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府的生活依舊壓抑,顧星眉每天如履薄冰,稍有差池便可能受到苛責。柳墨白的態度如同冬日的寒風,時冷時冷,卻又在某些瞬間,讓人察覺到一絲難以言說的矛盾。
某天早晨,廚房裡傳來一聲尖叫。顧星眉正在燒火,不小心被滾燙的油濺到手背,立刻紅腫起來。她痛得眉頭緊皺,但仍強忍著淚水,低聲對自己說:「不能哭……這裡沒人會心疼我。」
下午,柳墨白忽然闖進廚房,他的眼神如刀般掃過每一個人,語氣冰冷:「誰讓她進這裡做事的?」
眾人不敢吭聲,只有管家硬著頭皮解釋:「少爺,顧姑娘自己願意分擔——」
「這裡還輪不到她願意。」柳墨白打斷他,冷聲命令,「從今天起,她不用碰廚房的任何東西。誰敢違令,自己滾出去。」
顧星眉聽到這件事時,正捂著受傷的手坐在柴房內發呆。她對柳墨白的話感到荒唐,甚至有些難以置信——這個平日裡冷酷無情的男人,怎會對她的傷做出如此反應?
「他一定只是為了維護柳府的體面。」她在心中這樣安慰自己,不敢再多想。
數日後,顧星眉因錯誤被管家責罰,罰跪在後院淋了一整夜的雨。寒冷的雨水滲透衣衫,刺骨的寒意讓她全身發抖。她的臉色蒼白,嘴唇微微發紫,卻咬緊牙關一聲不吭。
第二天清晨,顧星眉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房中,剛換上乾淨的衣服,就聽見柳墨白推門而入。他站在門口,冷眼看著她狼狽的模樣,語氣中滿是譏諷:「怎麼,才受了點小懲罰,就成這副樣子?」
顧星眉抬起頭,倔強地回視他:「柳少爺,您恨我,折磨我,我都認了,但這樣毫無意義的懲罰,是想讓我死得快一些嗎?」
柳墨白愣了一瞬,隨即冷笑:「死?你可沒這麼容易死。」他轉身對門外的僕人吩咐:「去拿熱湯來,再加一套厚衣服。」
不多時,熱氣騰騰的湯端了進來。他拿起湯碗,走到顧星眉面前,聲音低沉:「喝下去。」
顧星眉怔住,手捧著湯碗,目光複雜地看著他:「柳少爺,您到底想怎樣?有時候救我,有時候害我,您到底是想讓我活,還是想折磨我?」
柳墨白的臉色微微一僵,他的嘴角抽動了一下,隨即低聲冷笑:「你這條命,不過是我用來償還顧家債務的工具。活著比死更有價值,懂嗎?」
他的語氣冷漠至極,但眼神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情緒。那抹矛盾的目光讓顧星眉感到困惑,她忍不住輕聲問:「那您呢?這麼做,您又能得到什麼?」
柳墨白怔住了,嘴角的笑意僵硬了一瞬。他什麼都沒說,轉身大步離去,背影冷硬如刀。
當天晚上,柳墨白坐在書房裡,手中握著一杯冷掉的茶,目光落在桌上的一份舊信上。那是顧家與柳家聯姻的協議書,上面清楚地寫著顧家為彌補過錯,自願送顧星眉為童養媳的內容。
「顧家欠我的,真的能靠這麼一個女人來償還嗎?」柳墨白自語著,目光冷冷地掃過那幾行字。
但腦海中卻不斷浮現出顧星眉倔強的眼神,她受傷時不發一言的模樣,甚至那句帶著反問的話——「您又能得到什麼?」
他的手猛然用力,茶杯被攥得咯吱作響,最終啪的一聲碎裂在地。碎片散落一地,他卻依舊坐在原地,眉頭緊皺,久久未語。
夜深時,顧星眉蜷縮在床上,輕輕撫著自己燙傷的手背,耳邊回想著柳墨白的話。她無法理解他的行為,也無法捉摸他的意圖。冷酷與柔情交織,像是一張網將她困在其中,讓她無處可逃。
「這就是我的命嗎?」她輕聲問自己,淚水悄無聲息地滑落,打濕了枕邊的被子。
窗外的月光透過破舊的窗欞灑進來,帶著一絲冰冷的光芒。她的影子孤單地映在牆上,彷彿整個世界只剩下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