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波篇】萊伊的受迫害日常－４～６

萊伊原本已經做好要被貝爾摩德嘲笑的準備。

但當他們抵達貝爾摩德的居所後，波本突然墊起腳尖湊近他的耳邊，輕聲說：「待會你別主動說話，配和我的說詞就好。」

萊伊：「？」

沒等他表達困惑，波本就按了門鈴。幾分鐘後，一個包裹著毛巾、敷著面膜的女人才慢悠悠打開門。

看到這一幕，萊伊在心中暗自決定，以後要叮囑波本少跟貝爾摩德玩，以免哪天也學貝爾摩德什麼也不穿就跑到門外。

「波本，你事前可沒說這個冰山也會跟你一道過來。」

貝爾摩德的姿態起先有些慵懶，卻在目光瞥向萊伊後，露出有些不快的神情。

「是我忘了，但我以為我總會帶著一個隨從是你早該料想得到的事？」波本的口吻有些甜膩，「畢竟有這傢伙在身邊供我使喚、充當司機，還是方便許多。」

聽到這裡，萊伊已經意識到波本或許沒有將實情完全告知貝爾摩德，至少沒有讓貝爾摩德知道他要扮女裝的事。

果然接下來，他聽到貝爾摩德說：「說起來，你居然會想在下個月的任務中讓蘇格蘭扮女裝，取得他的同意了嗎？」

「還沒有，不過蘇格蘭可是組織裡公認的好人，不可能不答應的。」波本狡黠地眨了眨眼。

在貝爾摩德轉身後，波本笑看了萊伊一眼，下巴微抬，彷彿在說感謝我吧，給你保留一點面子。

※※※

萊伊與波本坐在沙發上等著，直到十分鐘後，秉持著「不想浪費面膜」的貝爾摩德才終於卸下面膜、換上常服坐到他們對面。

「變裝對我而言不難，讓我把一個男人易容成女性也沒問題。」貝爾摩德開門見山道：「不過這個任務在下個月，你們是不是來得太早了？而且女裝主角的蘇格蘭也沒到場。」

「畢竟下個月威士忌組的行程有些滿，任務與任務之間幾乎沒有什麼緩衝時間，你也知道琴酒多沒人性，給我們安排一堆任務。」波本半真半假的埋怨完，說：「所以恐怕無法在任務前來找你，再說也許以後我們還會有變裝的需要，總是麻煩你也不好，不如你直接教我怎麼給人易容吧。」

「如果你是為了這個目的而來，那你恐怕無法如願了，甜心。」

「為什麼？」波本有些錯愕。

「易容可是我的獨門絕活，怎麼能輕易傳授給你呢？」

這話倒是出乎波本意料，也打亂了他原有的計畫。

「真的不行嗎？」波本不動聲色，慢條斯理道：「不能『輕易』，是指需要條件交換嗎？」

「如果你們能達成我某個夙願……」貝爾摩德說到這裡，又搖了搖頭：「但這暫時是不可能的。」

「沒有說出來怎麼知道我們無法達成呢？」波本試圖引導她說出口。

「就能力而言，要殺一個人對你們而言輕而易舉，但很可惜，BOSS不會允許的。」貝爾摩德誇張的嘆息道。

波本沉默了。

貝爾摩德其實高估他，別說BOSS允許與否，他也做不到為了自己的私事謀害他人性命，平時在命令下殺害不無辜之人已經是他的底線了。

不過原來貝爾摩德有一個想殺、且BOSS不允許的人嗎？這樣的人該不會是組織高層？還是能帶給組織或ＢＯＳＳ利益的人，如果能知道這個人是誰，或許會有助於往後的臥底。

但端詳貝爾摩德的神色，應該是無法在今日就探聽出來，於是波本可惜道：「看來你是不願意協助我們了。」

「嘛，倒也不必露出失望的表情。」貝爾摩德親暱地撫上波本的臉頰，在敏銳捕捉到萊伊瞳孔洩出的一絲殺氣後，滿意地勾起嘴角，甜膩道：「雖然無法將易容術教給你，但看在你是我喜歡的小貓，教你幾招化妝的技巧，以及挑選女裝的方法，倒也不是不可以。」

她頓了頓，「可能無法那麼完美，可以變化成任何模樣，但只是扮作女性、矇騙愚蠢的目標，倒是夠用了。」

「真的？」波本挑起眉。

「當然，尤其是由蘇格蘭來扮的話──畢竟蘇格蘭的五官輪廓還算柔和，只要把鬍子剃掉，會是一張年輕的臉吧，雖然還是比不上你稚嫩。」

「喂。」波本用不滿的聲音掩飾內心的汗顏。

不得不說貝爾摩德的眼光很毒辣，諸伏景光在留鬍子以前，確實看起來很輕秀、純良，這樣的長相要扮女裝確實不難。

只不過下個禮拜要扮裝的是萊伊。

※※※

最後萊伊還是難逃被嘲笑的命運。

為了給波本示範如何化妝，萊伊不得不作為試驗品，一臉嫌惡地任由貝爾摩德在他臉上擦脂抹粉。

雖然貝爾摩德對於得在萊伊臉上化妝同樣感到嫌棄，但能看到這名總是用鄙夷目光看她的男人出糗，實在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於是不過五分鐘，她的眼神便掩不住幸災樂禍，毫不客氣地笑起來。

至於那個至今都還不知道自己做出如此巨大犧牲到底是為了誰的小壞蛋，也沒良心地將手抵在他的肩上，笑得幾乎直不起腰來。

不管怎樣，總比原先預想必須在貝爾摩德面前女裝，還可能被拍下照片傳遍組織的情況好太多了。

萊伊這麼安慰自己，同時假借扶波本的動作，順勢將手搭在那纖細的腰上。

※※※

酒會的前一天，波本在飯店裡替萊伊裝扮。

不得不說波本很聰明，貝爾摩德只是教過他一次，他就全部記起來，還可以舉一反三。

他快速剝了萊伊的衣服，目光在萊伊的上半身打量。

儘管不情願，但波本還是得承認萊伊不管臉還是身材都無可挑剔。

不僅腿長個子高，還肩寬窄臀，平常就是現成的衣架子，就算只是簡單的白Ｔ袖穿在身上，看起來也挺拔又有魅力。

脫衣還有肌肉，完美的倒三角，肌理的線條也流暢有張力。

隨著視線從排列整齊的六塊腹肌到向下延伸的人魚線，波本莫名感到有些乾渴。為了掩飾這分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的異樣情緒，他裝作若無其事戳了戳萊伊的胸膛，像是在評論甜點的口感般說：「還挺結實。」

不過雖然觸感精實有彈性，「但果然還是跟女人的胸部不一樣啊。」

畢竟萊伊的胸肌是方的，不是渾圓柔軟的。

「不過沒關係。」波本轉而掛著惡作劇的微笑，獻寶似地袋子裡掏出一對矽膠胸墊在萊伊面前晃了晃，「我還準備了這個。」

「……」萊伊感覺自己作為雄性的尊嚴受到深深的冒犯。

「放心。」波本放輕語氣，眼帶笑意湊近他，「我一定會把你打扮得很漂亮，讓你成為全場焦點的。」

「全場焦點就不必了，別太詭異就好。」

看著這張漂亮的臉蛋，再想想資料中提及的目標的癖好，對波本的保護欲到底還是擊敗落荒而逃的本能。萊伊無奈呼出一口氣，任由波本給他戴上胸墊。

為了保護一個可能根本不需要他保護的人，自己還真是忍辱負重。他在心裡自嘲想。

※※※

一小時後，波本看著「成品」嘴角抽蓄。

「我盡力了。」剛才還自信滿滿要將人打扮得很亮眼的傢伙挫敗表示。

「……很奇怪嗎？」萊伊問。

波本直接把萊伊推到衣鏡前，讓他自己看。

其實也不是難看，為了遮掩肌肉和肩膀，波本給萊伊挑的是有公主袖和Ｖ領的寬鬆上衣，裙子則是Ａ字長裙。不知是不是為了報復萊伊說他適合粉紅色的蕾絲，紅色的裙身上還籠著淡淡的紗。

只是萊伊怎麼說也是將近一米九的身高，再怎麼用視覺錯覺的手法，現實中還是很難看到有這樣體格的女性。

還有那張臉，儘管波本已經努力將萊伊的臉修飾得柔和一點了，但這張臉還是一點都不女氣。

「我的化妝技術絕對是一流的。」波本打死不承認他的技術有問題，哪怕兩人都知道他在化妝上是菜鳥，今天是他第一次實作，他還是把鍋扣到萊伊頭上。「是素材有問題，你的眼神太銳利了。」

「那還真是不好意思。」萊伊面無表情。

※※※

總之，雖然成品不夠讓人滿意，但此刻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萊伊還以習慣戴帽為理由，向波本索要帽子。

波本挑眉看他了他一會兒，才施捨似地給了他一頂小禮帽，維護他可憐的安全感。

他們今天要出席的是一場以商業交流為目地，少見為期三天的酒會，為此主人還給客人們安排了客房。

在這次的任務中，波本扮演的是一名甫畢業就考上日本司法考試的新瑞律師。

他穿著了一套雅致的禮服西裝，帶著無框眼鏡，在侍從面前優雅微笑，氣質風度翩翩，與一般人對律師嚴謹端莊的印象不同，或許是因為這名律師在設定中出身於貴族。

為了貼合富家少爺的形象，波本手腕上還帶了一只百達翡麗的錶，以波本目前的薪水肯定買不起，所以萊伊不用想也知道，這是用組織經費購買的，波本對於浪費組織的錢向來不遺餘力，萊伊曾聽聞琴酒對此略有不滿，還懷疑波本是敵方派來吃垮組織的。

等到侍從送他們上樓，鞠躬離開後，波本壓低聲音對他說：

「我說你，把你的殺氣給我收一收。我們現在扮演的可是一對恩愛的夫妻，你至少好好挽著我的手臂吧？」

「要扮演恩愛的夫妻嗎？」萊伊像是在確認般詢問。

波本喋喋不休：「當然！這不是我們說好的嗎？對此我都犧牲自己當你的男伴了，你倒是也給我配合一點啊。」

萊伊從善如流道：「好的，我會配合的。」

說完就低下頭在波本的嘴唇上親了一口。

波本被萊伊突然的舉動給嚇了一跳，脹紅臉道：「喂、你……」

萊伊溫和打斷：「冷靜，波本，別忘了我們現在是恩愛的夫妻。」

理直、氣和，與波本往日在他面前習慣的理不直、氣卻壯剛好形成一個對比，也把波本指責的話語給硬生生堵了回去。

波本的嘴角抖了抖，臉色紅了黑黑了紅，五彩交錯好一會兒，才咬牙切齒說：

「就算是這樣，這行為也應該是由我這個丈夫來做啊！」

萊伊聞言，興味道：「說的也是，那麼請吧，波本。」

說完還配合地做出半蹲的動作，方便身高比他矮的波本親他。

波本：「……………」騎虎難下。

平常總是被波本迫害，偶爾看波本吃癟還是挺有趣的，對嗎？女裝的萊伊玩味勾起嘴角。

不過萊伊很快笑不出來了，等進到宴會廳後，他就敏銳注意到四周散佈著幾個熟面孔。

波本也注意到了，但不是因為眼熟，而是因為那幾個人的姿態。

「你注意到了嗎？」波本墊腳尖，貼進他的耳邊說：「那幾個歐美長相的人，身體很緊繃。」

因為他們在憋笑。萊伊在內心默默給出答案，打開變聲器用女聲說：「……注意到了。」

「我們左前方四十五度的那個身形很胖的傢伙更可疑，我注意到他偷偷看了我們兩次，身體還在抖動。」

那是卡麥爾。

「……」萊伊沉默，盡可能使自己表情看起來自然點。「畢竟我們的長相比較『出眾』，會引來目光也是正常，除了他不也有其他人在看我們嗎？」只是多數是正大光明地看他們。

波本顯然還在懷疑，思忖片刻後道：

「日本的宴會出現外國人……該不會是這次跨國毒梟出現的情報洩漏了吧？這些可疑的人該不會是美國警察或FBI？」

他的內心莫名閃過這個直覺，但理性很快給出否定的答案，露出有些輕蔑的笑：「不，如果是美國警察或FBI的話，只為了一場任務就緊張成這樣，那他們未免也太沒專業度。美國總不至於沒人到派出幾個水準拙劣的小丑來查案吧？」

「……」萊伊道：「還是先把注意力放在目標上吧，至於那些行跡可疑的人，提防一點就好。」

萊伊才說完，這場酒會的主人就攜著伴侶朝他們走來。

「片岡先生，您好。」波本露出禮貌卻輕盈的笑，姿態也高雅而放鬆。

「藤原先生。」酒會主人片岡熱切招呼完，將目光投向萊伊，微微愣了下，才道：「這就是您的夫人嗎？氣質還真是……」與眾不同啊。」

不是不好看，即使用嚴格的標準來評判，這個女人也是很好看的，只是這個好看似乎不符合普遍的女性審美。

以臉型來說，她不是瓜子臉，下巴也不尖。皮膚很白，臉部因為化妝關係的看起來比較柔和，但脖頸、手腕的顏色卻是冷色調的，可以想見這名夫人原來的膚色是冷冽的白。

那雙眼也是漂亮而凌厲。氣質冷冽，結合那雙釋放殺氣的目光，簡直就像電影電視劇才會出現的厲鬼。但片岡又無法真的將她歸類在冷艷或者冰山美人中，因為這名夫人似乎缺乏女性該有的陰柔與嫵媚。

是了，就是雖然俊美，但缺乏女氣，是英氣的類型。

況且藤原夫人體格高大，不只比藤原先生高了將近十公分，就連肩膀也比藤原先生寬，這讓片岡不禁有些懷疑，上帝是不是給這對夫婦生錯性別了？

畢竟不管怎麼看，有著一張漂亮臉蛋，身材也纖細的藤原先生，都更適合作為伴侶中挽著丈夫手臂、嬌氣依人的角色吧？  

「你就是那位年紀輕輕就考過司法考試的藤原律師嗎？」這時片岡的夫人有些唐突的出聲問，她睜著圓圓的杏眼，熱情道：「你看起來好漂亮啊。」

她是嬌俏的類型，看起來很年輕，似乎才二十多歲，還有些少女的天真，也因此缺乏一點禮數的束縛。

「漂亮是用來形容女孩子的。」片岡似乎有些尷尬，糾正道：「你應該說『英俊』。」

「誰說漂亮只能用來形容女生？你的思想太迂腐了，藤原先生就真的長得很漂亮嘛。」片岡夫人噘著嘴，有些嬌氣地對波本說：「你好啊，我是羽月，很高興認識你。」

「夫人您好，很高興認識您。」波本親切笑道。

「不好意思，我妻子從小在國外長大，又被縱寵著，失禮了。」片岡一臉歉意。

「沒關係。」波本不介意，真心道：「夫人這樣很好，是吧，愛子？」

化名為「愛子」的萊伊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