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校園的三人交集產生了變化,莊遠咬著牙暗忖,他們明明被自己攪得稀巴爛,為什麼反而眼神中流露出信任的默契。這種微妙的改變並不張揚,卻也無法掩藏,他們之間的關係在無形中更進了一步。
明明蕭素被自己打擊到了不是?
這一切讓莊遠感到難以承受,他從小與顧守情同手足,彼此陪伴著度過了無數個孤單與艱難的時刻。在他最痛苦的歲月裡,顧守成了他唯一的依靠,那份關係如深深扎根的樹,支撐著他的心靈。而如今這棵樹的根部卻似乎被蕭素的存在動搖。
三人的狀況與假期前正巧相反,莊遠變成了那個煩躁、焦慮的人,但是他跟顧守不同,顧守會沉默遠離,他可不會。他在顧守可容忍的範圍內,不停地防堵蕭素的存在。
明明他們已經不像過去那般頻繁交集,但他看蕭素還是不順眼,他不懂為何會有女孩子這麼不懂眼色,明明都告訴她,他是故意的、早就被看破手腳了,為什麼她還可以一如往常。
這日,莊遠在熟悉的校園樹蔭下冷漠的看著女孩:「我說,妳要去哪?」
蕭素挑眉:「要你管?」
「不准妳去找顧守。」
對於對自己早已喪失假面表情的莊遠,蕭素輕笑:「你為何管我?」
「我都告訴過妳,顧守早知道妳的計畫。」
「那又如何?顧守又沒趕我,你憑什麼趕我?」
「憑我是他朋友!」
「朋友?我朋友也很多,除了你誰趕過我?莊遠,你不要太欺負顧守了。」
蕭素看著眼前與過往溫和產生割裂的莊遠,心中替人感到不值,她也許終其一生也無法再靠近顧守一步,但她能幫他阻擋使他化為醜陋的人。
她的顧守,就應該是那個安靜看書仔細品嚐書中韻味的人,他值得更好的。
就在這夏秋交際之時,莊遠病倒了。
在這段日子裡,莊遠的病情悄然惡化。他的體力每況愈下,身體的疼痛無聲地折磨著他,讓他夜裡徹夜難眠,他內心的掙扎和恐懼交雜紛亂。每當夜深人靜,他望著窗外黯淡的星光,感覺生命的重量壓得他無法喘息。
爸媽對他說:「我們已經找到好的療養所和醫生,你去國外會獲得更好的治療。」
他像以往般任性說道:「我不要。」
但這次獲得的不是母親的安慰,而是來自父親冰冷的壓迫:「由不得你,過了新年就走。」
「為什麼!」
母親溫和的安撫他:「小遠,別鬧。」
「我沒鬧!你們放棄我了對吧!放我一個人在國外等死!」
母親一臉不贊同怒斥:「小遠!你不要胡思亂想。」
莊遠紅著眼看向她:「那妳說說我到底是不是再胡思亂想?自從那傢伙出生後,你們多久來看我一次,說啊!」
「莊遠!」父親大喝一聲,「那是你弟弟。」
弟個屁,你們說過只愛我一個的。
我好痛苦啊,顧守。
收到通知的顧守急忙地前往醫院,走進病房時,莊遠閉著眼面無血色的躺在床上,臉龐透露著被病痛摧殘的疲憊。他緩慢地走到病床旁,輕輕握住他的手,彷彿想透過這個簡單的接觸傳遞出無聲的支持。
「你來了。」莊遠的聲音,微弱而沙啞。
「你怎麼會突然…,明明之前好上許多。」夏日那個健康還在蹦跳的人,怎麼會突然又倒了呢?顧守眼神中帶著擔憂。
病房中的沉默在空氣中蔓延開來,僅有病床旁的心跳儀器發出微弱的聲響。顧守深吸一口氣,望著病房外那逐漸隱沒的夕陽,心中湧起無盡的迷茫。
突然間,莊遠開口:「顧守,我要去國外了。」
「什麼?」這個消息如同一道重錘擊中了顧守的內心:「…不是說好等成年嗎?」
「便宜臭小子了。」
顧守怔愣片刻,意識到小時候最嚮往的和睦充滿親情的家庭終究消失了。自從六年前莊遠弟弟出生之後,便能預料到的結果,來了。
愛是會消散的嗎?在希望和現實的不斷磨鍊下,終究薄如蟬翼般破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