訪問日期:2024-11-26
施璧玉,大家稱她阿璧,她是女高音、演員、野墨坊副團長,以及聲音歌唱與表演指導老師。阿璧12/27、12/29將在河岸留言西門紅樓展演館舉行台語創作歌曲發表會《一直都在》。這集節目,就邀請阿璧來談談她與唱歌的淵源,以及為什麼想要寫台語歌、唱台語歌。
蓉:今天的來賓,她是女高音、演員、野墨坊副團長,以及聲音歌唱與表演指導老師施璧玉。剛剛遇到阿璧我就馬上問她,是不是阿璧這個綽號已經是你在江湖上走跳的名字,連戲迷、樂迷都已經這樣叫你?
璧:對,差不多是這樣,多年下來,因為我在臺上也用過阿璧這個稱號,編成戲裡面的角色,是導演用的。結果我在停車場遇到觀眾,觀眾直接叫我阿璧,我還嚇了一跳。我想說,欸你是我朋友嗎?是不是我沒認出誰來,還蠻好笑的。
蓉:很高興邀請阿璧來,因為你在12月27、29會舉行一個臺語創作歌曲發表會,叫做《一直都在》,然後有可能會想要發專輯對不對?
璧:是的。
蓉:我剛剛一介紹就說你是女高音,但是要出的是臺語創作歌曲。我們還是先跟大家介紹一下你的經歷好不好?你是從小就會唱歌那一種嗎?
璧:好像是耶。我最早的記憶是,我在幼稚園的時候,就被老師莫名其妙叫去歌唱班,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但是我今天聲音……對不起大家,我今天有點感冒……
蓉:女高音也是會感冒的。
璧:女高音也是會感冒,所以女高音變成女低音,大家請原諒一下。我在小學三年級開始參加合唱團,就是被抓去,莫名其妙就去合唱團了。我唱合唱一直唱到我大學畢業出國。
蓉:可是你國中高中是念一般的?
璧:我都是念一般的學校。
蓉:但是都一直在合唱團。
璧:對,但是我在臺中女中的時候,即便我念的是……我們臺中女中有歌唱班喔,有一班是專門歌唱班,然後他們會去參加歌唱比賽。可是很妙的是,我會被抓去唱solo的部分,就很有趣,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反正就是這些事情都在我……可能一直被聽見還是怎麼樣,我不知道。然後我高中的時候決定念音樂系。我其實從三年級也開始學鋼琴,但是我學鋼琴,想要考音樂系的時候老師就跟我說,你從小參加合唱團,因為要有一個主修副修,然後老師就跟我說,那你要不要就是去副修個聲樂,我說好啊,所以我高一就去學聲樂。等到要考試的時候,老師說,考聲樂的人比較少,彈鋼琴的人比較多,我猜老師是婉轉的跟我說,你鋼琴彈得不夠好,哈哈哈哈。我說好啊,我反正我傻傻的,他說你反正進了音樂系想要轉主修,回去彈鋼琴也可以,我想說沒關係啊,那就這樣,然後就很幸運的考上了。從師大音樂系唸完,然後去美國念研究所。後來發現其實我很適合唱聲樂的感覺,因為我不怕面對觀眾。
蓉:所以有些人是愛唱歌,但怕面對觀眾?
璧:不是,我的同學,譬如說學樂器的,他們就覺得躲在樂器後面很安全。我很沒耐性練琴,我喜歡彈新曲子,我視譜能力很強,但是我沒耐性就是,欸這個音彈錯,我再練一下再練一下。我同學可以同樣的東西彈200遍,我不行。
蓉:但唱歌也要一直練,但你願意?
璧:但是你知道,歌都比較短,譬如說只有兩頁三頁,我把詞背起來,我的旋律會哼,其實對我來講就是很順、很快,很舒服。你知道鋼琴的演奏曲,那個一首隨便就10分鐘、15分鐘,然後你就覺得,老師說不要再彈錯音,你就會覺得,超挫折的。
蓉:其實你有很多很豐富的經驗,包括歌唱,然後後來也有劇場,表演也有,歌唱指導。這次為什麼會想要出臺語創作歌曲?
璧:我一直就是個叛逆的人,對我來說,我需要一直有新的東西,只要是新的東西,它就會激起我的興奮跟期待。雖然我是學古典音樂的,但是對我來說,古典音樂是一門很嚴肅、很專門的學問,我一直想要做的是,我學聲樂,然後對我來講,我就不是滿足於一直唱演唱會,藝術歌曲,我很想唱歌劇,但是留在美國它還是有很多限制。譬如說我是留學生的身分,你沒有居留權的時候,你有些東西,連Audition都不能去。我那時候也很喜歡音樂劇,可是你必須是工會會員才可以去參加應徵。你當然也不可能因為想要留在那裡,去想別的方法,嫁給美國人或幹嘛,這個我辦不到,覺得好像利用別人這件事情也不可以。所以對我來講就是,好吧,那我學了這個東西,我在美國待了六年,回來之後就在想,我學了這個東西回來可以做什麼?
我一直很喜歡唱歌跟劇場的結合,我在大二的時候上過蘭陵劇坊卓明老師的課,之後我們也變成亦師亦友。他今年走了。他對我影響很大。我在蘭陵劇坊上他的課的時候,上了半年還是一年我忘記了,他那時候曾經問我說,你想演戲嗎?我說沒有啊,我想唱歌,哈哈,這時候很傻。可是我後來發現,卓明對我的影響是,他給了我一雙不同的看世界的眼睛。另外是我的室友,也是新加坡華語劇團的僑生。好像你有時候身邊出現的人,你會發現你不經意的就去受到影響,或者因為這樣開啟了另一扇門。那個年代我就開始不斷的跟我的室友一起去看小劇場,然後跟卓明討論戲劇,可能也因為這樣,讓我開始對戲劇產生莫名的興趣,包括電影。
很妙的是我在快要一甲子的歲月裡面,我在今年拍了電影長片。然後我就想,哇哦,走到這個年紀你再往回看,你就發現,在什麼時候老天爺埋下了種子,在你身邊出現了什麼樣的人,讓你慢慢的一步一步走到這裡。我會覺得我生命中有很多天使,他們在幫助我去走一個很不一樣的路,但是我覺得這個路,也是因為我回來臺灣之後才有可能慢慢這樣發生跟建立的。這條路可能從來沒有人走過,在臺灣大概,像我這樣的女高音,混劇場的大概只有我一個,我在猜。我不知道現在年輕人是不是有。走到現在,今年還拍了電影,我真的覺得,我生命好奇妙哦。
蓉:那是哪些小天使讓你想要創作臺語歌曲?
璧:我們有個劇團叫野墨坊,我們的團長黑天,他是一個非常棒的編導演,事實上我的,真正的戲劇表演是他教我的,然後他是個非常棒的編劇,他也寫詞。因為之前我們想要做一個音樂劇場的作品,他就在這個作品裡面寫了大概十首歌,那時候想要給不同的演員唱。寫了十首詞,我就想說,不然我來試試看寫個旋律好了,把曲子寫出來好了。其實我從來不知道自己可以寫曲子,可是寫著寫著,好像可以。其實我寫一首曲子的……如果我開始寫,到寫完其實很快,但是我不是個「努力」的作曲,我也在邊做邊學。所以這些年下來,我好像就把那些曲子寫完了。
蓉:花了多少時間?十首寫完?
璧:第一首寫完可能是2016年,但是這中間隔很久我才開始覺得,因為我速度很慢,然後隔很久,我可能停很久我才覺得說,那不然再寫,或者有空的時候,中間可能譬如說去演戲或者幹什麼,有空有心情的時候再寫這樣子,所以是一個很悠閒的方式。一直到去年我想說,欸我都把它寫完了,啊就放著嗎?因為做音樂劇場,要花很多精力,需要找到很多資源才有辦法做。我就想說,不然我自己來把它先唱完,可能也當作一個,我跟黑天一個工作的成果發表,一個先行的發表,然後大家先熟悉這個曲子。也許之後,大家如果覺得有這些可能的話,後續會有什麼發展,其實我們永遠都不知道。我想說那不然我就先發表一下好了。
蓉:那會是臺語,是因為你跟黑天都對臺語有很特別的感情嗎?為什麼是選擇臺語而不是華語?
璧:黑天是高雄人,我是臺中人,我們在家講的都是臺語。尤其是對我來說,因為我在國外待了六年,在異文化裡面,其實我的文化衝突是在第五年開始的。
蓉:前面都沒有感覺有文化衝突?
璧:我超開心的,前面就是你知道,傻傻的很開心,哇,我來到一個新世界,我要開始認真的學我想學的東西。但是後來到第五年的時候,我開始覺得,我是一個頂著東方臉孔在唱西洋古典、傳統歌劇的人,它突然出現一種,自我認同吧,的疑問,就是,那我是誰?我在做什麼?我為什麼要學別人的文化?我為什麼要做別人傳統的東西?我研究得很深入,我甚至可能比歐洲人、比歐美人士可能更懂這些文化的東西,他們的文化的東西。我那時候有一個德國同學,他就跟我說,你會唱的德國藝術歌曲,可能都是德國人不知道的了。那對我來講就是,對,然後,我自己的呢?我是誰?我的文化是什麼?我作為一個臺灣人,老實說我那時候,早年在國外的時候,我一直要跟人解釋臺灣是什麼,臺灣在哪裡。我每次講我從臺灣來,大家要嘛就是說Thailand,我說不是泰國,我說是臺灣。他說可是你的,譬如說你的護照上面寫的是Republic of China,我講的是Mandarin,但是你不是中國來的,我說對。你知道反正就是,當你要解釋你是誰,來自何方,外國人都會問你這個問題,可是你就發現,你要花很大的力氣去解釋清楚,這是什麼,對我來講事實上是一個很大的衝擊。
所以在第六年,我決定回來的時候,我就一直在思考,我可以做什麼。臺灣那時候開始有音樂劇,開始在做自創的音樂劇,那我會說那個都是在一個摸索階段,但是我覺得我運氣很好的是可以參與,然後在這個參與的過程裡面認識導演、編舞,認識這些臺灣的出色的表演工作者,包括李小平、李曉蕾。也因為認識李曉蕾的關係,她是編舞,所以我認識李國修,後來我居然進了屏風表演班,這些都是我覺得……就是我生命中的天使會一個一個的出現在我的生命裡面,然後一直把我帶去我想要……那種感覺很像是,我想要嘗試什麼,然後這些人就會出現,我覺得很了不起。這是在我的生命過程裡面,非常了不起的一件事情,老天爺會給我當時需要的人或幫助。
就像這次的演唱會也是,我一直在思考我的音樂的走向要是什麼,我先請了編曲,在跟編曲討論的過程裡面,我就突然遇到搖滾鼓手了。然後我就跟編曲商量,我們可以加搖滾鼓手嗎,他說可以呀,結果我後來才知道,編曲玩過搖滾樂團,這也太奇妙。我本來跟他合作的時候,是在趨勢基金會的演出,我們合作過,很喜歡他的編曲風格,可是我不知道他居然也玩過搖滾樂團。所以當我遇到搖滾鼓手的時候,我就想說跟他商量,有沒有辦法,結果他居然說可以啊沒問題啊。然後鼓手老外又幫我,他綽號就叫老外,他就幫我找了電吉他,我們就突然的就組成了搖滾樂團,我也不懂為什麼。就是我的人生轉變真的太好玩了。
蓉:所以這一次的曲風就是會往搖滾方向嗎?
璧:我們還沒有正式的練團,但是都一直在各方討論之中。我跟編曲瑋廷先做demo出來,然後給鼓手、給電吉他,讓他們去聽一下我的風格是什麼,然後他們再加進來。所以其實連我自己到現在都還在一個興奮期待,就是它會變成什麼。我後來也研究了一下搖滾啊、龐克啊這些東西是什麼,我想我的風格大概就是會偏向流行搖滾,大概就不會是太過度的那種,很metal很強烈的,大概不太是這樣,但是我覺得會是一個很不一樣的融合。想像一個女高音跟搖滾鼓手跟電吉他跟鍵盤的合作,其實我自己光是想起來就覺得很有趣。
蓉:妳沒有唱過搖滾對不對?所以這會是第一次?
璧:並沒有。然後我在聽過大家合作的demo之後,我心裡想,喔,我的唱法好像要改一下,就是以我古典的思維跟古典的訓練,對我們來講就是旋律越長越好,越美越好,但是當你加入搖滾的元素,你就會發現說,那個不是唯一的考量,包括節奏,包括句法,可能唱法,都需要稍微修正,大家才會有真的融合的可能,但是這是我非常想要嘗試的一個新的做法。
蓉:你感覺好像不會擔心自己很難達到對不對?好像你有新的挑戰都會覺得,我可以盡量做。我覺得你不是那種會焦慮的人,是嗎?
璧:我覺得我一直都是傻傻的長大的,對我來講有挑戰不會想太多,對我來講就是,管他的,做了再說。就像包括我跟小得一起做的南管的音樂劇也是這樣。我就是傻傻,導演李易修來跟我講的時候,我就說好啊,你敢找我我就敢試啊,可是往往試了之後才知道,WOW,它沒有我想像中的那麼容易。南管確實是跟我的背景天差地遠,那像這一次的搖滾合作對我來講就是,我比較擅長的可能是,我知道怎麼調整自己。就像人家會說,女高音唱臺語歌或者女高音唱什麼東西,好像聽起來都一樣都啊~~~這樣。但是對我來講,我就會在這些東西,我也很喜歡音樂劇,也很喜歡流行歌曲,我從小是唱流行歌曲長大的,所以對我來說比較是風格的轉換,那我就必須要調整我自己的唱歌方式跟技巧,去轉換成這個風格裡面需要的東西,可是我又不能夠失去自己的……我要想我的個體性或者我的獨特性這樣子。我終究還是想要表達施璧玉、阿璧可以表現出什麼樣的東西來,想要分享給大家的是什麼,我覺得這是最重要的東西。
蓉:那這次寫臺語歌的過程,有覺得比較困難的地方嗎?
璧:我覺得困難的地方就是,因為我不是作曲出身的,我當然有基本的和聲概念,但是你要知道我在古典的訓練裡面,那是有很多規矩、規則需要遵守的,在傳統古典的訓練裡頭。所以對我來講有一個很重要的東西是,寫旋律不難,但是我怎麼樣再加進和聲的時候,加進伴奏的時候,它聽起來不是古典音樂,不是聽起來很古老或者是什麼。我最大的困難是我必須去學習新的和聲的語彙,我怎麼樣把那個伴奏寫出來,它聽起來不是很古老的,是現代的,是流行的,我希望它是親民的,不要讓人家覺得哇,女高音要唱歌好可怕喔,算了。
蓉:那你學習古典那麼久的過程,還有在聽流行歌嗎?
璧:會啊,「我願意為你~」我還是會去唱KTV,哈哈哈哈。
蓉:是用女高音的方式唱嗎?
璧:並沒有並沒有並沒有,那個時候就要,你知道,放輕鬆。但是我會挑的歌就是那種,《千年之戀》。
蓉:就是真的可以飆高音的歌。
璧:真的可以飆高音的歌。
蓉:因為你達得到。
璧:對,對我來講是不難的事情,但是要找伴就很難,要對唱就有點難。
蓉:你就只好一人分飾二角。所以就是因為持續也都有接觸,其實你也知道流行歌……
璧:我知道這個差別是什麼。
蓉:對你要轉換的歌唱方式,是不是其實可以說,因為你有很紮實的訓練,所以那個轉換可能就沒有那麼難?
璧:對我來講其實對我來講就是放輕鬆。可能我在古典音樂裡面需要……我需要知道那個東西,因為我們的訓練是不用麥克風的。我不用麥克風,我可以在音樂廳,可以在國家劇院不用麥克風。我在城市舞臺演過一齣舞臺劇是沒有用麥克風的。所以對我來講,那個就是你要靠你的技巧去支撐整個演出。但是音樂劇或者流行的東西,你有麥克風的輔助之下,我事實上要知道我要怎麼收斂。就像我現在在麥克風前,其實我還是要稍微注意一下我的音量,免得不小心就爆掉,那它就變成我必須去研究怎麼用麥克風。
所以我在當歌唱指導的時候,像我做音樂劇指導的時候,音樂劇因為它的音域的關係,通常它的音域在中低跟中高音域,它就不是高音域的東西,所以它一直以來,音樂劇的傳統就用麥克風,那這個就變成我必須去研究,使用麥克風是怎麼一回事。然後又在麥克風前面,怎麼樣可以讓你的聲音發揮到極致,可是它又是一個讓人覺得舒服的、好聽的聲音。
蓉:那這次在發表會上你會唱十首曲子?
璧:十二首,包括我額外寫的曲子。
蓉:那你有沒有什麼可以舉個例,你對那一首歌的感情蠻特別的,可以跟聽眾朋友分享?
璧:我覺得每一首都很特別,有一個特別的東西是,因為這個本來是要寫給劇場演出的作品,所以它事實上是有一個核心主題的。這些歌其實是有分成不同的組別,日、月、星,水、火、風、土,類似這樣的的分別,還有春夏秋冬。因為它的詞有某一種故事性跟連結,那在這些曲子裡面,它就會構成不同的組別。基本上我會說它不是一個真正在敘事,而是它想要用一種詩詞的美感,然後用臺語來表達一種情懷,一種對生命的看法,對生命的感受。
事實上我曾經在國家音樂廳的演奏廳開過一場獨唱會,我把「春夏秋冬」放進我的,全部是藝術歌曲、歐美曲子的中間。這對我來講其實是一個很勇敢的作為,就是我斗膽把我的「春夏秋冬」放進這些……。這一次要發表的「春夏秋冬」也是我唯一發表過的一組曲子。我放在那個理查史特勞斯啊,放在德布西的曲子中間,這些厲害的古典作曲家的作品中間。但是我在現場得到的回饋是,我的錄音師說,我唱「春夏秋冬」的時候,他覺得人生轉了一遍,他的人生也在他的眼前轉了一遍。我想說,哇哦,我自己其實有嚇到,他給我這樣的回饋,但是我想說,這可能就是詞曲的力量,是真的有可能可以打動人心的。裡面有一首歌,其實是我最早最早完成的,叫做《春光》,最後一句是牽著冷冷的春風,但是我的手牽著誰,我牽著冷冷的春風……
蓉:欸因為你感冒我要放過你嗎?你是不是要用唱的?是可以的嗎?還是感冒其實不宜?
璧:我怕破壞大家的印象啦,其實網路上有我唱的《春光》,如果打我的名字「施璧玉 春光」,不能只打春光哦,會出現很多詭異的YouTube,但是如果打我的名字施碧玉 春光,就會有我當時在國家音樂廳演奏廳的那個……
蓉:那個時候是比較用聲樂的方式唱是嗎?
璧:對,就是它是沒有麥克風,我旁邊有一個錄音的麥克風。
蓉:跟發表會會不一樣。
璧:跟這次會完全不一樣。
蓉:你會變Rocker嗎?
璧:不知道,哈哈哈哈。所以這是為什麼我很期待。因為當你做不同的形式的編曲的時候,一首本來是什麼樣的歌,它可能會完全的翻轉或不同。《春光》就是我非常有感覺的歌,這首歌我每一次拿來表演,都有觀眾跟我說他哭了。我想,欸,怎麼會是這樣。可是我覺得這是我想要分享給我的觀眾什麼樣的故事,什麼樣的感受。對我來說藝術不是在於懂不懂,而是你感覺到了沒有。你感覺到,你感受到什麼,而這個東西可以是非常私密的,你的感受跟他的感受跟我的感受可以是不一樣的,但是我們都被打到,所以這個東西是我想要在我的表演生涯裡面傳達的。我可能傳達的是我的感受,我對生命的經歷所想要分享的故事,但是它不見得是我的故事,而是跟大家都有關的故事。我想分享這種,你在生命裡面感受到的,不管是生氣,不管是愛,不管是悲傷,我們都一直在,一直都在,我想要傳達的是這個東西。
蓉:所以現在都還在很多驚喜中對不對?
璧:是的,我們都還在各種激盪跟跳躍之中。而且包括我們可能現在想的是怎麼樣,但是我們一起練的時候,在現場又會覺得,欸我們這裡可能可以改成什麼,這種有機的、活著的,各種變化,這個是我非常期待的東西。你知道我們古典的一般的模式其實是,樂譜給你了,樂譜上面說什麼就是什麼,你就照著樂譜。甚至有一種態度是,這個是古典,這個是巴洛克時期,一點都不可以改,你不可以隨意的更動任何東西。但是在這種模式下久了我會覺得,如果我想要改變一下,我想要做一點突破,可不可以?我覺得今年真的對我來講是,各式各樣的突破,各式各樣的新鮮。我覺得我到這個年紀,還可以做這樣的嘗試,真的是感謝這個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