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早上來了一位阿公,他帶著一隻5歲博美來看病,其實也不算病,就是博美常見的X脫毛(長不出毛)。不太確定他到底是倚老賣老,還是本來個性就很沒禮貌當有趣,但激起我的怒火被我罵之後,他好像反而很開心。
阿公早於門診時間很多到院,所以無聊之下找我們醫院比較年輕資淺的獸醫師學弟聊天。聊天內容如下:
阿公:「你是哪間學校畢業?」
學弟:『台大。』
阿公:「蛤那你怎麼會淪落到這種地方?」
學弟:『???????』
助理:『???』
阿公明明掛號時就說自己重聽,聽不到櫃檯說的話,所以櫃檯非常大聲的請阿公寫掛號單,阿公才聽懂。但是學弟和助理很小聲地詢問對方剛剛阿公那是在嘲諷他嗎的時候,阿公卻突然變順風耳,坐在很遠的椅子上也聽得到,大聲的回答「我剛剛是在開玩笑啦!哈哈哈!」
學弟:『???????』
助理:『???』
看診時阿公突然開始說十年前他家附近開了一間動物醫院超大,裡面設備超多、醫師都是台大畢業、還有好幾層樓(我很懷疑十年前這個縣市會有這種規模的動物醫院嗎),跟我們這間小醫院規模差很多。
我:「是喔?那你怎麼不帶狗狗去那家醫院看?」
阿公:『他收掉了啦!不然會輪到你們來看診喔?』
我:「??」
但好歹我也是這間醫院的老闆,還比學弟多工作好幾年,可不會就這樣算了。
我:「你可以不用勉強來我們這間小醫院看診啊,我介紹你去大醫院。」
阿公:『我女兒查到你們硬要預約的啊!』
我:「真的不用勉強沒關係啊?」
阿公:『⋯哈哈哈我開玩笑的啦!』不好笑捏
雖然他是來看脫毛的,而且我也解釋完博美很容易剃毛後就長不出毛(雖然阿公並沒有認真聽),但我還是例行性的幫狗狗聽診,結果發現他的狗狗有心雜音。
我:「狗狗有心雜音,表示他應該是有心臟病。」
阿公:『心臟病?那要怎麼檢查?』
我:「就是拍X光跟掃心臟超音波。」
阿公:『心臟超音波要多少錢?』
我:「3500」
阿公:『蛤?掃心臟超音波這麼簡單,為什麼要那麼貴?』
我:「??哪裏簡單?」之前花好幾萬塊去進修的我表示問號
我:「而且這台超音波機器很貴欸,買的時候花了一百多萬,掃一次3500我們也要好幾年才能回本。」
阿公:『一百多萬對你們來說根本是小錢吧~』
我:「⋯不掃沒關係,反正他有心臟問題,之後要多注意。」
此時我已經想結束這個門診了,反正阿公不想檢查,我們也沒辦法判斷是否需要開藥,而且心臟問題如果真的要吃藥,也不能吃幾週就好,是要吃一輩子。我相信阿公不會配合的。
但阿公似乎不想離開診間,而且總覺得他越被罵越開心、笑的越大聲,此時阿公突然開始聊起他也有心臟病的故事。
阿公:『我也有心臟病欸!』
我:「是喔⋯⋯」
阿公:『但是我覺得吃藥沒效,所以偶爾吃而已。』
我:「??是因為不按時吃才沒效的吧?」
阿公:『所以我打算這次要換醫生,因為他開的藥沒效。』
我:「你有跟他說你覺得沒效嗎?」
阿公:『沒有欸』
我:「??我覺得你還是跟他說一下比較好⋯」
阿公突然說:『醫生妳有男朋友嗎?』
我:「有啊。」
阿公:『那我可以追妳嗎?』
我:「不行欸。」
阿公:『為什麼!』
我:「因為你很老了。」
阿公大笑:『可是我的心還很年輕啊!』
我:「可是你剛剛不是說你有心臟病嗎?而且吃藥也沒效。」
阿公:『哈哈哈!我可以努力治療!』
我:「你連按時回診都做不到,要怎麼努力治療?」
阿公:『哈哈哈!我開玩笑的啦!』真的不好笑捏
最後阿公還是沒有幫他的狗檢查心臟,也沒有再來我們醫院了。
或許很多老人都很寂寞吧?平常沒什麼人跟他們說話,所以沒事就想找年輕人講講話。雖然有時講出來的話不是那麼有趣,甚至有點惹人討厭,但如果不是發瘋攻擊人的話,似乎陪他們說說話、鬥鬥嘴,也未嘗不好。
只是建議如果有發現自己寵物有心雜音,還是要檢查比較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