
榴廂
送蝶依回醉留閣之後,焦俏因甚感疲累,便臨時決定在此消停一夜。
"好可怕啊!"於夜半時分驚醒的焦俏,想要再度入睡卻輾轉難眠:"那人跟師父到底是什麼關係?為何他能看出我是她的弟子呢?他找師父又有什麼事呢?"
"要不是怕師父知道我觸犯了不能隨便展露武功的門規,我還真想問個清楚呢!也好久沒去看師父了..."
焦俏決定明天就去看師父,這麼想著,才好不容易再次沉沉的睡去…。
灝景峰
"師姐!可讓我找到妳了吧!"中年男子冷冷的看著驚愕的邢璧迎:"妳以為妳離開縹緲峰、換了居處,我便找不到妳了嗎?"
"可惡!沒想到這人那麼工於心計!假裝放我走,卻偷偷跟蹤我而找到師父這裡來!"焦俏不禁暗駡自己太不小心。
邢璧迎不敢置信的看著焦俏,焦俏忙惶恐道:"是…是弟子的錯!不小心洩露了武功,教人給發現了行藏!是我連累了師父!對不起,師父!"焦俏的眼中含淚,就快奪眶而出!
"不!是師父連累了妳!"邢璧迎見她如此情狀,柔聲安慰道:"無端端的讓妳淌進了這渾水裡來!"
"好了!妳們師徒倆別再作戲了!"中年男子漸漸失去了耐性:"快把“璇璣秘錄”還給我!"
他終於道出了來找邢璧迎的目的,焦俏的心中卻不免大吃一驚!
“璇璣秘錄”?那個令她疑惑許久、卻不敢向師父探問的物事!那人怎麼會也和它有關?
"“璇璣秘錄”?你要“璇璣秘錄”作什麼?"邢璧迎奇訝的瞪大了眼:"那是代表本派掌門的信物呀!"
"而且…"邢璧迎頓了頓:"你憑什麼要我把“璇璣秘錄”還給你呢?我才是“天山派”的掌門不是嗎?你憑什麼要我把它“還”給你呢?"邢璧迎特別加重了“還”字的語氣!
那人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咳了一聲道:"哼!本來這個掌門之位就應該由我來繼承的!雖然妳比我早入門,但是妳的武功卻未必比我高!"
"二師弟!"邢璧迎看著他,眼中有著深沉的悲哀:"這麼多年了,你對我當上掌門的事始終是不服氣!當年一氣出走,到現在竟還追到我這來、討還“璇璣秘錄”是嗎?"
那人正是邢璧迎的二師弟—過均宥,他聞言愣了愣,卻道:"也不全然是這樣!只因這“璇璣秘錄”裡頭…竟藏有“塔雨教”的秘密!"他說著說著,臉上卻寫著自己也難以相信的神情!
“塔雨教?"邢璧迎聞言亦大感意外:"我們的掌門信物怎會藏有塔雨教"的秘密?師弟你怕是弄錯了吧?"
過均宥抹了抹臉,神情依舊充滿著疑惑:"我也是聽人家說的!詳情我也不太清楚!這“璇璣秘錄”放在妳這裡那麼多年,難道妳都沒有翻閱過嗎?"
"這“璇璣秘錄”,平日都安置於一雕工精細的紫檀木盒之中,我也甚少去翻閱它..."言及此,邢璧迎感到不對頭,便倏地以一種奇怪的眼光緊盯著他:"不對!師弟!你的話裡有古怪!"
"剛剛你說的“人家”,莫非是“塔雨教”的人嗎?這魔教氣數還未盡?而你身為正派傳人,竟還和他們有來往?"邢璧迎說到最後,語氣已近乎嚴厲。
過均宥瞬間臉色大變:"師姐說這哪裡話來?告知我這消息的人和我的關係十分親密,而且我也相信他決計不會加入“塔雨教”的!師姐妳可別想擰了!"
"是嗎?"邢璧迎的口氣仍然有著懷疑:"那和你關係親密的那人,又是如何得知這個消息的呢?難道你連這點都未曾想過嗎?"
"當然有!"過均宥大聲道:"他說他也是聽人家說的…"
"人家?"邢璧迎打斷了他未完的話:"又是“人家”?那麼這個“人家”定是“塔雨教”的人了!看來你那位…"
"住口!"過均宥已猜到她要說什麼了,是以他怒目道:"凌瀟決計不會和“塔雨教”的人有來往!難道我還不相信自己的外甥嗎!"
邢璧迎瞇起了眼,焦俏卻忍不住在一旁驚呼出聲!
一時間,他們兩人都轉過頭來看著焦俏。
焦俏檀口微張,視線漸漸模糊,思緒飄到了約莫半個月前的某一日…。
"妳不是“天山派”的人嗎?我想問妳一件事…"凌瀟忽然發出了驚人之語。
焦俏心中一驚,不敢置信的看著凌瀟,而凌瀟在看到她驚訝的目光後也停了口,並緊盯著她!
"凌瀟你弄錯了吧!"焦俏慌張的否認:"你看我笨手笨腳,像是有武功的人嗎?"
"我剛才並沒有說妳會武功!我只說妳是“天山派”的人!"凌瀟冷冷的緊盯著焦俏看。
焦俏被他擺了一道,立刻啞口無言。
"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我早就看出了妳的武術傳承!妳再怎麼掩飾也沒用的!"凌瀟笑道:"因為我舅父也是“天山派”的傳人!"
焦俏不禁瞠目結舌,因她可從未聽說過師父還有其他的師兄弟!而師父除了她也沒收其他的弟子,所以她肯定凌瀟一定是在唬弄她!
"妳知道“璇璣秘錄”吧?我希望妳設法將它偷出來…"凌瀟忽然停了口,因為他看到焦俏眼中寫滿了疑問。
"妳不知道?妳師父沒告訴妳嗎?"凌瀟有點意外,但他也看出焦俏的神情不像作偽,就像是她確實不知有這物事似的。
焦俏乾脆推得一乾二淨:"從頭到尾我就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我壓根兒就沒聽過什麼“天山派”!更不知道什麼“璇璣秘錄”!"
凌瀟最後半信半疑的走了,但焦俏心裡卻像是壓了一塊大石,她很想找機會問師父有關“璇璣秘錄”的事,卻又不知從何問起...!
更害怕讓師父知道她的武功傳承已被人看出,而將她逐出師門!
若不是那天路過樹林,看到花蝶依快要被人凌辱而不得不出手,她幾乎已不敢在人前露出半點武功底子了!誰知這樣一露餡就闖出了禍!
如今聽到過均宥提到了“璇璣秘錄”,她的吃驚自然不在話下!但在知道他原來竟是凌瀟的舅父後,她不禁感嘆世事還真是奇妙,凌瀟竟然是她師叔的外甥,而她竟先後被他們舅甥倆識破了身份!
邢璧迎狐疑的看著焦俏,後者則顫聲地向過均宥問道:"凌瀟…是您的外甥嗎?"
"怎麼?妳這小女娃認識瀟兒?"過均宥驚訝的瞪大了眼:"莫非…妳便是他時常提起的"俏妞兒"嗎?"
焦俏不禁臉上發燒:"他時常提起我的嗎?"
"唉!"想不到這時邢璧迎卻嘆了一聲:"二師弟!我想我也不能再瞞你了!其實“璇璣秘錄”..."
"“璇璣秘錄”怎麼了?"過均宥立時被轉移了注意力。
"“璇璣秘錄”..."邢璧迎吞吞吐吐的道:"早已被三師弟偷走了!"
"什麼!"過均宥虎目圓睜,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
"你放心!我已經在追尋他的下落了!"邢璧迎道:"這“璇璣秘錄”是我們的掌門信物,我無論如何都要把它找回來!"
接著邢璧迎便轉向焦俏,道:"既然妳現在也已經知道這件事,就協助師父一起去找妳三師叔吧!"
"等等!俏妞兒!"過均宥道:"妳二師叔自然也要一起去找的!"接著他便自顧自的道:"找到于震之後,看我怎麼清理門戶!"
"好!我們就分頭去找吧!"邢璧迎道:"這樣會比一起行動、更快找到三師弟!"
"師姐所言甚是,那我們就兵分三路吧!"過均宥附和道。
接著三人便分道揚鑣,各自追尋于震的下落去了...!
戀楓山莊
山門前,伴隨枯葉片片風塵沙…。
紅槭與知秋拿著笤箒出來正準備掃地,忽然一道亮眼的金光射入了她們的眼裡,她們定睛一看,地上正躺著一名裝束奇異的女子。
“姑娘!姑娘!”紅槭忙上前查看,只見那名女子雙目緊閉,左腕上戴了一只琥珀手環,手環上的金光正與朝日的金光相映成趣。
"知秋!"紅槭急喚知秋過來:"這姑娘不知怎麼了?見她這情狀似乎不太妙,我們先將她攙扶進去,讓大師姐看看吧!"
兩人將駱金英攙扶進屋,喊道:"大師姐!大師姐!"
霜劍從裡屋走了出來,一邊問道:"怎麼了?妳們兩個為何如此慌張?"
"這姑娘不知怎麼了,請大師姐幫她看看吧!"紅槭、知秋二人雙雙回道。
"哦?"霜劍看了金英一眼,向兩位師妹挑了挑眉表示疑問。
"這姑娘倒在山莊門口,我們見到時,便已經是不省人事的模樣了!"二人又補充道。
"讓我看看!"霜劍要二人將金英放在床上,接著便開始仔細查看著金英的狀態。
"沒事,她身上沒傷,應該只是昏迷過去而已!"霜劍對二人道:"興許是因為受驚過度,或有什麼其他原因才昏過去的吧!"
"那等這位姑娘甦醒後,應該便可知道原因了,"紅槭、知秋二人道:"我們方才是在掃地時發現這位姑娘的,笤箒都還擱在地上呢!那我們就先回去掃地了。"語罷二人便又出了門外。
但才沒過多久,她倆竟又奔了進來,霜劍一見不禁皺眉道:"又怎麼了?"
紅槭、知秋尚未開口,霜劍便聽到了一把熟悉的女聲:"妹妹,好久不見了!"接著便見到一名衣袂飄飄的白衣女子走了進來。
"姐姐!妳怎麼來了?"霜劍驚喜萬分,她衝向前去,親熱的握住了姐姐"昭雪"的手道:"自從妳拜在"崑顥門"的陸崑保師傅門下之後,我們就很少見面了!"
"瞧妳說的..."昭雪輕輕的點了點霜劍的瑤鼻:"這次就是因為我們"崑顥門"要召開武林大會,師父才命我來送"英雄帖"的!"
"武林大會?可是我師父現在不在呀!"霜劍連忙道。
"我知道妳們戀楓山莊現在"群鳳無首",但武林大會距離現在還有個把月,妳就先代替單掌門收下"英雄帖",等單掌門回來後,再交給她便是了!反正..."昭雪頑皮的道:"妳是妳師父的首徒嘛!不像我...是我師父最晩收的弟子,前面全都是師兄師姐的..."
"姐姐!"單純的霜劍瞪大了美麗的雙目,無辜的看著她姐姐:"那是因為...我師傅比妳師傅要年輕許多啊!"
昭雪俏皮的噗嗤一笑,道:"跟妳開玩笑的!其實師父和師姐們都很疼愛我,倒是師兄..."昭雪說到這,不禁皺了皺眉。
"妳師兄他怎麼了?"霜劍似乎聽出了端倪,連忙追問道。
"也沒什麼!"昭雪搖了搖頭,道:"我要先走了!師父還交代了我其他的任務在身呢!"
"所以妳這次又不能久留了?"霜劍嘟起了小嘴:"看來我們姐妹倆,接下來又要等武林大會時,才能見到面了吧?"
昭雪寵溺的摸了摸妹妹的頭:"霜劍妳可是大師姐,要成熟獨立一點,不能那麼依賴、留戀姐姐,不然會被師妹們笑的喔?"接著她忽然將目光移到了霜劍的身後。
霜劍回頭一瞅,才發現原來紅槭、知秋早已掃完庭院回來,此時正躲在一旁偷笑呢!
塔雨教
"怎麼回事?這裡面怎麼會有一堆看不懂的文字?"好不容易打開了紫檀木盒的卯眼和榫頭,取出"璇璣秘錄"的塔雨教主—獨孤寒,正氣急敗壞的對著一旁的于震怒問道。
"教主!屬下也不知道!"于震惶恐的回道:"屬下奉教主之命,到天山派假意拜師,實則是將這寫有本教秘密的"璇璣秘錄"給偷回來,沒想到..."
"教主!"邵昀在一旁插口道:"能否讓屬下看看?"
獨孤寒遲疑了一下,"無妨,就讓你看看!"心想:"連本教主都參不透,就不相信你這個右使能夠看得懂!"
邵昀恭謹的將"璇璣秘錄"雙手接了過來,翻了翻之後,便道:"這看來似乎不像是中土的文字,會不會是梵文、或是其它種族和別國的文字呢?"
獨孤寒眼珠轉動了一下,吩咐于震道:"你去幫我找個能看懂這種文字的翻譯人才回來!"
"教主!"于震卻將目光移到了邵昀身上:"邵右使似乎約略看得懂這種文字,能否請邵右使陪同屬下一同前往呢?"
"說得也是!"獨孤寒點了點頭,道:"那你們倆就一塊去吧!記得要快點完成任務回來,別讓本教主等太久了!"
想到只要能破解"璇璣秘錄"的密語,自己稱霸武林的日子便指日可待!獨孤寒不禁感到心癢難耐...!
"是!教主!"于震、邵昀同時作揖應道。
擇棲客棧
"邵右使!你說,我們這樣幫教主賣命,究竟是為了什麼?"于震在客房內一口接一口的喝著悶酒。
"于兄弟,別再喝了!你已經開始醉了!"邵昀在一旁勸止道。
"我才沒醉呢!你不敢說,我幫你說!"于震大著舌頭抱怨道:"教主用獨門特製毒藥控制我們,我們若不定期服用解藥,便會全身痛癢、生不如死…"
"于兄弟,別再說了!當心隔牆有耳啊!"邵昀大驚:"別再胡言亂語了!"
但于震卻自顧自的繼續道:"我也曾想一死了之,結束這無止盡的痛苦,卻又沒有勇氣尋死..."接著又繼續倒酒自酌:"只有在每次執行任務時豁命演出,完全不將生死放在心上,心想就算被敵人殺死也無所謂,或許死了就剛好解脫了…!"
"說不定..."于震言及此,忽然瞪大了眼:"教主就是要培養出這種、連命都可以不要的屬下來為他賣命,他就可以踏著我們這些犧牲者的屍骨,來得到無數的金錢跟權勢,以及他想得到的一切…"
"誰說不是呢?"邵昀聽到這裡,也不禁喟然。
"嘿嘿..."就在此時,二人同時聽見有人在隔壁廂房裡陰森的笑著,在夜裡聽來,這笑聲實在令人毛骨悚然。
他倆怔住了,心中驀地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懼。
邵昀向于震作了個手勢,示意他先別作聲。
接著兩人便靠近牆邊側耳諦聽,卻再也沒聽見任何動靜。
兩人對視了一眼,悄悄退出房門外,又猝不及防的撞開了隔壁廂房的房門!
"邵右使,沒有人!"于震迅速的環視了屋內一周後,說道。
"諒他也跑得不遠,我們分頭追!"邵昀道。
于震點了點頭,兩人便分道揚鑣,各自從不同的方向去追那人了...。
于震追了一陣,便見到前方不遠處有一黑點,他連忙提氣急追...!
待黑點已近在眼前,他縱身一躍,已躍至了對方身前...!
"左兄弟,是你!"于震這才看清,原來那正是教內的兄弟—左進。
"于兄弟,什麼事?"左進強裝鎮定,不自然的乾笑著。
"你還裝傻充愣?剛剛在隔壁廂房裡的是你吧?"于震冷笑道。
"于兄弟,你在說什麼?我怎麼一點都聽不明白!"左進橫豎是鐵定了心,打死不認。
"哼!教內有誰不知道,你左進最會興風作浪、造謠生事?"于震繼續冷笑道:"逮到這個機會,你還不密告教主?"接著便不由分說的一掌劈向了左進!
左進大驚之下、連忙還手,而于震一心滅口,招招陰狠毒辣、直想取左進的性命...!那已殺紅了的雙眼,更是瞄準了左進的百會穴,就待一掌劈過去!
就在此時,遠處忽然傳來一陣梟啼般的笑聲,旋即卻又聽到了嚶嚶的哭聲...。
于震的手停住了,就好像整個世界都靜止一般。
聲音很快便由遠至近,不旋踵,一名雞皮鶴髮的老嫗,已落在了他們身前。
"三師弟!師姐我找得你好苦哇!"邢璧迎陰惻惻的笑著。
于震被她笑得心裡發寒,但他還是不顧一切的,連忙繼續對左進下殺手,免得夜長夢多...!
邢璧迎冷笑一聲,格開了他攻向左進的致命一擊。
于震急道:“師姐!此人知我秘密甚多,若不殺之滅口,我便後患無窮了!"
邢璧迎詭笑道:"是嗎?這麼說來,我更得全力護他周全了!”
于震怒道:”師姐!雖然我的武功不及妳,但你若是太過份,我也不會就這樣善罷甘休的!”
邢璧迎臉色也丕變:“哎呀!你這賊子偷了我的東西不算,居然還敢駡我?”
于震一急,忙道:"師姐!你先讓我解決了他,我自會想辦法將東西還妳的!”
邢璧迎聞言遲疑了一會,忽聽左進道:“婆婆!您可不能只憑他的隻字片語便相信他,千萬別被這種巧舌如簧的傢伙給騙了啊!"
原來左進知道自己現在性命堪虞,只盼邢璧迎能拖住于震,讓自己得已順利脫身...!否則就算自己現在拔腿就跑,也難保不會再被于震給追上...!
而邢璧迎則覺著奇怪:"咦?我又不認識你,你為何叫我"婆婆",跟我套親近乎?"但她被左進這麼一提醒,也立即高聲道:"我不會再上你這賊子的惡當了!”接著便朝于震攻去。
左進見狀心下一喜,自是不會放過這個逃生的機會,轉臉便是一陣狂奔,只想能逃多遠便逃多遠!
於是左進以平生跑得最快的速度,終於成功的逃回了塔雨教...!
塔雨教
"你說什麼?你說得好像親眼看到的一樣,難道說你就在現場嗎?”林駒聽左進在教主面前中傷于震,不禁氣憤的質問道。
左進連忙回道:”當然啊!我就躲在隔壁廂房裡偷聽…”忽然想到偷聽也不是什麼光采的事,但要收口已然不及,不禁滿臉通紅。
"教主!最近在武林之中,道聽塗說的越來越多,反之相信事實的卻越來越少!您可不能只相信他的片面之詞啊!"
獨孤寒見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爭鬧不休,不耐煩的道:"你們吵什麼?本教主自有定奪!"
岳家莊
岳霞往馬廐走去,從裡頭牽出了一匹青驄馬,並縱身一躍上了馬背,火速的趕回了"崑顥門"…!
崑顥門
一位老者正在房內盤腿而坐,閉目養神。
"師伯!弟子岳霞求見!"岳霞於門外喊道。
陸崑保睜開了雙眼,道:"進來吧!"
岳霞走了進來,向老者作揖行禮:"弟子拜見師伯!"
陸崑保雙目瞿鑠精明的盯著她:"妳來找師伯何事?"
岳霞鼓起勇氣問道:"師伯!弟子聽師父說,您要召開武林大會,弟子想知道箇中緣由?"
"好吧!妳應該知道,如今各門派之間為了得到"崑玉劍",到處打聽它的下落吧!"陸崑保頓了頓,"再這樣下去,他們遲早會知道崑玉劍在本門手上!與其整日提心吊膽他們來偷來搶,不如直接昭告天下,並且舉辦武林大會,讓比武得勝者得到它,這樣我們才能過安生日子啊!"
"所以師伯廣發"英雄帖",並且在"英雄帖"中閳明了一切?"岳霞又問道。
"沒錯!這樣想得到崑玉劍的各門派便會聞訊而至,"陸崑保道:"為了公平起見,我還請了德高望重的武林泰斗—拂痴大師來作見證,這樣到時各門派對比武結果便不會再有異議了!"
"原來如此,還是師伯高明!"岳霞作揖回道。
陸崑保微微一笑,又再度閉目養神。
武林大會當日
"崑顥門"的掌門—陸崑保、副掌門—彭顥谷(陸崑保的師弟)以及他的夫人—容月懷,此刻正站在會場邊上,而站在他們身後隨侍在側的,則是江湖人稱"崑顥七子"的"漱玉飛雪煙霞照"。
其中的"漱玉飛雪"—漱滔、玉臨、墨飛和昭雪,乃是陸崑保之弟子;而"煙霞照"—冉煙、岳霞和夕照,則是彭顥谷之弟子。
此時會場中已是萬頭攢動、人聲鼎沸...!
"比武大會怎麼還沒開始?"
”就是!我都等得心急如焚了!”
"應該是"英雄帖"上的門派,還沒全數到齊吧?"
整個會場鬧哄哄的,甚至還有門派一言不合,紛紛抽刀、拔劍的就打了起來。
一時間,刀劍相斫之聲不絕於耳...!
"各位江湖上的朋友,能否給在下個面子,等比武大會開始再戰好嗎?"彭顥谷見此情形,忍不住運起雄厚的內功發話了,只聽得他聲如洪鐘、鏗鏘有力的喊道:"若是各位兄台私底下有什麼恩怨,也請之後再各自私下解決,我們今日只為公正比武,勝者便可得到崑玉劍,不限任何門派或個人!故而現下請眾位英雄豪傑先住手,等上了擂台再進行比試好嗎?假若有不聽勸告者,本門將立時取消其比武資格!"
眾人聞言,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各自停了手。
"至於嗎?為了把破銅爛鐵?"就在眾人忽然安靜下來時,卻聽到有人突然口出狂言...!
眾人紛紛向聲音來源看去,原來是江湖人稱“快活人”的"任鵠翔"。
"閣下既然那麼不待見崑玉劍,來比武會場做什麼?"在他身旁的鐵承訓,行雲流水般的揮舞著他的鐵扇,並如此說道。
"我就是來瞧熱鬧的!難道不行嗎?"任鵠翔又輕輕的"哼"了一聲。
"這傢伙如此貧嘴賤舌,肯定是欠抽了!"陸崑保身後的墨飛聽他出言不遜,眼中不禁射出了寒光,他摸了摸身上的佩劍,正打算要教訓眼前這個出言狂妄的傢伙時—
"墨飛!"陸崑保及時察覺到他的目光,立即以凌厲的眼神出言制止他道:"別惹事!"
墨飛稱了聲"是!",便又退到他身後,並努力的抑制住那令得自己個性衝動的血液...!
"清流門—練江澄掌門到!"隨著一聲高亢的唱名,只見一名風度翩翩的中年男子,帶領著他的四名弟子—楚少沖、夏蓮漪、盈漾和銀砂進了會場。
而身為土家族人的銀砂,她頭上所戴的銀流蘇髮簪、和左手皓腕上的銀手環,則差點閃瞎了眾人的雙眼!
"原來是月鏡湖澱靈居的創派祖師—孫淼的高徒!"彭顥谷暗自的點了點頭。
"鸞笙劍派—丘鸞珂掌門和韓笙簫副掌門到!"一名正值花信年華的女子,偕同一名玉樹臨風、身材頎長的青年男子,帶領著他們的四名女弟子進了會場。
其中那名女子正是丘鸞珂,她身後的兩名女弟子分別是晶瑩和泠瓏。
而那名青年男子則是韓笙簫,他身後的兩名女弟子分別是韻琪和律瑤。
就在眾人想著到底還有哪些門派還沒到時,一陣美妙悠揚的琴聲傳入了眾人耳中...!
眾人不禁陶醉其中,大有"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之感。
接著眾人眼前一花,一名氣質出眾脫俗的中年男子,帶著兩名妙齡少女進了會場,卻是聆妙軒主—黎不凡和他的兩名弟子—琴詠和洛歌,而琴詠的手中正抱著那把"神農琴"。
就在此時,玲舞"咦"了一聲,悄悄的離開紗影教眾人身邊,往戀楓山莊的那群人移動過去,因為她看到了一張似曾相識的面孔。
她悄悄的走近霜劍身旁,果然看到了駱金英!
她更是驚喜若狂,因她沒想到在這裡,竟還能看到和自己一樣來自21世紀的人!
"金英?妳是金英吧?"她還是有點疑真似幻,於是試探性的問道。
"妳是...妳是玲舞嗎?"金英在看清來人後,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妳...妳也來了?那...妳還有看到其他人嗎?"
玲舞有些不解,金英忙湊到她耳旁低聲說道:"我的意思是...和我們一樣穿越過來的人?"
玲舞還未回答,她們身旁一名略帶憂鬱氣質的中年美婦,忽然轉過頭來對金英道:"駱姑娘!是妳的朋友?"
"是的!單掌門!"金英忙回道:"我可以和我的朋友到較安靜的地方說話嗎?而且我也怕會妨礙到妳們..."
"也好!"單西樓道:"不過這裡的武林人士三教九流,不一定都是好人,妳可千萬要當心,有什麼事妳就大聲喊叫!知道嗎?"
"好的,單掌門!我知道了!"金英口裡答應著,一面便忙不迭的拉著玲舞,移步到會場外較靜僻之處...!
但她心裡卻"自我感覺良好"的暗想道:"單掌門也太多慮了!我在21世紀,也是個受過嚴格訓練的女警吔!那些阿貓阿狗的等閒之輩,可是無法輕易動得了本小姐的...!"
"玲舞!妳是怎麼會到這兒來的呀?"金英好奇的問道。
"不知道呀!我穿越過來時,就在紗影教了!教主還說她跟我同姓,又說看到我就感覺好像見到親人一樣,其實老實說,我也有相同的感覺,可是又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吧!而且...妳看!"玲舞說著,便將左手揚了揚,只見她的左腕上,竟多了一只紅瑪瑙手環!
金英不由得張大了口:"是何教主送給妳的嗎?"
"是呀!我也覺得很驚訝,"玲舞說道:"她就說她一看到我,就覺得有一股說不出的喜愛,所以就把手環送給我了!本來我也不太好意思接受這手環的,就問何教主"可否將她右手拇指上的"珊瑚指環"送我就好?",誰知她竟笑著說"那是"掌教指環",所以不能給我...",後來她還一直看著我笑,說她想要傳授我武藝呢!"
"真的嗎?結果呢?"金英雀躍的問道:"妳有跟何教主學武功嗎?"一說到武術或功夫,她都很是亢奮...!
"沒有啊!"玲舞道:"何教主為了說服我,還跟我說"武功若是練到精湛,哪怕是飛花摘葉、皆可傷人"等練武的種種好處,但我最終還是怕太過辛苦、所以沒跟她學!"
"唉呀!妳還真是錯失了良機呢!"金英不由得替她惋惜:"至少習得了高深武藝,便可"眼觀四面、耳聽八方",比較不會被壞人或色魔跟蹤嘛!"
玲舞倒是不以為意,只是反問金英道:"那妳呢?也是醒來之後,就發現自己在"戀楓山莊"了嗎?"
"是呀!"金英道:"單掌門說我跟她師父"駱青楓"同姓,覺著跟我有緣,就留我在戀楓山莊住下了!"
"原來是這樣!"玲舞道:"不過...難道我們就得一直留在這裡、再也回不去21世紀了嗎?"
"我也不知道!"金英聞言也犯了愁:"連是怎麼穿越過來的都不知道,更不知道要怎麼穿越回去了!"
"既然是這樣!"玲舞沉吟道:"倒不如"既來之,則安之"!我們還是先回會場上去看看再說吧!"
金英頷首道:"看來也只好暫且先如此了!"
這時擂台上已打得如火如荼,而台上的人為了取勝,個個皆使出了看家本領及撒手鐧!看來賽事已進行相當一段時間了...!
原來就在她們兩人說悄悄話時,各派人馬都已陸續到齊,所以當她們回到會場上時,已有好幾個門派敗下陣來,比賽也漸趨白熱化...!
"唉呀!真可惜!"玲舞道:"本來還想來看看熱鬧的!看來已經快比完了!"
"那也未必!"金英道:"說不定剛剛上去比武的,都只是些小角色,妳沒看那些電影及電視劇,往往最後上場的,才是最厲害的人物嗎?"
"也是!可能是那些大人物礙於名聲,不好意思先上場,"玲舞道:"大概是怕被別人說"他們也來搶劍"不好聽吧!"
"也有可能他們是故意先消磨對方的實力,"金英道:"等到彼消此長之時再上場,就較能輕易得勝了!"
"我懂了!"玲舞拍手叫道:"就像車輪戰一樣,越早上場的人,情勢反而越是不利!"
就在這時,只聽得一聲慘叫,有人被人從擂台上踹了下來!卻是神蛟幫青鱗堂的長老—汪鋒。
而在擂台上的那人,則向台下的汪鋒一抱拳,道:"得罪、得罪!"正是"太極門"掌門—葛九重的首徒"辰幽幻"。
"大師兄真棒!"只聽得台下有兩名太極門的小道士大聲的歡呼著。
"際玄、遇異,不可如此!"一名在他們身旁的老者制止著,並低聲道:"你們總得給汪長老留點面子,不要讓人家太過難看,知道嗎?"只見這老者鬚髮皆白、仙風道骨,正是太極門的掌門—葛九重。
"知道了,師父!"際玄、遇異聽了,慚愧的齊聲道:"師父一直教導我們要有同理心,弟子們只是看到大師兄獲勝,太過開心而一時忘形了!下次弟子們一定會注意的!"
與此同時,台上一名男子舞動長劍向左撩起,使出劍招”撥雲見日”,辰幽幻一個不慎被刺中左臂,鮮血立即從傷處汨汨流出...。
"承讓了!"韓笙簫對著辰幽幻一抱拳,後者則微笑著抱拳回禮並退至台下。
"大師若是不答應,我就一輩子不起來!"玲舞看得正精彩,卻聽得身旁響起了一把青年男聲。
她好奇的扭頭一看,原來是天山派掌門邢璧迎的侄子—邢穎。
"剛剛大會介紹這邢穎時,說他之前曾失蹤多年,而現在又突然在這裡現身!卻不知道他又在耍什麼花樣、鬧什麼玄虛了?"玲舞暗忖著,只覺這邢穎似乎十分神秘,注意力不由得被他從台上吸引了過去...!
"少掌門萬萬不可,老衲受不起!”拂痴大師想將邢穎扶起,但邢穎在跪下時已暗自發動內勁,使得拂痴大師不得不也催動內功將之扶起!
”大師這是答應了?”邢穎喜道。
"這..."拂痴大師躊躇著,不知該如何回應。
此時"快活人"任鵠翔卻又摻和了進來:"少掌門這豈不是強人所難?”此人一向"愛管閒事",不!是"好打抱不平",所以才會插口。
"啊呀!"只聽得台上一聲輕呼,原來是丘鸞珂的"雲破日出"刺了個空、重心不穩而倒地。
"丘掌門承讓了!"葛九重微笑著對丘鸞珂一抱拳。
"韓笙簫剛才打敗了辰幽幻,葛九重現下打敗他們的掌門,可算是為愛徒報了仇啦!"金英在旁不禁笑道。
"不知最後究竟鹿死誰手?"玲舞很好奇最後的比武結果。
"履傳師太請了!”葛九重說著,接著一招”閒鶴行空”攻向了履傳師太,後者則不疾不徐的化解其險招。
接著履傳師太一輪反攻,雙方你來我往、不知過了多少回合,直把眾人看得目眩神迷、眼花撩亂...!
忽地葛九重微微一笑、竟自收手,並道:"老朽輸了!師太與老朽拆過三百招仍未落敗,老朽已決無勝理!”
”葛掌門何必過謙,貧尼認輸便是!"履傳師太亦停了手,並行了個單掌禮退至台下。
"那末,還有哪路英雄願意上來賜教的嗎?"葛九重連喊了三聲,台下皆是一片鴉雀無聲。
眾人都將頭低了下去,認為自己技不如人。
"既然如此,就請拂痴大師上來做個見證吧!"陸崑保見狀,便也上了擂台:"現在我就將崑玉劍和劍譜,交給太極門的葛九重掌門!"
"始終是..."金英道:"葛掌門技高一籌、氣壓全場啊!"
"是啊!總算是沒有辱沒了張真人的名聲!"單西樓也在一旁道。
"張真人?難道是..."金英驚訝的問道。
"沒錯!"單西樓又道:"方才我見到葛掌門所使的太極拳和太極劍,便已猜到了他的武功來歷!"
"難道太極門的葛掌門,竟是張真人的..."金英對自己猜想到的,不敢置信...!
"多謝陸掌門!"葛九重微笑著,以雙手接過了崑玉劍和劍譜,但就在下一秒,令眾人震驚的事發生了!
葛九重忽然以極高強的內功折斷了崑玉劍,並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劍譜撕了個粉碎!
眾人猝不及防,且因為太過震驚,全都呆愣在了當場!
而陸崑保一開始雖也驚呆,卻最先反應了過來:"葛掌門!你為何要這麼做?"
葛九重先是向他作了個揖,才道:"對不住了!陸掌門!老夫也是逼不得已才會這麼做的!"
接著他便對在場眾人亦作了一揖,並洪聲道:"各位英雄!自從大家知道了這把崑玉劍、和這劍譜的存在後,各門派之間的鬥爭無日無之,所以老朽認為,唯今之計—只有將這禍亂的起源毀去,才能換來武林中的安寧與平靜啊!"
聽完葛九重這番說話,有的人暗自頷首,也有的人不以為然、大嘆可惜。
但無論如何,大家都見識過、且也都敬畏葛九重那獨步武林、 足以睥睨天下群雄的驚世武藝,故也無人敢對這位在此役過後、將會聲名大噪的的“武林至尊”有任何意見,只是眾人都想不到最後會是這樣的結果罷了!
而經歷了這場比武,各門派中皆有人受傷、需要趕緊救治,否則就算不死,只怕也得武功報廢了!
於是眾人皆趁太陽尚未下山,和陸崑保等主人匆匆作別後,便趕緊攙扶著受傷的弟子,下山找大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