恬兮回想當時的情形,還是湧上一股難以言喻的噁心感,始作俑者是位長者,看著自己的雙手都洗紅了,但不知為何,還想再次洗手,好像內心的不適感能稍稍減輕一樣,在頭腦裡找到一個形容事件的名稱:性騷擾!對的,恬兮從頭到腳雞皮疙瘩全跑出來,當下就把工作丟著,往家裡跑了,她不想和對方同處一室,老闆娘打電話來關切情況,她全說了,得到一陣靜默之後就請恬兮在幾號過去領薪資,沒有道歉和任何表示,好像沒有這回事的樣子,後來明白對方是老闆娘的公公,恬兮心想也許老闆娘也不知如何處理吧,年紀、社會地位、輩份、甚至是性別都能是遮羞布,掩蓋他的罪行。
恬兮回家後,坐在床沿看著立在牆邊鏡子的自己,這麼素的一張臉也能引人犯罪?她和姊姊一起逃家,為了遠離酒鬼父親和母親,喝了酒的父親會對她們毛手毛腳,沒有經濟來源的母親視而不見,或者跟著父親一起爛醉,離家之後恬兮才知道對她們最差的竟是母親,總說外面都是壞人的母親,本身就是惡人。
為了清理那些不良記憶,恬兮愛上香草植物,她的小陽台上有迷迭香、薄荷、甜菊,偶爾她會採下幾片甜菊葉放在口中咀嚼,澆水時她看著葉子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心情也能亮起來,把那些心裡的陰影一一驅逐。
沒有白天的工作,收入少了大半,雖然還有夜晚的兼職,但花費仍然吃緊,最近姊姊在談戀愛,大部分都在男友住處,姊姊不愛工作,總靠著男友的收入在度日子,恬兮不想這樣,她想要獨立的經濟來源,看過母親軟弱的嘴臉,打死也不願變成那副德性,她對自己還是有期待的。
下班回家時,發現姊姊在租屋處等她,姊姊看著她,話重心長地說:
「你不能再當回男生嗎?」
「為什麼我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過活呢?」
「也許當個正常人就不那麼辛苦了。」
「我不覺得辛苦啊,我很喜歡現在的生活,比起不正常的父母,我覺得自己正常多了。」恬兮將姊姊的行李推出來。
「我要到別的城市生活了,桌上的那些錢應該可以支撐你一段時間,我們答應彼此,怎麼樣都不會成為糟糕的大人,要說到做到喔!」姊姊最後離開時,這樣叮嚀恬兮。
恬兮點點頭,看著姊姊騎車的背影越來越遠,她想起她們離家的年紀只有15歲,姊姊的才華就是善用手上的資源,恬兮則是擅於察言觀色,每次父親喝酒她就找姊姊躲藏在她們自己知道的地方,離家那次父親拖著姊姊進房間,姊姊反抗,恬兮抓起酒瓶死命的打父親的頭,最後父親倒下,頭破血流,她們見狀倆人趕緊逃離現場,自那次離開就再也沒回到家裡了,她們想離開的越遠越好。
恬兮在心裡種下決定,無論發生什麼事,都要一個人勇敢面對,其實當她發現世界上沒有一個人是她的依靠時,她就是個大人了,她還在思索要當個怎樣的人?但無所謂,先照顧自己的肚子,打開小冰箱,看著一盒雞肉,恬兮決定為自己做一份迷迭香雞翅,生活就是在料理中品嘗滋味,採集香草葉子時,恬兮撫摸著各種香草,嗅聞各種氣味,她相信就算在人生裡遇見各種不幸,還是有得到幸福的機會的,她堅定的相信著:她會幸福的,她是幸福的。