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從何處來〉

某德社校友，離校日久。時值人日將至，欣然規往。

人日前夕，夜夢返校。漫步常和，但見外牆翠綠、窗淨室明。駐足校門，又見師長藹藹、友朋睦睦。復前行，拾級而上，諸生或嬉戲無憂、或球場奮戰、或結伴如廁，眼前種種，悉如往年。陡然階前急墜，大驚而醒。自忖夜夢無憑，仍赴盛會。

其人至校，信步而入，但見副堂煥然耀目、器材教具添置無數、鐵櫃木椅悉數汰除，大駭。又見歡笑合照者甚眾，欲尋昔時師友，竟舉目無親、徬徨失措。

某生司迎賓，見此，笑而問曰：「客從何處來？」其人無以應，舉數師長姓氏名字，皆云不知。遂搖手而去，淒然惋歎。

逾數月，遇故友於途，具語前事。其友曰：「吾嘗返校，所見略同。蓋天下無不散筵席，昔日倩影笑聲，有如茶之回甘、酒之濃醇，今俱往矣！汝尤有幸見於夢中，固當珍而重之。」

其人復長歎。友曰：「悲亦無益，共往一醉何如？」

曰：「甚善。」

正是：

春風一杯酒，夜雨十年燈。

看官閱至此，山人銘感心。

送君逾千里，終歸須一別。

此筆未枯時，為君再鉤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