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溝通

那是個陰雨綿綿的夜晚。

青山廟裡，小蓮正在整理一疊舊符紙。這些都是她這段時間練習時畫的，有些成功，有些失敗，都被她仔細地記錄下來。

突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破了夜晚的寧靜。

「誰啊？」阿財從廂房探出頭來。

門外傳來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請問⋯⋯這裡是青山廟嗎？我⋯⋯我需要幫助。」

小蓮打開門，看見一個渾身濕透的女子站在門口。她大約二十出頭，臉色蒼白，雙手緊緊抱著自己的手臂，似乎在發抖。

「快進來吧，」小蓮說，「阿財，去拿條毛巾來。」

女子坐在大殿的長凳上，接過阿財遞來的熱茶，手還在微微顫抖。

「我叫林雨晴，」她說，「是山腳下美術館的實習生。」

「美術館？」小蓮想起來，「是那個剛開幕的現代美術館？」

林雨晴點點頭：「是的。我們最近在籌備一個特展，要展出一批古董。但是⋯⋯」她咬了咬嘴唇，「但是這幾天，展品一直出問題。」

「什麼問題？」

「展品會莫名其妙地移位，有時候甚至會破損，」林雨晴說，「監控錄像什麼都沒拍到。館長請了保全，換了鎖，但還是沒用。今天晚上，我加班整理展品的時候⋯⋯」

她深吸一口氣：「我看到了一個人影，就在展廳裡。但那個人影是半透明的，我能看到牆壁在他身後透出來⋯⋯」

小蓮和阿財對視一眼。

「為什麼會來找我們？」小蓮問。

「我在網上查到青山廟，」林雨晴說，「之前新社區的事情，是你們處理的對吧？我知道這聽起來很荒謬，但我真的不知道該找誰了⋯⋯」

小蓮站起身：「我們去看看吧。」

「現在？」林雨晴有些驚訝，「可是已經這麼晚了⋯⋯」

「越快處理越好，」小蓮說，「而且現在沒有遊客，反而更方便。阿財，去準備一下。」

半小時後，他們來到美術館。現代化的建築在雨夜中顯得格外冷清，玻璃帷幕倒映著微弱的路燈光。

林雨晴用工作證刷開大門：「特展在二樓。」

剛踏進展廳，小蓮就感覺到不對勁。這裡的氣息很混亂，但不像新社區那樣是被堵塞的，而是像有什麼東西在攪動。

「這些展品⋯⋯」阿財看著玻璃櫃中的古董，「是從哪裡來的？」

「大部分是私人收藏家捐贈的，」林雨晴說，「有些是從拆遷的老宅裡收購來的。」

小蓮走到一個展櫃前，裡面擺著一個青銅器：「這個呢？」

「這個啊，是從城南拆遷區收來的，」林雨晴說，「聽說是從一個老宅的地下室發現的。」

小蓮閉上眼睛，仔細感受。片刻後，她說：「找到了。這件展品，它的氣息很特別，像是沾染了某種執念。」

「執念？」

「有時候，物品會留下使用者的氣息，」小蓮解釋，「特別是在重要的時刻。這個青銅器⋯⋯應該是被人匆忙埋藏的。」

她從包裡拿出一張符紙，但沒有立刻動筆：「阿財，你來感受一下這個氣息。」

阿財走近，仔細觀察：「好像⋯⋯有點著急？還有⋯⋯害怕？」

「對，」小蓮點頭，「這是一段未完的故事。林小姐，你們有這件展品的來源資料嗎？」

「應該有，」林雨晴說，「在資料室。」

翻閱檔案時，他們發現這個青銅器來自一個老中醫的家族。在戰亂時期，這家人倉促離開，把家傳的醫具埋在地下室。

「原來如此，」小蓮說，「不是惡意，而是不捨。」

她開始在符紙上畫符，這次的筆觸特別輕柔，像是在訴說什麼。畫完後，她把符貼在展櫃旁的牆上。

「這樣就可以了，」她說，「這不是驅邪符，而是一個訊息。告訴它，這裡會好好保管它，讓更多人知道它的故事。」

林雨晴有些困惑：「這就夠了嗎？」

「等著看吧，」小蓮微笑道。

果然，接下來的日子裡，展品再也沒有出現異常。美術館還根據小蓮的建議，在展品旁加了一塊介紹牌，講述這個青銅器背後的故事。

「有時候，」小蓮後來對阿財說，「道法不是用來對抗或者消除什麼，而是用來溝通和理解。」

「就像觀氣一樣？」

「對，」小蓮望著遠處的美術館，「萬物皆有靈性，關鍵是要用心去感受。」

雨後的天空格外清澈，一道彩虹橫跨在山與城之間。在這座正在飛速發展的城市裡，古老的智慧正以一種新的方式，繼續發揮著它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