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鎮神珠

後殿的門被風吹得「吱呀」作響。小蓮深吸一口氣，推開門走了進去。

外頭傳來阿財的叫喊聲和沉重的腳步聲，金身似乎正在追著老人跑。小蓮不敢耽擱，快步走向那面銅鏡。

鏡面依舊漆黑，但這次沒有紅衣女的身影。小蓮伸手觸摸鏡框，指尖傳來一陣刺骨的寒意。她仔細檢查鏡子後方，果然在框架上發現一個暗格。

「找到了！」

暗格裡躺著一顆渾圓的珠子，約莫拇指大小，表面泛著青綠色的光澤。但就在她準備取出鎮神珠時，銅鏡突然震動起來。

「別碰它！」一個陌生的女聲響起。

小蓮嚇了一跳，只見鏡中浮現一張年輕女子的臉。她穿著打扮像是民初時期的富家小姐，但臉色慘白，眼神中充滿哀傷。

「妳是⋯⋯」

「我是這面鏡子的第一個祭品，」女子說，「也是最早被困在這裡的。」

「第一個？」小蓮一驚，「還有多少人被困在裡面？」

「太多了⋯⋯」鏡中的景象開始變化，顯現出無數張痛苦的臉孔，「兩百年來，每一個被困在這裡的靈魂，都成了鎮神珠的養分。」

「養分？」

「鎮神珠是用千年古墓中的陰璧製成的，」女子解釋道，「它需要不斷吸收生魂來維持力量。而這面銅鏡，就是個巨大的靈魂牢籠。」

外面的打鬥聲越來越近，金身似乎已經追到後殿門口。

「可是現在金身失控了，」小蓮著急地說，「我必須把鎮神珠裝回去！」

「如果你這麼做，」女子搖頭，「只會讓這個可怕的循環繼續下去。五十年後，金身還是會再次甦醒，需要新的祭品。」

「那該怎麼辦？」

「毀掉它。」

「什麼？」

「用你阿公的血咒符文，」女子說，「那不只是個解咒的符，而是你阿公用畢生功力寫下的破魔符。他知道總有一天會需要用到。」

小蓮這才明白，為什麼阿公臨終前要把符紙交給阿財保管。

「轟！」後殿的門被撞開，金身龐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阿財倒在一旁，氣喘吁吁。

「快！」鏡中女子大喊。

小蓮一手抓起鎮神珠，一手掏出阿公的符紙。金身咆哮著撲來，她急忙把符紙貼在鎮神珠上。

刺眼的光芒爆發，鎮神珠發出刺耳的尖嘯。光芒中，小蓮看見無數靈魂從銅鏡中解脫，包括那位民初女子和紅衣女。

金身停在原地，表面的血管紋路開始崩裂。片刻後，整尊神像轟然倒塌，化為一堆金色的粉末。

「結束了⋯⋯」阿財顫抖著說。

小蓮看著手中已經裂成碎片的鎮神珠，想起方才所有靈魂解脫時感激的眼神。她終於明白，阿公臨終前的痛苦掙扎，其實是在為自己的贖罪。

「阿財伯，」她轉向老人，「幫我找些工具來。這座廟，我們要重新整修。」

「要重建嗎？」

「是的，」小蓮望著滿地的金粉，「但這次，我們用真心誠意，而不是血和靈魂，來守護這座廟。」

晨光透過破碎的屋頂灑落，驅散了最後一絲陰霾。遠處，新的香客已經摸黑上山，帶來了第一炷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