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純四個月】
Azar 特別挑在颱風的前一天醞釀。
躺在柔軟嬰兒床上的女娃,嘴角有口水未乾的痕跡。窗外天空因山雨欲來的水氣染成一抹詭異淡紫色。微風穿過舞動的蕾絲窗簾,在嬰兒床上方的旋轉床鈴輕巧地點了點,掛在上頭的乳牛河馬鸚鵡跟著左右搖擺。
周遭環境都是波幅震動,卻無比安靜,這是 Azar 目前在人界唯一覺得新奇的,過去的靈界,萬籟俱寂,一片純白,連自己的腳步聲都從未聽過。
思及此,Azar下意識地伸手,觸摸黑色袖口上那一抹紅色的、像火焰一般的刺繡,那是他在靈界時唯一覺得不無聊的創作。一方面是為挑釁死老頭令人窒息的全白美學,另方面則是為打發永恆中無盡的空虛。手指在刺繡上停留片刻,帶著些許自嘲,隨即鬆開。
他看向葉純,這個與自己共享感知的生命。因是第一次嘗試,行動前他也想了不少,畢竟不太知道人類,尤其是小娃娃的免疫或腸胃系統能夠承受的狀況如何。
Azar 將手抬起,先以掌心停在嬰兒額頭上方,又皺眉,改用單指發力,還是小指,指尖穩定地指向葉純眉心,與額頭保持約十五公分距離。他屏氣凝神,意識如冰塊在溫室中融化般緩慢滲透,空氣裡流動的波幅作為媒介,將力量一點點傳遞進嬰兒的身體。僅五秒,嬰兒的臉頰便泛起一抹肉眼可見的淺紅。
葉純不安地哼唧,並未驚醒。
Azar 腦袋一陣頭暈目眩,額頭像被一股悶熱的潮水包圍,沉重到他趕緊用手掌按壓眉心。數載年來,作為靈界的高等存在,他從未經歷過生病。只是未曾想人類的輕微發燒,足以讓他難以適應,但對眼前嬰兒來說,仍不到太嚴重, Azar 眨眨眼,額角青筋微微跳動,只覺得可笑,自己難道連一個嬰兒都不如了。
他耐住疼痛,心想必須得再加重力道,才能讓整個事件推動。死老頭肯定在看,會不會還在大笑?
他的小指再度朝向葉純,他絕不讓死老頭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